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審訊(1 / 1)

“姓名?”   “家庭住址?”   “聖歷273年2月27日你和你的同伴在那棟別墅做什麼?”   守夜人之家,審訊室內,一名守夜人正一臉嚴肅地審問著對麵被困在鐵椅上的青年。但對麵的青年就像前幾天一樣,一如既往地用呆滯的目光盯著麵前的人,不作任何回答。   而那名守夜人也隻是照例詢問,毫不意外青年的反應,因為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如今大家都在猜測是不是在前幾天的抓捕行動中,拜倫隊長最後開的那一槍產生的沖擊導致青年的記憶出現混亂,從而表現出一副癡愚的模樣;又或是青年被邪神附身,由於無法承受祂的偉大意誌,使得青年的理智全部喪失,從而變成了一個傻子。   之所以每天都審問青年一遍,是因為拜倫隊長不想錯過青年恢復理智的那一刻,不過如今看來,這件事也是鏡花水月了。   拜倫沉默地看著手下從審訊室裡出來,手裡夾著一根點燃的煙,煙嘴貼著他乾枯起皮的薄唇,另一隻手插在褲兜裡,就這麼懶散地倚靠在墻上,寥寥白煙升起,模糊了拜倫的麵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隊長,還是老樣子。”隊員朝拜倫搖搖頭,走到一旁等拜倫吩咐。   突然,拜倫像下定了決心一般,猛地一咬唇邊的煙嘴,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煙飛速燃燒,眨眼之間就出現一大截煙灰掛在香煙上。   “呼~”   拜倫鼻孔噴出煙,然後屈指一彈,剩下的那截香煙“咻”地一下射向審訊室的玻璃後彈回來掉在地上。拜倫上前踩滅香煙,用皮靴狠狠地碾著,用沙啞的聲音沉沉地說道:“用應聲蟲!”   那名隊員愣了一下,準備勸拜倫放棄這種想法,因為應聲蟲屬於十二種邪惡生物中的一種,它們通常寄生在生物的喉嚨裡,吃掉宿主的聲帶後,通過讀取宿主的思維來代替宿主說話。   一般來說,整個過程中宿主都毫無知覺,因為它們都是在夜間活動,會釋放出一種讓宿主無法察覺到喉嚨裡的異樣的物質,悄無聲息地李代桃僵後,應聲蟲便完全寄生在宿主的喉嚨裡,不斷吸食宿主的血肉,再瘋狂自交產卵——是的,它們都是雌雄同體的怪物!   隻要有合適的環境,它們就能不斷地自我繁衍。而這些卵會在宿主體內孵化,然後由裡到外啃食宿主的內臟,血肉,最後破體而出,造成更大的災難。   不過守夜人之家收容的那隻應聲蟲則是更加詭異,它能完全控製宿主的行為,吸收並利用宿主的記憶,然後偽裝成宿主進行日常活動,而且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異常,在與宿主日常交往的那些人都會被其感染,這不亞於一場瘟疫帶來毀滅般的打擊。   那麼為什麼守夜人們沒有第一時間消滅這隻應聲蟲,反而隻是收容起來呢?   就在當初斯裡蘭卡守夜人小隊耗費不少資源才抓住這隻變異的應聲蟲,並準備將其殺死時,卻被趕來的審判所中的一位長官阻止了。   他認為這隻變異的應聲蟲有相當可觀的研究價值和實用價值,可以用來審問異端和犯人,並且認為隻是一隻應聲蟲罷了,即使有所變異,也無法抗衡聖光的力量,於是這隻應聲蟲就這麼被收容封印在了斯裡蘭卡的守夜人之家裡。   不過迄今為止這隻應聲蟲還未被用在審訊一事上,因為它一旦失控,就會再次給斯裡蘭卡這座小城市帶來巨大的災難。   但拜倫的話不容置疑,並且他相信拜倫一定有辦法控製住場麵。果然,拜倫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自信地說道:“我已經晉升為‘祈光人’了!”   隊員有些吃驚地看著拜倫,不過隨即反應過來:“恭喜啊,隊長,您距離聖光又進了一步。不過您啥時候成為‘祈光人’的啊?”   拜倫解釋道:“在我被邪神的力量影響之後,哈裡森神甫就向教會申請‘祈光人’途徑的魔藥助我晉升,以此來擺脫邪神的力量。如今正好能拿捏住那隻小蟲子。”   沒錯,那隻小蟲子很怕光,或者說,應聲蟲都畏懼光,雖然它們晝伏夜出是為了不被宿主發現,但更多的是它們無法接觸到光芒,否則就會被光灼燒成灰。而到了“祈光人”這一階位便能釋放光芒,壓製甚至殺死應聲蟲。   既然拜倫已經是“祈光人”,那麼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隊員轉身就走向專門收容奇物的密室去取來應聲蟲。   拜倫望著隊員遠去的背影,神情有些凝重和煩躁,他倒不擔心應聲蟲會失控,卻是這不僅違背了斯裡蘭卡守夜人協會不成文的約定,並且應聲蟲對宿主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除非能得到教會的救治,不過想也知道,教會是不會救助一個召喚過邪神的家夥的。   那麼可想而知青年被使用應聲蟲後的下場一定很慘。不是拜倫聖母心泛濫,而是利用應聲蟲這種邪惡的東西來達成自己目的的行為,跟那些邪教裡的瘋子又有什麼區別?   不過即使違反了自己的原則,他也不得不這麼做!拜倫必須在那位大人來之前做出一些成績,不然的話不僅是斯裡蘭卡的守夜人們會被他看輕,更會連累到哈裡森神甫。   據說斯裡蘭卡的主教要被調往其他地區,並且他也一直在把主教的權力逐漸分散下放到斯裡蘭卡的各個神甫手中,而哈裡森神甫接管的就是守夜人協會,負責管理和安排守夜人協會中的所有事務。   如果因為這件事給那位大人心裡留下了“哈裡森也不過如此”的印象,那麼哈裡森神甫的上升之路也就基本斷了。   “隊長,我把應聲蟲帶來了。”隊員打斷了拜倫的沉思,隻見他雙手抱著一個刻滿繁復咒語和法陣的銅箱子,箱子裡傳出各種聲音,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夾雜在一起不停地喊著“拜倫”。   拜倫毫不在意,直接上前扣住箱子,念了一句咒語:“Sulong Duoya。”   “哢嚓”   銅箱子的彈開一條裂縫。   拜倫順勢用右手托著箱子,左手直接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條長滿人類的嘴的肉色蟲子,有的嘴閉著,有的嘴張著,透過牙齒隱隱約約地看到裡麵有一顆眼珠正在偷偷地觀察外界。   應聲蟲看到拜倫的一瞬間,所有的嘴頓時大張開來,一齊吼叫出聲,隨後貼著銅箱的那些嘴猛地伸出舌頭打在箱子上,發出沉悶濕粘的撞擊聲,整隻蟲飛速彈向拜倫。   拜倫毫不慌張,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彈向自己的蟲子,旁邊的隊員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應聲蟲所有的嘴越張越大,快要貼近拜倫喉嚨的那一刻,一層光幕籠罩在拜倫全身,薄薄的就像一層由白銀城特產的雲煙紗織成的的長袍套在身上一樣。   應聲蟲撞在光幕長袍上的一瞬間,就感覺到炙烤般的痛苦,隨後慘叫一聲跌回箱子中,一股烤肉香從它身上飄出,僅僅隻是接觸了一下,它就快被烤熟了!   不過拜倫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它,他抬起左手,一團柔和的光被他捏在手裡,不斷地逼近著應聲蟲。應聲蟲一邊慘叫,一邊用舌頭爬著,直到爬到箱子的角落才蜷縮成一團顫抖著。   審訊室外的肉香越來越濃厚,甚至夾雜著焦糊味,就在隊員以為拜倫要殺死應聲蟲,準備換一種審訊方式時,拜倫手中的光芒逐漸消散,身上的光幕長袍也慢慢褪去。   此時的應聲蟲就隻剩下一口氣了,這也是拜倫故意的。   “喂他吃下吧。”拜倫把箱子重新遞給旁邊的隊員,淡淡地吩咐著。   隊員接過箱子,捏起焦黑的應聲蟲走進審訊室。拜倫跟著進去,拉出一把鐵椅坐下,翹起腿,重新點燃一根煙,看著隊員把應聲蟲塞進青年嘴裡。   青年本能地咽下應聲蟲,很快,青年的喉嚨裡傳出“咕嘰”的水聲,這是刻在應聲蟲基因裡的本能,即使此刻它快要死了,也會分泌迷幻劑喂青年吃下,好讓青年對它接下來的所作所為毫無知覺和反抗。   隨後,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響起,青年的喉嚨處不斷蠕動著,不一會兒,青年的聲帶就被應聲蟲吃光了,這也代表青年被它成功寄生了。   “姓名?”   “提米·索托斯。”   “家住哪裡?”   “不知道。”   “聖歷273年2月27日你和你的同伴在那棟別墅做什麼?”   “我們在召喚偉大的神!”   “你們召喚的‘神’是誰?”   “是,是艾爾......不,不對,是猶格,Yugo Sotos......”就在這時,應聲蟲開始吞吞吐吐地不斷重復地喃喃著“Yugo Sotos”,然後尖叫一聲,便沒了動靜。   拜倫感覺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預料,在他看來,即使邪神的偉力影響到了青年,但經過這麼多天的洗禮和檢查,邪神的力量也早該消散了才對。   當然,拜倫沒想過邪神會一直附身在青年身上,否則青年早就墮化成爛肉和觸須結合的怪物了。   拜倫不敢大意,連忙站起身披上光袍,掏出手槍對準青年的腦袋,一如前幾天的情景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比前幾天的自己更強,更有把握來處理這種事。   青年在鐵椅上激烈掙紮著,手腕被鐐銬弄得血肉模糊也沒停下來,一時間,鐐銬和鐵椅的碰撞聲充滿整個審訊室。   就在拜倫準備開槍時,青年安靜了下來,不過青年的喉嚨越撐越大,撐得皮膚薄薄的一層時,“哇”的一聲,青年吐出一團爛肉。   這團爛肉上長滿了畸形的嘴,參差不齊的牙齒暴露在空氣中,舌頭也變成了蠕動的觸須,而眼睛則是像融化的冰塊黏在舌頭上,它還在不斷地歌頌著:“Yugo Sotos!”   “嘭”   拜倫一槍打碎了爛肉,隨後又舉起左手,用聖光凈化了整間審訊室。此刻,正在凈化汙穢的拜倫並沒有注意到,青年的雙眸逐漸恢復了神采......   同一時間,在通往斯裡蘭卡的蒸汽列車上,一間豪華的包廂裡正進行著一場隱秘對話。   “月亮湖?確定嗎?”   隻見一名穿著紅色長袍,披著帶有由金線繡成的十字紋和天秤的紅色肩帶,麵容堅毅的中年人正目光炯炯地盯著對麵那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下的人。   黑袍人卻沒有正麵回答他:“等時機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   中年人不滿對麵的態度,正準備發火,就被敲門聲打斷了。   “讓大人,您的茶泡好了。”   “進!”中年人扭頭,惱火地吐出一個字,再回頭時,對麵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一個神甫雙手托著盤子躬身進來,想去關門但又因為拖著盤子不方便,他也不可能用腳去踢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為這種無禮的舉動會遭到中年人的斥責,而中年人也隻是一言不發的翻著手裡的聖經,絲毫沒有幫他的意思。   神甫隻好先把茶壺和茶杯擺放在中年人麵前的桌子上,為他倒了一杯茶後才轉身去關門,至於他自己的那一杯,那還是算了吧,他可不敢和這位嚴厲的紅衣主教,並且還兼任審判長的聖·安格·讓大人一起品茶論座。   神甫小心翼翼地坐下,看到讓主教放下聖經,端起茶品了一口才敢說話:“讓大人,快到斯裡蘭卡了吧。”神甫不明白,這麼偉大的一個人,又何必到斯裡蘭卡這個小地方處理這種小事。   聖·安格·讓吹著熱茶,沒有理他。   神甫見聖·安格·讓沒搭理他,又自顧自地找起話題,企圖緩解這尷尬地氣氛:“聽說斯裡蘭卡是一座美麗的城市,不知道和白銀城比起來如何。”   聖·安格·讓喝了一口茶,又繼續吹著熱氣,依舊沒理他。   豆大的汗珠不斷從神甫頭上冒出,雙手被汗液浸濕,背上也冒出一陣熱汗,一瞬間,神甫的臉脹得通紅。神甫又局促不安地坐了一小會兒,終於是受不了這種氣氛,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包廂。   神甫離開後,聖·安格·讓再次喝了一口茶才放下茶杯,轉頭看向窗外。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物和蒸汽,聖·安格·讓攥緊拳頭。   【等著吧,阿瑟!即使你被稱為歷來最強教皇又如何?等我拿到了那個東西之後,我會向你證明,我比你更有資格擔任教皇!我才是那個能讓教會再次偉大,讓神的光輝照耀整個大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