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鬧心的，很考驗定力。 　　黃二旺明顯沒有那麼好的定力，追著李肖屁股問：“你說那事，今天咋還不乾？” 　　李肖白了他一眼：“那不得等黃大處長的信兒嗎，你問我我問誰？” 　　“黃大奎也是個不靠譜的玩意兒。”黃二旺心裡也不是很待見黃大奎。 　　那天，李肖跟他說，讓他“演一出戲”。 　　假裝成“無賴”，去“挑戰”一個在社會上很有能量的人物。 　　黃二旺笑了，還裝什麼“無賴”？那是自己老本行，本色出演而已。 　　“沒想到，你也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黃二旺笑話李肖。 　　李肖打開自行車鎖：“豺狼來了，你是用美酒還是獵槍？” 　　也不等回答，他囑咐黃二旺，這兩天小賣部裝修到了關鍵期，要弄好，也要盡快完工。 　　“我不跟你磨嘰。”說完騎上自行車走了。 　　來到洗煤廠脫煤坯工地。 　　王軍也是狗肚子裝不下四兩香油：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肖哥，老衲著急喝酒啦。” 　　“三大軍”也是李肖此次“演員陣容”裡的。 　　李肖已經給他們分配了各自的任務。 　　“如果這次成功，咱們的煤場規模將迅速擴大。”李肖給“三大軍”畫大餅。 　　“成功不成功都沒事，我們仨就是覺得吧……”李紅軍說著，叼起一根煙點火。 　　旁邊的劉軍接住了話茬：“好玩。” 　　“端正態度，不能當成玩兒呀，這是個危險活，弄不好就一失足成千古恨。”李肖認真地提醒。 　　“老衲知道啦，不用再提醒，關鍵是啥時候乾啊？”王軍又追問。 　　啥時候乾？李肖也著急，隻是表麵裝的淡定。 　　乾脆，去黃大奎家。 　　…… 　　看到李肖到來，黃曉蕓露出了痛苦的微笑。 　　她舉著紅腫的手指給李肖看，自嘲地說道：“姐，玩兒猛了。” 　　“哈哈哈~”李肖笑得爽朗。 　　“你還笑？” 　　黃曉蕓把紅腫的手指並攏合掌，在李肖麵前左砍右劃，嘴裡發出“叉叉叉”的聲音。 　　李肖收住笑，正經地說：“都有這個過程，長了繭子就好了。” 　　“啊？還得長老繭？多難看啊。”黃曉蕓鬱悶狀。 　　李肖安慰道：“老繭也會消失的，都是浮雲。” 　　“浮雲？啥意思？” 　　“哦，這個~~，就像天上雲，都會飄過去的意思。” 　　“那就好。”黃曉蕓吹著自己的手指，忽然抬頭道，“你今天咋這麼有空？想起來看我。” 　　自從開始研究“倒煤”的事之後，李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了。 　　黃曉蕓有點兒不高興：“你小子，認識我爸就甩了我，是吧？！” 　　說著，她大咧咧走進衛生間。 　　黃大奎和李肖走動頻繁，王娟和黃曉蕓都知道。 　　她們還以為倆人是通過“家教”才互相認識的，不疑“有詐”。 　　“大小姐，我不比你，我得賺錢啊。”李肖故作成熟態。 　　“財迷！” 　　黃曉蕓在衛生間裡解手，還大聲地回話李肖問話，沒有半點女孩子的矜持。 　　“你這~~嗯嗯~~又是來找我爸的吧？”她一邊用力一邊追問。 　　“等你出來再說吧，不嫌臭啊？！”李肖嫌棄地回答。 　　黃曉蕓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沖馬桶的聲音響起。 　　黃曉蕓扶著墻，慢慢走了出來，一看就是蹲麻了腿。 　　腿麻嘴不麻，她看一眼李肖：“說吧。” 　　李肖神秘地微笑著，用變戲法的姿勢，從書包裡拿出一盤錄像帶。 　　“啪”地一聲拍在茶幾上，還挑了挑眉毛。 　　黃曉蕓眼睛一撩，看到了“吉他教程”四個字，跌跌撞撞就奔到了茶幾旁。 　　一把拿起錄像帶左看右看：“行啊，肖哥，啥都能弄到！” 　　那個時候DVD、VCD還沒走進百姓人家，有錄像機的人家非富即貴。 　　文妮淘一個這樣的錄像帶教程，還真費了點兒精力。 　　推進錄像帶，按下播放鍵，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抱著吉他的外國人。 　　此時的黃曉蕓，視李肖為空氣，獨自陶醉在那聽不太懂的吉他教程中。 　　黃曉蕓的“披頭皇後樂隊”進展並不順利。 　　事實上，也僅僅是一個名字而已。 　　真正能經常湊一起練習的，依舊隻有艾明一人。 　　組一個樂隊，至少得四五個人吧？ 　　還不僅僅是主唱和吉他手，還要有貝斯、鼓手、鍵盤手等。 　　人員、設備、場地，都是問題。 　　但在那個時代，那樣的重工業小城市，會吉他的人本來就不多。 　　能互相認識的，有共同理念的，那就更少了。 　　“叮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 　　聚精會神的黃曉蕓隨手拿起電話：“喂，哪位？哦，好。” 　　“吧嗒。”電話掛斷。 　　她回頭看了一眼李肖，心不在焉地說道：“我爸說去你家找你，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李肖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她。 　　她看著李肖的眼睛，回過神來：“媽呀，我爸說的是——找你！” 　　李肖也沒回答她，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抄起電話打了回去。 　　電話裡，傳出“滴滴滴”的忙音，沒人接聽。 　　李肖穿上外衣：“你慢慢看吧，我走了。” 　　黃曉蕓眼睛不離電視，揮揮指尖兒腫脹的小手，就算再見。 　　…… 　　李肖到家的時候，黃大奎已經到了。 　　白書蘭還沒下班，家裡隻有肖木子。 　　倆人沒啥可聊，坐著也很尷尬，黃大奎便回到車裡抽煙。 　　“進屋吧，別在這兒抽煙啦。”李肖對著車裡的黃大奎說。 　　“明晚。”黃大奎沒下車，說了兩個字。 　　“靠，還挺急，那別進屋了，走。” 　　李肖跟肖木子打聲招呼，說今晚不回家吃飯，就坐上黃大奎的車走了。 　　先奔洗煤廠，接上“三大軍”。 　　然後，一起來到大車店，正在裝修的老秦頭小賣部，與黃二旺匯合。 　　他們沒去飯店，以防人多眼雜。 　　六人買了點兒熟食製品、幾瓶酒，在小賣部的裡屋，開始了“密謀”。 　　對於黃大奎和黃二旺兩個乾慣了壞事的家夥，對這種密謀習以為常。 　　但是對於“三大軍”而言，就是極大的新鮮和刺激。 　　還沒正式走上社會，小小年紀就能參加這樣的秘密會議。 　　居然還是跟黃大奎這樣的大人物一起，怎能不讓小哥仨激動？！ 　　他們興奮得說都不會話了。 　　外麵，工人“叮叮當當”乾活。 　　裡麵，六人“嘁嘁嚓嚓”密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