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有個詞兒，叫“對縫”。 　　開始的時候，國家把這種賣空做空行為，歸到投機倒把範疇。 　　後來，一些人還專門注冊“皮包公司”，利用商業信息不對稱，從中賺取利差。 　　這些對於當下的李肖來說，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那個年代，人們一聽說“對縫”，那一定是一本萬利。 　　如果這種“對縫”，要是跟“煤倒”聯係起來，那絕對是賺大錢的。 　　這要是被丈母娘知道…… 　　李肖很高興，他決定要做成這一樁“對縫”生意。 　　他一屁股又坐了下來：“廣利哥，你們缺多少煤？” 　　“嗬嗬，聽這茬兒，你能弄到？”錢廣利斜眼看著李肖。 　　他對李肖的能力並不懷疑，但這主動問是幾個意思？ 　　在那時，尤其冬季，煤炭是緊缺商品，都是需求方求爺爺告奶奶找供方，主動找你賣煤炭，大概率是騙子。 　　可錢廣利也不信李肖是騙子。 　　“不敢說肯定，我問問吧。”李肖也不做解釋，直接問道，“你就告訴我需要多少噸？多少錢能承受？其它不用你管。” 　　“你這小家夥，路子這麼野的嗎？”錢廣利直白地質疑。 　　“哪兒那麼多廢話，死冷的，快說！” 　　李肖拿過桌上的便簽，又抄起筆，記下了錢廣利的要求。 　　說聲“再見”，走了。 　　…… 　　走出錢廣利辦公室，李肖奔了黃大奎的煤炭銷售處。 　　走著走著，他忽然感覺此事似乎並不簡單。 　　商業部門的人，一向交際甚廣，怎麼能跟煤炭銷售掛不上關係呢？ 　　更何況，市、礦兩地本來就有良好的溝通機製，這個問題解決不了，又是什麼原因？ 　　黃大奎不是錢廣利，那是一個“社會大哥”。 　　前世的記憶裡，他連自己老婆都送進了精神病院，可見其心狠手辣。 　　上一次做局，黃大奎肯定會有所懷疑。 　　這一次直接上門，幫忙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不行的話……可不可以用一用……” 　　算了，有些關係，還是別弄得太世俗。 　　但是躲得開嗎？ 　　最後，李肖還是堅決地走向煤炭銷售處的小樓。 　　…… 　　“來啦，老弟。” 　　黃大奎大馬金刀地從沙發椅上站起來，跟李肖打招呼。 　　這稱呼~ 　　李肖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才叫有其父必有其女呢。 　　“嗯吶，奎哥。”李肖燦爛地笑著。 　　“最近忙啥呢？”黃大奎走出辦公桌，給李肖沏茶。 　　“沒啥，還那樣。” 　　寒暄著，李肖看向黃大奎手中的茶杯：“咦？生子咋沒拿走？” 　　黃大奎撇一下李肖，笑著批評道：“還問？你小子年齡不大，坑人倒是挺有本事。” 　　“哥，你說這事兒怨我嗎？”李笑一臉無辜，“我咋偏坑他，不坑你呢？” 　　不坑我嗎？黃大奎心裡咯噔一下。 　　至今，他也沒找到坑他的人是誰，當然也沒排除你李肖。 　　“無事不登三寶殿，奎哥，小弟來找你幫忙。” 　　拉倒吧。幫一次忙，坑一堆人，你小子最好離我遠點。 　　黃大奎心中跑過一萬隻草泥馬，但臉上也不敢讓這小妖孽看出來。 　　他保持微笑：“說！跟奎哥還客氣啥。” 　　李肖也沒繞彎子，直接把百貨批發公司供暖不足的情況跟黃大奎講了。 　　黃大奎仰在沙發椅上，閉著眼，聽著李肖的講述。 　　此刻的他，心裡挺舒坦。 　　這小子雖然鬼精鬼靈，但還是年輕經驗少，考慮不周啊。 　　像這樣的生意，怎麼能輪到你呢？單位之間不會正常協調嗎？想賺差價能輪上你這種普通小混混？ 　　“奎哥，差價都歸你，我就是幫朋友忙。”李肖說得很仗義。 　　黃大奎慢慢睜開眼睛，摸出一根煙。 　　“叮”浪聲打火機的聲音。 　　李肖正舉著打火機來給他點煙。 　　黃大奎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那浪聲分明在手裡呀。 　　“我~，你小子有幾個呀？”黃大奎驚訝地問。 　　“倆，就兩個。哥你要，這個也給你。”李肖嘿嘿地笑著說。 　　“不要，不要。”黃大奎趕緊說。 　　拿這小子的東西，不是手短，腿都得短半截。 　　吸一口煙，黃大奎說道：“兄弟，倒騰煤炭，水深，你還是別趟。” 　　“奎哥，咋整這麼深沉？小馬過河試試深淺不行啊？”李肖保持著微笑問。 　　“你不知道，這裡有事兒。”黃大奎說道。 　　這倆領導有著同一個情人。 　　本來各自知曉，做個“連襟”，相安無事。 　　不成想，那天在酒桌上，仨人碰到了一起。 　　爭寵吃醋，言語不和，兩人就鬧了矛盾。 　　當然，黃大奎不能跟李肖說這麼多。 　　他隻說這二人在酒桌上話趕話，鬧了紅臉。 　　“領導沒直說，找書苑 wwｗ.zhaoｓhuyuan.com 可咱得會做人不是？”黃大奎看著李肖，一副尊尊教誨的樣子。 　　“這不扯淡嗎。”李肖若有所思，“我就幫助百貨批發公司，其它不管。奎哥你看這樣行不？” 　　“不行的話，我還有個主意……” 　　李肖覺得自己可以注冊一個皮包公司，讓黃大奎把煤炭賣給自己，自己再賣給誰就跟黃大奎沒關係了。 　　“你當處長是傻子呀？”黃大奎吐出一口煙，在辦公桌後麵的沙發椅上穩穩地坐著。 　　“那，你幫老弟想個招兒。”李肖無奈地攤攤手。 　　“想個屁招兒，過完年再說吧。”黃大奎一口否定。 　　“過完年，暖和啦。” 　　“不是哥不幫你……” 　　李肖帶著垂頭喪氣的表情，走出煤炭銷售處小樓，回頭朝窗口的黃大奎揮了揮手，表示再見。 　　吸一口寒風，捋下帽耳朵，向黃大奎家走去。 　　…… 　　“來啦！老弟！” 　　看到李肖到來。 　　黃曉蕓打招呼的聲音都帶著興奮。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黃曉蕓拉著李肖的袖子，直奔自己臥室。 　　她指著床邊的大盒子：“你看，這是啥？” 　　琴盒。 　　“嗬，你爸行動挺快呀。”李肖豎起大拇指。 　　黃曉蕓一臉驕傲：“那是，我爸是誰呀！要星星他都能給我摘下來。” 　　“我爹是天下最好的爹。”黃曉蕓又補充道。 　　談起老爹，黃曉蕓有點兒摟不住。 　　“老弟，你聽過我老爸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