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春節,在紛紛擾擾的大雪中如期而至。 老燈的兒子強強,已經能滿床上亂爬了。 其強壯的小小身板,讓認識的人都大呼驚奇。 因為馬武的兒子東東,目前隻會翻身昂頭,為此還讓閆鳳茹鬱悶了好幾天。 待喬伊娜給她說,正常的都是六到十個月之間會爬後,這才重新喜笑顏開。 對於老燈老說,初二陪老婆回娘家後,這年也就過完了 不僅全部建檔立卡,連每個人的社會活動和家庭關係都一一登記造冊。 緝毒科的六個人,除了老燈從未見過的劉國力外,其他人都付出了艱辛的努力。 所以馬國良報請省隊後,直接給了他們十天假。 省市為他們下撥的特殊補貼,也在年前發放到位,數額足以安撫他們失衡的小心心。 馬國良舉著厚厚的裝有補貼的信封,在老燈麵前得瑟了好幾遍。 沒看到老燈的沮喪,便被馬家媳婦‘沒收’。 老燈看他可憐樣,便從家裡拿著炸魚炸肉,大蝦燒雞,啤酒咖啡,來到緝毒科值班室,陪他過春節。 初四淩晨四點多,睡在外屋沙發上的馬國良醒來。 因為六點就要換老燈的班,他要早起給二人做飯。 洗漱完下了兩碗麵條,炒了盤雞蛋,熱了點炸肉,用托盤端著來到電腦室。 靜悄悄的電腦室,偶爾傳來老燈滑動鼠標輪的嘩嘩聲。 馬國良將飯放在茶幾上,見老燈沒回頭,便湊了過去。 屏幕上,兩組伸縮鏡頭,都照在度假村酒店大樓西側的海水位置。 馬國良問:“有情況?” “嗯,終於讓咱們守著啦,你看,” 老燈說著,將攝像頭影像放至最大。 指著西山靠南側的一片海水道:“水麵下,有條管道直通樓內地下,與水麵距離,目測接近十米,管道直徑應在一米以上。” “我的娘嘞,你是怎麼發現的?若不是你說,還真看不出來。” “一點多的時候,我看到海麵有鐳射光束閃過。 “這種光束,通常是夜間,為跑兵指引目標時所用,因此讓我產生警覺。 “兩點二十分,靠近岸邊大約五十多米的海麵,出現橫紋漣漪,並伴隨階段性起泡。 “雖然過程極其短暫,但足以證明此處是周海等人的運輸線。” 老燈直了直有些酸脹的後背,揉揉眼睛道:“你忘了,陸戰隊有種水下推進器。 “還有一種運載裝備的運載器,一次可以將二百公斤物資,運送到五公裡外的電動設備。” 馬國良吃驚的說:“沒想到,他們的裝備已經如此先進。” “周海他們,隻是這條北方線路上的一個點,隻能說明,南方那彭家集團,所用設備越發高科技了。 “咱們隻憑著盯梢,難以有所作為。 “對了,這過年怎麼沒聽到劉偉的消息?” 馬國良給老燈遞過條熱毛巾,把飯擺在茶幾上道: “他還專門給我來電話,說是做好準備,很快將要收網。 “但後來不知怎的,他被調到督察總隊,負責紀律糾察等事項,我也不好去問。 “致使咱們北海這個點,一直拖到現在,布控之人還失去蹤跡。” 剛端起碗的老燈一愣,但凡進入緝毒口,即便違紀,也不會調往其他崗位。 劉偉的崗位調整,極其不正常,怎會如此? 老燈看著馬國亮,見他仍一臉懵圈的樣子。 隻好耐心解釋道:“若是讓你到區分局任職,你覺得可能嗎?” 馬國良搖搖頭說:“那是不是可能的,不說是否調級,就連自己的安全都無法保障。” 停了下接著問:“老燈,你是說劉偉被人為調崗?目的就是停止勘察這條毒線?嘶~~,難道是~? “那我們~?”說著,馬國良指指電腦屏幕:“還繼續監控?” 老燈想了下說道:“監控下去,是咱們的本分。 “度假村的事情,你可有向省隊匯報?” “沒有,自打知道劉偉崗位調動後,我再沒向省隊發過任何報告。 “因為我的上級聯絡人就是劉偉,沒有接替者來找我辦理交接。” 老燈點點頭說:“咱們這裡繼續布控,嚴防死守。 “市局再招呼你去參加民主生活會,你也照常參加,等待時機。 “這間屋子,除了咱們緝毒科的人,其他人嚴禁入內。 “並給你的隊員嚴肅說明,這裡麵的所有事情,不管市局還是省隊來問,都不得透漏半分。 “後麵的日子,咱們要等,等到劉偉親自找來為止。” 馬國良瞪大眼珠子看著老燈,見他剛毅的臉上透著堅定。 心裡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便使勁點點頭道:“老燈,你這堂堂大老板都能豁出去,我算啥。 “放心,旦有魑魅魍魎之事,我姓馬的,粉身碎骨亦不退縮半步。” 上午九點多,正在沙發上補覺的老燈,被馬國亮叫醒。 老燈嘆口氣道“姓馬的,我又不拿你家工錢,乾嘛呢你,連覺都不讓睡?” 馬國良嘿嘿笑著說:“是你自己把手機鈴聲調這麼低,怨誰,找你的。” “沒辦法,我那兒子但凡有點聲音就醒,”老燈說著接過手機。 劃開屏見是老二張國勞打來的,便給他撥了回去。 原來張國勞受於曉平委托,要請老燈吃飯。 老燈起身,給馬國良說了聲,簡單洗漱後出門。 開車來到工行宿舍,叫上穆文哲,一起向金倉鎮而去。 在路上買了筐砂糖橘,走到鎮中心路口,又拉上張國勞。 於曉平的家在鎮政府宿舍,標準的五間磚瓦房。 裡麵是三室一廳布局,由鎮政府統一供暖。 小麵包駛進宿舍大院門口,於曉平腰裡紮著圍裙,正等在那裡。 稍作寒暄,來到於曉平住的小院門外。 張國勞提著水果,眾人走進屋門。 於曉平的父母都六十多歲,身體硬朗,熱情的招呼老燈三人就座。 茶幾上擺滿十多道菜,各種魚蝦炸肉炒雞熱氣騰騰,顯然是用了心思。 兩個老人不喝酒,簡單吃了點飯,就趁著中午陽光明媚,出門去遛彎了。 老燈這才問:“怎麼沒有看到弟妹跟孩子?” 於曉平給三人滿上酒,苦笑道:“節後上班,我就回市裡上班,他娘倆去打掃宿舍了,這幾天就開始搬家。” “你這剛滿一年就動地方,年輕有為啊,到什麼部門?” “燈哥,可別逗你老弟了,什麼年輕有為,純粹是礙眼了唄,噢,到西城區招商辦。” 老燈聽完,想了下說:“以後咱們倒是相距不遠,招商辦這幾年很好啊,提成多。” “那得找來項目,投資落地才有提成,我是缺那錢的人嗎?” 老燈點點頭道:“也是,難道這裡麵有說法?” 於曉平沉吟道:“年前我接到人事局通知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想了很久,才把事情想明白。 “年前,我以鎮政府名義,起訴了江海集團,是關於西海岸度假村違約一事。 “因為這個項目,如今劃歸於江海集團旗下,所以才將它作為起訴主體。 “應該是為此事,才有了我工作變動的後續。” 老燈想到馬武和張德茂,便對於曉平說:“你若是不想動,我或許能做個說客。” 於曉平搖搖頭:“政企分開,不僅是國策,也是紀律,更是本人的做事底線。 “我做什麼工作,真的無所謂。 “但金倉鎮這個項目,卻如同大山一樣,壓在我心頭。 “節後,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但開春百姓用錢春播,豈不是延誤農事,害了百姓一年收成?” 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老燈想到,即便度假村酒店宣布破產,麵對如此巨額債務,也不會有人接手。 看著眼前的於曉平,三十多歲的人,居然有了抬頭紋。 隻有真心為公之人,才能為這種事夜不能寐吧。 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拖個三年五載,再挪個地方繼續自己的仕途。 但他還是接過這燙手山芋,甚至不惜得罪同僚和上級,乃至搭上自己仕途生涯。 可如今隆興沒有能力接管如此資不抵債的項目,況且這種文旅項目,本就不是隆興發展的方向。 兩人都緊鎖眉頭,穆文哲輕聲說道:“我有個辦法,不知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