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故鄉不可見兮,永不能忘。 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花馬莊;親人不可見兮,隻有痛哭。 天蒼蒼,野茫茫,山之上,前有殤! 借於佑任先生的詩,改了一下。 席後,打掃衛生的開始忙乎起來。收拾爐灶,拆大棚。 親朋好友眾親戚大家整裝待發。穿上全身孝衣,靜靜等待。小舅族裡一眾做最後的儀式,起靈。隨著那陰森森的棺木從屋裡被手扶拖拉機拽出來的那一刻,哭聲響起。我循聲望去,內心升起莫名震撼。從生到死的轉換最後的注腳是幾塊木頭。 送葬的隊伍開始出發,浩浩蕩蕩,一大片白色的悲傷,蜿蜒如一條長龍,向山上墓地出發。 墓地在山腳,是挖機鑿出的三米乘兩米的槽形坑,孔的兩旁堆積了厚厚的兩大堆紅土。近看時,墓坑深約兩鞋底,再向下是石頭,不易開鑿。墓地西北東南方向,是請本地略有名望的風水先生專門給看的事。 二舅家妗子的遺骸早已經收拾妥當,用稍小的棺槨盛裝,停放在東南方向不遠處。二舅夫妻一起時的時光不多,現在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有經驗的事者,準備按儀撕公雞冠時發現公雞是用過了的,連忙告知事主。簡單合計後,並未多深究。信則有,不信則無。大戶人家辦事時,撕爛雞冠,公雞負痛打鳴,取吉利相:後代有功名。 事者:“一鬥金,二鬥銀,三鬥來個聚寶盆”,以土撒過來,並扔過去鬥,事主家接住,以圖後輩福報。 在此期間,女人是不允許在旁邊的,隻遠遠的看就可以了。 挖機開始挖掘回填土,效率比過去高多了。一臺機器比過去10個人來回作業還要高。能用機器的不用人力,農村各個方麵開始進化。 選址不遠處是我姥姥及外爺爺的墳墓,多年間,已經長滿植物,黑黑的一大片,不明的樹棵緊挨著,荊棘從從。 事者在二舅的墳前燒紙,東南西北都燒了一小堆。嘴裡念有辭:“俺兄弟老實,請四方鄰居多照應”.黃紙瞬間燃燒,幾張黃紙飛到鬆樹邊,有人趕緊踩滅。剩下的其它紙人紙馬房子點燃,火勢較兇,黑煙成團的飛上天,直上幾十米高空。有人自覺過來看護,防止意外。 不多時,一坐新墳已經生成,花圈堆疊在墳頭,頗為紮眼。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念二舅平淡無奇的一生,人生最後的波瀾,頗多懷念。對其它觀眾而言,小來趣,不值一提。但對我而言,是一段情感的失去。 感情不是平空產生的,它有積累,歲月的痕跡終於演變成因果。現在同古人沒有什麼不同,因為文化屬性相同,傳承相同,及於一脈。 蘭亭集序曾言:每覽昔人興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嘗不臨文嗟悼,不能喻之於懷。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悲夫!故列敘時人,錄其所述,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後之覽者,亦將有感於斯文。 寫此隨筆的目的除對逝者的懷念,亦有生活的感悟。尤其是草民,生於斯,長於斯,平凡且平淡的一生,隨著人的生命消失,一切將化為塵埃。在天地間沒有一絲痕跡。 雖無如椽大筆,但用心去寫,簡單白描,記錄一段鄉裡曾激起淡淡漣漪的事,以此紀念親人。 本鄉本土的人,看斯文應有感慨。 所謂大荒山無稽崖,紅樓一夢,滴不盡的相思淚,開不完春柳春花滿樓。本文亦真亦幻,事情有真有假,理亦相同。 作一聯作本文結尾: 清風客踏浪而去,遠離故土花馬莊。 逆旅者神遊太虛,早登彼岸極樂界。 橫批:歸去來兮 (本書完) 2024.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