戚正榮一手掩鼻,用力將鼻子捏了幾下,忍笑說道:“都忘了……這個點兒,家家戶戶都要倒夜香的。這個時候可不能開窗戶,不然味兒就進來了。得等過上一個來時辰,到了辰半左右,再開窗戶透氣。那會兒夜香郎就都走了。這縣城之中,要倒夜香、倒垃圾,都有規矩,棄灰於道,垃圾隨便丟棄,屎尿隨便倒,都是要罰金的。隻是早上這一陣,等也想來來了倒,統一處理。在地頭各處堆肥。平時想要倒這些,便需多走一些路,去到一些公共的茅廁,或者是直接去城外堆肥的地方倒才行……這縣城之中,人流密集,卻不能放任自流,否則一臟一亂,人無處下腳,氣味難聞不說。還容易感染瘟疫,出現一些疫病。你看街上,基本隔上月餘,便會在路上撒一些石灰、雄黃等物,以作辟邪。” 穀玉金心想道:“這還真管的詳細,考慮的也周到。便是現代,也就是這麼一個規矩了。一些大的城鎮,也是這樣每天垃圾車定時、定點處理的。”既不適合開窗,穀玉金便打開了門,任走廊中的風吹進來。 大堂裡夥計正在灑掃,穀玉金走出來,憑欄招呼了夥計一聲,說道:“夥計,給我們打些熱水上來,洗把臉。” 夥計聞聲一看,應了句“好”,便放下手裡的活兒去打水。不多時就送了洗臉水上來,放下後就帶走了便桶、洗腳水去倒。 穀玉金解了頭巾,將手臉都用熱水洗了一下,又連頭發也洗了,才舒舒服服的侍弄自己的頭發。待頭發乾了一些,便用頭巾自前往後裹住了頭發,又一盤繞,緊緊固定出了一個發包,整個人都透著清爽。 一雙小巧、精致的耳朵露在外麵,和修長、白皙的脖子一配,又露出了幾縷活潑的發絲在發包的邊緣,憑白增添了幾分清新脫俗。 這麼一收拾,整個人的顏值都一下子更見乾凈,上升了一個臺階。 米明秀領那妹妹一來,見了穀玉金便是眼前一亮,贊道:“這麼一收拾,倒真的清麗……卻比以前更多一些貴氣,憑白生出一種清新脫俗的凜然之敢,讓人望之不敢褻瀆。” 穀玉金皺了一下鼻子,被誇的頗為不好意思,嬌憨道:“哪有……我就是剛洗了頭發,所以這麼包起來,省的把頭發紮起來容易紮出折來,再說這樣也利索一些。” 米明秀忍不住伸手去把玩穀玉金的耳朵,愛不釋手,說道:“嗯,看著是利索。”又說道:“一會兒吃了早飯,咱們就在城裡轉轉,商隊該不會走的太早。正好給你買幾身衣服,你這衣服和旁人的不一樣,穿出去有些怪,這卻不好。” 穀玉金“嗯”道:“嗯,我聽嬸的。” “喜來樓”的早飯,供的是一份免費的羊湯,一人一碗——用得是昨兒剩下的料、湯,兌了水又熬一下做出來的,稀得見底,清澈照人,隻湯麵上浮著一層油花,還零星漂浮了三五片芫荽葉。湯味淡的近乎於無,喝起來更像是涮鍋水。還搭了雜合麵饅頭,這饅頭卻是收費的,一個要一文錢。雜合麵的饅頭也很粗,隻是略微的一些甜味,讓它顯得不那麼難以下咽。 穀玉金便隻是喝了幾口湯,吃了一個饅頭,覺著肚子不餓,便不吃了。那兄妹二人卻不挑食,哥哥一口氣就吃了四個饅頭,自己的湯喝完,還幫穀玉金解決了剩下的,妹妹也吃了三個饅頭才算飽了。 戚正榮、米明秀也未多吃,和穀玉金一般喝了湯,吃了一個饅頭,而後便是等著那一對兄妹吃完。而後,便回去收拾了東西,推掉了房間。 出了客棧,戚正榮、米明秀便領著穀玉金、二兄妹一起,折出了南北大街,自西走,又一折,便到了一家名作“如意坊”的鋪子。 推門進去,便是一進極寬的鋪麵,迎麵一條紅漆長櫃,將空間橫亙開。櫃子後麵便是一件又一件的成衣,看著琳瑯滿目。 穀玉金心中忍不住納罕,暗道:“古代不都是‘小農經濟,自給自足’嗎?沒想到還有這種賣衣服的店鋪,竟然還規模不小,真的是開眼界了。” 看店的掌櫃是一老頭,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是老花鏡。聽見了動靜,就抬眼看了一眼,問道:“幾位要買衣服?還是定製?”不過,問歸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掌櫃的見幾人麵生,也都非是本地的熟客,便有了答案:外地的人,來這裡買衣服,多半是要買成衣。定做衣服,費時費功,卻不一定等得起。 米明秀按著穀玉金肩膀,將人帶到了身邊,稍微往前一推,說道:“先給這孩子相一套,內外都看看。” 掌櫃審了穀玉金一眼,穀玉金蒙了麵,隻是看見了一雙明眸長睫,卻也看得出是一個美人坯子,再看一眼身材,便又忍不住贊他身形,便拿了長桿將一件衣服挑下來,介紹說:“這件廣陵裙如何?小立圓領,廣袖、身條是散開的,上身後氣質卓然,很適合俊俏的公子、小姐穿,你看這袖子、下擺,還都帶了毛邊,穿上毛茸茸的。整體的色調,白底青花,這料子本身便好。這件衣服試試?” 戚正榮欣賞了一眼衣服,又看一眼穀玉金,心中想道:“這掌櫃的眼光卻是毒辣,隻一眼,就相中了這麼一件衣服。玉金穿上倒是真的合適。翩翩公子的氣度,一下就有了。” 米明秀一樣眼睛一亮,便說道:“好,那就試一試這件。” 掌櫃的沖穀玉金點點頭,說道:“這位小公子隨我來,咱們去後麵換衣服。”便打開了櫃臺的隔板,讓穀玉金過去。 穀玉金便卸下了刀劍,交給了戚正榮。掌櫃拿著衣服領穀玉金進了左首的一個小門。過了小門,是一條很暗的走廊,走了一段,簾子便掀開了,裡麵是一個用於換衣的小房間。 換衣服的小房間很小,長不足五尺、寬也不過三尺,很是逼仄。一扇窗寬僅半尺多一些,既狹又高,將一線光投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