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兒?這老痞子七哥就是我家供奉了這麼多年的保家仙?我聽他說出這句話以後不禁撇了撇嘴,怎麼看怎麼像他在滿嘴跑火車。 我將信將疑地瞥了他一眼,恰好被七哥看見,他見我不信,也不跟我爭辯,起身後挺不見外的從我辦公桌抽屜裡翻出了一根火腿腸,一邊扒著火腿腸皮兒,一邊慢條斯理地對我說:“咋的你不信啊?那我再問你,當年你是不是有一回要薅給我上供的雞腿,完事兒讓你媽發現了給你一頓胖揍?” 聽他隨口把我這秘辛講了出來,我不禁老臉通紅,我都快三十了,咋還把我小時候事兒往出說呢,但隨後我也確定了他就是我家的保家仙,因為這事兒實在是太不光彩,我從來沒對別人提起過,除了自己家人,剩下沒人知道。 我連忙又掏出了兩根兒火腿腸堵住了他的嘴,接著問他,那然後呢?七哥嘴裡滿是火腿腸,含糊不清地對我說:“然後?然後我就被你們家掃地出門了唄!” 前文提過,我姥爺去世以後,家裡人就把供奉的保家仙(也就是我麵前的七哥)送到了廟上。被請出家門的七哥雖然心中有些怨氣,但經過多年與我家人的朝夕相處下來,也慢慢對這個家有了感情。並且在我姥姥姥爺的精心供奉下,胡劍仁的道行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於是,他沒有返回曾經的洞府,而是選擇留了下來,依然在暗中默默地保護著我們一家。 聽他說完,我的眼睛不禁紅了起來,眼前這個雖然脾氣不好,但有情有義,心地善良的狐仙讓我感到深深的敬佩,自己都已經被請出家門,沒了道場,在這種情況下依然念及舊情,默默地守護著我們一家。老人們都說仙家有恩必報,這一點在七哥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但感動歸感動,有一個新的疑問也躍上了我的心頭,我顧不得擦去眼角的淚花,開口說道:“七哥,謝謝你一直保護著我們一家,你的恩情我永遠銘記於心,但我還有一個疑問,既然你是我家的保家仙,那為啥我姥家那張紅紙上寫的是供奉胡三太爺和胡三太奶,而不是你的名字啊?” 此時七哥已經吃光了火腿腸,正繼續在我抽屜裡翻騰著其他能吃的東西,見我滿臉淚痕地問他,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但這個笑容轉瞬即逝,眨眼間,他又換上了那副流氓嘴臉,一邊重新點著了一根煙,一邊不耐煩地對我說:“真服了,挺大個老爺們兒一天哭哭唧唧的,滾滾滾,趕緊把你那眼淚擦了去,我瞅著膈應。你說你家供的是胡三太爺胡三太奶啊,那有啥說的啊,他倆是我爺我奶,我們小輩想出來立堂子都得借他二老名號,雖然你們在家供奉的是他二老,但真正在你家修行的卻是我。你也不想想,你們那麼多老百姓都供的是我爺我奶,那他二老能忙乎過來嗎?這還問,真他媽笨。” 啊,我就說麼,東北這麼多人家都供奉的胡三太爺胡三太奶,那這兩位大仙就是天天連軸轉也顧不過來這麼多人家啊,原來是總公司轉經銷商啊。 聽胡劍仁說了這麼多,我對這其中的緣由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看來七哥所說的保護我們一家的安全真的不是說說而已,當初要沒有他的話,我可能現在還被困在那個黑暗空間裡呢。 說到這個黑暗空間我又有點兒上火了,一直以來,它都是困擾我最深的問題,自從“復活”以後,我隻要做夢就一定會夢到那個黑暗空間,它就像是夢魘一般,深深印刻在我的心頭。現在,我已經了解了這一切的起因,那也是時候請胡劍仁幫我解答這最後的問題了。 我點著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閉上眼感受著肺部傳來的辛辣,緩緩地吐出濁氣,認真地問道: “七哥,那個黑...哎?人呢?” 須臾之間,我驚訝地發現麵前七哥竟然不見了,連被他扔的滿地都是的煙頭和火腿腸皮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剛想出聲詢問,耳邊竟傳來七哥的聲音:“噓,別出聲,有人來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連忙在辦公桌前坐好,打開電腦中的一份文件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假裝成一副正在加班的樣子。果然,沒到十秒鐘,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我抬頭一看,原來是大校長。 大校長見我還在辦公室,便微笑著問道:“小王兒啊,還沒走吶?上午的家長會還順利嗎?” 自從那次他一意孤行成立了我們這“放牛十五班”後,我對他的印象就從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好領導、好大哥變成了為達目的不顧他人死活的偽君子。但沒辦法,我雖然討厭他,卻也不能真正跟他撕破臉皮,畢竟我還要在這個學校工作,得罪了他對我沒好處。 我見他問我,趕緊換上了一副恭敬的模樣,起身回道:“謝謝校長關心,上午雖然有些小插曲,但還算順利。” 大校長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沒營養的官話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臨行前還特意囑咐我在辦公室少抽點煙。 我笑在臉上苦在心頭,要是我抽的我也不說啥了,關鍵不是我抽的啊!我看著這已經被七哥抽藍了的辦公室,嘆了一口氣,來到窗前,默默地打開了辦公室僅有的兩扇窗戶。 “你別開那麼大,再給我吹感冒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猛地一回頭,隻見剛剛還消失不見的七哥重新坐在了沙發上,嘴裡還叼著剛剛沒抽完的半根煙。 哎呦我去,這也太神奇了,跟魔術裡的大變活人一樣!我十分興奮,伸手就想掐掐七哥的臉看看是不是真“人”,七哥見我朝他遞爪子,一把就拍掉了我的手,嘴裡還沒消停,張口罵道:“你他媽是不是又沖著啥了?沒大沒小的,連我都敢掐?” 嗯!看來確實是七哥無疑了,別人還真罵不出來這個味兒來。我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開口對他說道:“七哥你看你又罵我,我這不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嗎,哎?對了,你不是不在乎別人看見你麼?那你剛才還躲啥啊?整得我還得替你背黑鍋。” 七哥聽我這麼一說,臉上的表情忽然嚴肅了起來,隻見他一字一句地對我說:“平常人我當然無所謂,但剛才那個人不一樣,我覺得他很危險!” 啥?大校長很危險?我咋沒看出來呢?這個人除了有些虛偽,為了達到目的有些不擇手段,剩下也沒看出來啥啊,難道是因為大校長把他兒子胡鬆良忽悠到我這放牛班,七哥跟他結下梁子了? 我剛要開口,七哥的話先到了:“我知道你想問啥,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裡危險,但直覺告訴我還是離他遠點兒好,不是必要的話,盡量不要跟他正麵接觸,你也一樣,對此人要多加小心。”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七哥是不會害我的,看來以後在跟大校長相處更要多留個心眼兒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別到時候讓他賣了還給他數錢呢。 七哥見我把他的話聽進了心裡,點了點頭,重新癱坐在沙發上,問我還有沒有吃的了。 我看著被他翻得底朝天的抽屜,偷偷翻了個白眼兒,要知道,我一共就三根兒火腿腸,是留著晚上在這上晚自習的時候肚子餓暫時頂一頂的,這可倒好,讓他給來了個卷包燴。我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已經快兩點半了,一想也難為七哥了,中午飯也沒吃,一直跟我叭叭到現在,哎?老仙兒也吃中午飯嗎? 我對著沙發上躺屍的七哥說:“招待不周啊七哥,我這實在是沒啥吃的了,要不咱倆叫上小胡去下館子吧,我請客!” 本來還癱在沙發上要死不活的七哥聽我說要下館子,頓時像根彈簧一樣蹦了起來,一邊搓著手,一邊連連點頭:“吃飯好吃飯好,走走,咱趕緊去,我現在就聯係我兒子,哎對了?你知道我愛吃啥吧?” 雞唄,那還能是啥?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果然啊,野仙兒歸根結底還是動物,身上的天性是改不了的。 “得嘞七哥,我辦事兒你放心,咱抓點緊,一會兒趕不上二路汽車了。” 我起身關上了剛才打開的窗戶,對著還在原地流哈喇子,一臉癡漢相的七哥說道。 此時正做著春秋大夢的七哥又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不過可能是吃人家嘴短,這次他沒有發火,而是樂嗬嗬地攬住了我的肩膀,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對我說: “妥,那咱走著,對了,你剛才要問我那黑暗空間的事兒吧,咱到吃飯的地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