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穀玉金一骨碌起來，穿了衣服、襪子、鞋，又拿了棍出了屋。 　　山羊見他出去，便也跟過去。 　　穀玉金站在了院中，便將棍隨意使來，一個“藏”字深得三昧，棍似遊龍隨身走，藏之不見，出如蛟。長、短變化，隨意任性，動靜之間，圓轉如意。他使幾下，便琢磨琢磨，又使。卻是將武學的心法衍及之理，皆融其中，由昨日之輕功，觸類旁通於這棍法之上，一招一式，都化了凡俗為神奇，一身運作，由氣作帥，統合一身，多出了靈動、圓轉、如意的妙蒂。 　　戚正榮暗自點頭，心道：“這內功的玄妙，他竟也通透了，知了一理，便能貫徹全身。這遊身棍如此使來，更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玄妙，棍身一探，竟也隱有了風雷之聲，若一下點在人身上，怕是一棍便定了勝負。” 　　米明秀一出來，戚正榮便讓她看穀玉金的棍法，“看。” 　　米明秀看了一陣，也是驚訝，說道：“這以氣禦形之法，他竟通達了？” 　　戚正榮點頭，說道：“我也是驚訝。” 　　穀玉金收了棍，問道：“叔，嬸，你們都看我做什麼？” 　　米明秀一笑，說道：“我們就看個稀奇。” 　　穀玉金心頭一動，說道：“我剛才倒是真的想到一個好玩兒的。” 　　米明秀問道：“是什麼？” 　　穀玉金賣了個關子，說道：“你們看。” 　　便將棍在身後一納，這一納卻並未藏形，而是將棍顯露出來。而後棍在肩頭一支一滾，便沿肩、腋一走，隻出了一個二尺來長。 　　復是另一隻手一接、一捅，棍再轉了一個花，就又是二尺來長…… 　　穀玉金將棍一收，問道：“叔、嬸，你們感覺如何？” 　　米明秀品評道：“長棍不僅用短了，還在短處見了短的靈活、短的險。這也該是這一棍的特色了吧？” 　　戚正榮也說道：“棍法都講究將棍用短，便是取了一個能遠能近，可用短了，卻不及短棍的靈活。你剛才這一下，竟然是在短的時候，還這般靈活，卻是很有意思。這是你剛才自己琢磨的？” 　　穀玉金“嗯”一聲，說道：“剛也是靈機一動，覺著可以這樣，便試給你們看看。畢竟，讓叔、嬸看一下，能少走不少彎路。” 　　正這時，便有一下人過來，手裡提了一桶水，水上還鋪了青草，黃豆，說是胡英吩咐的：“英哥兒說讓小人送糧過來，穀公子養的羊，可不能餓著。”心裡卻嘆，“這一隻羊，卻比許多人都過得好，還會有人伺候。” 　　而後又過了一陣，便有婢子送來了早點。 　　香甜、軟糯的糕點，一些茶水、蜜餞、果乾，便一樣一樣放置在托盤中。 　　已是吃過了的山羊硬湊過來，要了一塊蜜餞，才是罷休。穀玉金輕揉它的頭，笑說道：“真的嘴饞，見了咱們吃，它就也想要。” 　　吃過了早點，五人便收拾了細軟，去和胡大東辭行。 　　胡大東挽留道：“也不急著這一兩日，二位何不多住幾日，解了乏，也更好上路。” 　　戚正榮抱拳道：“不了，不了，我師兄妹二人如今早就是歸心似箭，隻盼著早一日回去，能讓掌門好起來。胡大東，我們這便走了。” 　　胡大東見此，便也不再留，便親帶了胡圖等人，一路將五人送出了口上，道了聲“戚大俠、米姑娘珍重。”眼見著五人上路走遠了，才返回去。 　　一回了胡家，便命人去叫了英子、娟子過來。二女一來，他便喝令“跪下”，問二人：“英子、娟子，你們可知道錯？” 　　此前英子、娟子那毫無心機，給穀玉金講了胡家家學的事，他卻是一直記著的。隻是老話說得好，不在人前教子，便一直等到了客人走了，才問二人。 　　二人卻未意識到這一錯誤，隻是看胡大東。 　　胡大東說道：“既然不知，那便先去黑屋裡待著，好好反省。什麼時候想清楚自己哪兒錯了，就再出來受罰。”又叫了婢子進來，吩咐道：“帶她們兩個去，著人外麵守著。”二人便被帶了下去。 　　一個婦人從後麵轉出來，眼中卻是有些心疼，問道：“老爺，你不和她們說嗎？她倆還小……” 　　胡大東默了良久，才一嘆氣，說道：“一見美色，便經不住誘惑，該說的、不該說的，便都說了。我也不是在乎家學，這些各家也都差不多，可英子、娟子不該如此。這美色之誘惑，最是害人，咱們一家的家業，找書苑 wｗw.zhaoshuyuan.com 若是壞在這上麵……癡男怨女啊。就是要讓她們長個教訓，以後也警醒著，萬不能在這上麵栽跟頭。”頓了一下，又說道：“英哥兒那裡，我和老四去說，讓他教訓。” 　　婦人“哎”了一聲，她是不懂得太大的道理，可戲文中小姐思春一類的戲碼，卻看得多了。年輕的女子，也總比男人更為感性，容易感情用事，在這時候吃個教訓，讓她一輩子也都忘不了最好。免得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家基業都不要、不管不顧了。 　　也是穀玉金、戚正榮、米明秀和那兄妹二人，一隻山羊出了口上，胡大東送別回來的時候。一個抄著手，靠在墻根曬太陽的年輕人便推了一下氈帽，一路小跑進了一個院子。 　　院子裡掛著葡萄架子，一個黑色頭發，胡須花白的老人正端著一個鳥籠，對著鳥兒吹口哨。那鳥兒也跟著“啾啾”叫。 　　年輕人一進來，就摘了氈帽，說道：“爺，人已經出了城了。” 　　那個“爺”將鳥籠在葡萄架上一掛，做出了一幅可惜的模樣，說道：“黑劍白刀，何苦回來呢。何苦回來？”說完，便吩咐年輕人道：“去，把鷹放出去。” 　　年輕人便跑去了後院，打開一扇木門。木門後是一個木頭架子，上麵拴著一隻鷹。年輕人將鷹架出了院子，而後就鬆開了鷹腳上的繩索。那鷹一展翅，在年輕人胳膊上用力一蹬，便飛起來。在天空盤旋一周，便飛走了。 　　年輕人揉了一下胳膊，暗罵了一句：“這隻畜生。” 　　剛被鷹爪子蹬過的地方，卻已經是一片烏青，留下了清晰的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