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海青年進疆(2)笑放牛(1 / 1)

傾魂之春染 何青1311 4213 字 2024-03-17

(二)笑放牛   劉竹影注意到,那群草綠軍裝的年青人,他們的軍帽上沒有紅五角星,領子上沒有兩片紅方塊領章。女的帽子,沒有帽簷,橢圓形,扣在頭上,蠻神氣。   她從綿陽上的火車,在寶雞轉車,上了這趟53次列車後不久,去打開水、上廁所時,看到前麵車廂裡坐的,也都是這種穿戴的年青人。   聽對麵座位的河南小夥子說,那是去XJ支邊的上海人!這列火車,其他車廂裡全是上海人,隻有他們靠近行李車廂的這節十三號車廂,也是緊挨行李車廂的最後一節車廂裡,有他們這樣的二三十個普通老百姓。   那群人,真是瘋子一樣!一會兒歌聲震天,一會兒嚶嚶嗚嗚,一會兒又笑浪喧天。   一過蘭州,車窗外的房屋越來越稀,樹越來越少。前麵那群人裡就開始有女的悉悉索索,哭哭啼啼的聲音。昨天下午,一過武威、張掖,一片片枯黃的沙包、鐵青的戈壁灘出現後,男的也有抹眼淚的了,那個說話像打機關槍的姑娘還哭出了聲!   那個估摸二十六七歲的女領隊,他們叫她方股長,方春曉的,在過道裡來來回回,一會兒輕輕拍拍這個姑娘聳動的肩膀,一會兒摸摸那個姑娘雞啄米般顫動的腦袋,連連低聲好生相勸,車廂裡還是此起彼伏著稀裡嘩啦,嚶嚶嗚嗚。   “綠柳村莊在山前,   牧牛到此間——”   突然,一陣歡快、洪亮的數板聲從前方車廂連接處,由遠而近飄過來。姑娘們停了抽抽搭搭,抬眼看見一個三十出頭、中等個、臉堂紅黑、連腮胡子的健壯大漢,劄手舞腳地歡跳進這節車廂。   他邊說邊小步跳躍著,到了過道中間才停下,繼續繪聲繪色,聲音渾厚:   “野花鮮又艷,   青草滿山邊;   黃鶯在枝頭叫,   白鵝戲水間。   今日天氣好,   把牛兒趕上山,趕上山!”   他最後側身,左腿側向前做了個弓箭步,右手指向前,左手在頭邊做揮舞鞭子狀。   車廂裡,有了掌聲。   “架架架,哦——,好肥的大黃牛啊!”掌聲未落,他口中大喝一聲,兩手左揮右舞趕著牛,“哪裡跑,待俺騎你兩步!”   隻見他兩手斜橫在嘴前吹著虛幻的笛子,左腳在前,右腳在後,交叉側立著,實一腳虛一腳地,不停地左右變換,搖搖晃晃地向前滑動,那粗壯的身子竟如此靈活輕便,宛如一淩波踏浪的仙人,有達摩一葦渡江之風範。   車廂裡,頓時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有了笑聲。   “屈股長,啊呀,你早點來就好了!”站在車廂後邊過道裡的方春曉抬頭一見笑嘻嘻的他,立馬像見了救星稻草一樣,喊道。   “方春曉方同誌,哈哈,你又忘了?我不是說過,你叫我屈也魯、老屈,或屈同誌都行嘛!何況,咱其實就是個副股長,你冷不丁把前麵這個副字去掉了,咱還怪不好意思呢!你看,你吧,倒實實在在是個正股長,咱也沒叫你方股長啊!哈哈,否則,這股那股的,叫人聽著還以為——”   “方同誌,還圓同誌呢!叫你老屈,可你比我還小三個月呢!叫你的名字嘛,哈哈——”眉清目秀的方春曉一甩兩條齊肩短辮,開心笑著,頓了頓,才收斂點,但臉上仍是藏不住笑意,“我怕別人聽成了屈野鹿,不是你說的,也許非也的也,山東簡稱的魯、魯迅的魯!而是,野山裡的梅花鹿的,野鹿!”   “哈哈,還可能聽成了阿拉上海話野路子裡的——野路!屈野路!”一個戴眼鏡的瘦高小夥子扶了一下鏡腿,笑道。   “野梅花鹿,野路子,也魯,哈哈,還真的容易搞混!”   車廂裡,又是一片笑聲。   “野梅花鹿也好,野路子也罷,反正,能讓同誌們一個個吸溜吸溜喝麵湯似的,一個個眨眼就狗竇大開了,犧牲點俺的大名,不亦樂乎哉?”屈也魯一本正經地眨眨眼。   圍上去的人圈裡,又掀起一陣笑浪。   “好吧,老屈,比較來比較去,還是覺得叫你老屈,順嘴順耳點!”方春曉笑道,一對小扇子似的長睫毛下垂時,輕掃著顴骨邊的幾粒淺褐色雀斑,催促道,“老屈,你剛才那一小段我家鄉的河北民歌小放牛,唱得真好,跳得更好,咱們這個車廂的氣氛呀,一下子就起來了!你何不趁熱打鐵,把後麵的那段也連唱帶跳了?”   “啊?後麵還有?阿拉沒看夠聽夠!”   “屈股長,來一個,再來一個!”   “屈大哥,來一個!”   青年們頓時眼睛發亮,拍手叫道。   “哎——,同誌們,你們不知道,其實,方春曉同誌才是咱們場部每年新春晚會上能歌善舞壓軸的臺柱子呢!特別是她的小放牛啊,那叫一個歌甜舞美得來!幾乎每次場部迎春晚會的保留節目!”屈股長朝她一擠眉毛,嗬嗬笑道。   劉竹影還托著腮幫在茶幾上愣神,就聽前麵男男女女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屈股長、方股長,來一個!”、“屈大哥、方大姐,來一個!”“屈方股長,來一個!”“你倆來個完整的小放牛!聽方股長說了,小放牛後麵還有呢!”、“屈股長剛才那一小段,阿拉沒聽夠!”“來一個來一個,屈哥方姐,來一個!珠聯璧合來一個!”   在青年們熱情洋溢的呼喚裡,屈也魯、方春曉大大方方站到了車廂中部的過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人麵對麵,間距三米,邊唱邊跳起來。   方唱:   “三月裡來,   桃花兒開,   杏花兒白,   月季花兒紅,   又見那芍藥牡丹一齊開放哪哈咿呀嗨!   來到了青草兒坡前,   見一個牧童,   頭戴著草帽,   身披著蓑衣,   手拿著橫笛,   倒騎著牛背,   他口兒裡吹的是蓮花落哪哈咿呀嗨!   牧童哥!   你過來,   我問你,   我要到杏花村往哪裡去行?哪哈哪哈咿呀嗨!   屈唱:   “牧童哥呀開言道啊,   姑娘你是聽:   用手一指,   南指北指,   東指西指,   過了這高坡,   有幾戶人家,   那楊柳樹上掛著一個大招牌,   小姑娘你過來,   過了那高坡就是杏花村哪哈咿呀嗨!”   他倆,一個聲音渾厚似洪鐘,一個清亮如潺潺溪流;一個劄手舞腳頑皮風趣,一個柳腰款擺嬌俏可愛,把牧童和村姑之間的活潑俏皮、互相逗趣、情愫暗生,演得有模有樣。   最後,他倆一前一後弓箭步,他一揚左手笑指左前方,她則緊依他笑看他指的方向,擺了一個乾凈利落的漂亮造型。   車廂裡,一片叫好聲、掌聲、跺腳聲:   “這屈股長、方股長,沒想到,真有兩下子!”   “沒兩把刷子,能嘎年青,當股長?”   “嘻嘻,他們兩個蠻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