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意外發現(1 / 1)

讓颶風穿過身體 月爐 6989 字 2024-03-17

宋小禾跟隨在網上認識的朋友,混進了舞蹈學院,她們在去年夏天一次的活動上見過麵,其實不熟,是最近看她朋友圈才知道她是舞蹈學院的,於是主動套近乎。   “這個給你。”宋小禾在單肩帆布包裡拿出一個手辦,給她說:“記得你喜歡這個角色。”   女孩拿到愛不釋手,討論起一個多月後廈門的漫展,這也是她們見麵的目的,其實宋小禾進入二次元圈子,並不是因為喜歡,而是為了賺錢,能玩角色扮演的人,幾步不差錢,她想賣服裝道具,很多衣服都是量身定製,她覺得是塊大蛋糕,除此,她還做拍攝,給一些獨立攝影師介紹客資,中間拿抽成。她很享受賺錢給她帶來的樂趣。   在學校轉了轉,宋小禾話機一變,問道:“近來新聞上那個跳樓的女孩是不是你們學校?”   女孩點點頭說:“沒錯,她叫沈瑩瑩,宿舍就在我斜對麵。”   宋小禾心裡一動,看來沒白費功夫,於是就順勢和女孩聊起沈瑩瑩,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好在女孩愛聊,說:“她呀,怪得很,聽說和校內同學搞不好關係,經常和校外一個男生混,但沒想到她會自殺,估計是個戀愛腦。”   “網上不是說,她是被……被那個醫生……”宋小禾咬著嘴唇說不出來。   “你是說那個禽獸醫生?人家醫院不都出聲明了嗎,和醫生沒關係,我看過那個醫生的短視頻,不像個壞人,現在網上的消息盡是胡編亂造的多。”   宋小禾很欣慰,還是有人相信舅舅的,女孩繼續說:“大一的時候,我見過她爸媽,感覺她很怕她爸媽。”   宋小禾猶豫了一會兒問:“你剛才說她常見校外一男生,不會是她男朋友吧?”   女孩一笑說:“這我哪知道,最近我也是聽人說的,那個男生在附近酒吧上班,叫……對,齊非,學校最近也都在討論這事兒,想這孩子究竟是誰的,還有更離譜的傳言,說沈瑩瑩是小三,總之她宿舍那幾個女孩都不是善茬,像似都不喜歡她,這些流言啊,八成都是她們造謠出來的。”   “為什麼呀?”宋小禾眼裡浮起一抹傷感之色,沒想到沈瑩瑩的境遇和她很像,都被排擠。   女孩回答道:“嫉妒唄,沈瑩瑩小的時候上過他們省電視臺,專業能力又好,人還刻苦,經常被選中參加一些活動,也有一些劇組接觸她,哎……可惜了,我個人感覺,她是因為感情問題才自殺。”   女孩又感慨道:“果然愛情是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宋小禾淡淡一笑,為了不暴露,又把話題拉回到漫畫展上,問女孩去不去,女孩說:“去,當然去啊,衣服的事兒,還想麻煩你呢。”說著挽住她的胳膊。   宋小禾在舞蹈學院逛了逛,就告別女孩,從學校出來,去附近餐廳和舅舅會和,把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訴舅舅。   周初言在和秦朵在等小禾的這一個多小時裡,看完了沈瑩瑩的微博,並查找了她關聯的一些社交賬號,發現她追星駱嘉池,看到很多文字和圖片,總覺得沈瑩瑩認識駱嘉池,於是對秦朵說:“她不會和駱嘉池談戀愛吧?”   “不可能。”秦朵拿起餐廳的檸檬水喝了口,“你是不了解現在的追星族,我也是進入這個公司才了解什麼是粉絲經濟……”她不能再說下去,她的工作有保密屬性,“總之,我看他們不可能談戀愛,很多追星腦的小姑娘總喜歡癔想,不說追星,就正常女孩如果暗戀一個男孩,都會幻想和這個男孩在一起,而且二十歲左右的女孩,正是愛幻想的年紀。”   周初言不置可否,心想沈瑩瑩也不可能和什麼流量明星扯上關係,但他們從小禾那裡得知沈瑩瑩經常和校外的一男生見麵,就徹底打消了她可能和駱嘉池談戀愛的猜想。   宋小禾匯報完情況,就起身離開,周初言追出餐廳說:“吃了飯再回去。”   宋小禾抬頭看著舅舅,認真的說:“舅,你是清白的,就得讓大家知道,咱們要堂堂正正的。”   周初言點點頭,手放在她肩上說:“對不起,因為我的事讓你……”   “舅,咱們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先回學校了。”說完轉身向地鐵站走去,而周初言望著她的背影,眼裡有了一絲堅定,他不想讓小禾背著一個舅舅是禽獸的負擔,他回到餐廳,主動向秦朵提及去酒吧找找和沈瑩瑩常見麵的齊非。   秦朵看拍攝設備都沒電了,於是借了個充電寶,兩個人去附近的酒吧打聽,天馬上黑了,很多酒吧陸陸續續亮起了燈,放起了音樂,秦朵對周初言說:“小禾是個懂事的孩子,你有沒有想過給她為什麼要退學?”   “掉錢眼裡了唄。”周初言興致不高的回答,但還是拿起手機給小禾發了信息,讓她到學校發給消息。   秦朵想了想說:“我覺得賺錢不是壞事,金錢,是個中性的詞,有人可以為了它為非作歹,有人卻能利用它乾好事,都說無奸不商,但也是商業提升了經濟和就業機會,你要了解小禾為什麼想賺錢。”   周初言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步子,心裡想,或許是因為窮怕了,就像他一樣,喜歡穩定,是因為安全感,怕動蕩給自己帶來的經濟損失。   “小禾是個勇敢的女孩。”秦朵由衷的說。   周初言抬起頭說:“我不是不支持她創業,甚至鼓勵她嘗試,但,前提是不能退學。”   秦朵隻是微微點頭沒有說話,當他們一連問了五個酒吧,終於在一個清吧打聽到了叫齊非的人。   吧臺的男服務員說:“他都曠工好幾天了,按照我們的規定,曠工五天就算自離,所以他現在不屬於我們的員工。”   周初言問:“他家在哪裡住你知道嗎?”   服務員說:“之前住宿舍,現在不知道住哪,對了……雖然他曠工,卻回過宿舍。”   周初言要了齊飛的電話卻打不通,於是說:“如果他來店裡,或者見到他,能不能麻煩你給我打個電話。”   “你們是?”服務員小夥打量著他們。周初言剛想提沈瑩瑩的事,秦朵就打斷說:“朋友。”   “哦。”小夥把寫著電話的紙放到了抽屜。   周初言從酒吧出來,看了看時間,對秦朵說:“我還有事兒,你先回吧。”   秦朵點點頭離開了,周初言則另打一輛車去到醫院門口,給李清清發微信,說來接她下班了,隻有十分鐘,李清清就拎著包從醫院出來,看到他滿眼歡喜的說:“就知道你會來接我。”   周初言想和她分享自己一天的經歷和心情,卻說不出口,李清清則挽著他的手臂,說著現在醫院的情況,周初言突然覺得自己對於醫院並不是不可或缺的,離了他也能照樣轉,心裡不禁戚戚然,李清清讓他看新買的包,說:“好看吧?”   他看了一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奢侈品牌的大logo,無論從顏色和款式都看不出哪裡好看,但還是點點頭,說:“一看就很貴。”   李清清得意一笑說:“這是別人送的。”   “別人?”   “你吃醋啦?”李清清盯著他,笑著解釋道:“放心,這人你認識。”   “誰啊?”   “就……你那大學同學曹鵬程的老婆孫冉。”   “什麼……”周初言頓住腳,甩開她的手,“她為什麼要送你包?”   李清清閃爍其辭,“隻是好姐妹之間的禮物。”   周初言難以置信的盯著她,“你們什麼時候成好姐妹了?”他再仔細看了看這包,少說都得上萬,於是斬釘截鐵的說:“你趕緊退給人家。”   李清清手緊緊的攥著包,沒好氣的說:“至於嗎,我一直想要個這樣的包,人家正好去香港給我帶的,我不是沒給錢,是人家死活不要,說覺得我挺好的,願意和我做朋友,就當是禮物,你放心,我都想好了,等她生日的時候,我送她塊兒價值差不多的表。”   周初言腦袋嗡嗡的疼,他雖然不懂商業,但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了解,如果沒有目的,別人不會平白無故的送這麼貴重的東西,他很鄭重的對李清清說:“這包市場價多少?”   李清清說:“得……得兩萬吧。”   周初言說:“好,我給你轉兩萬,你把錢給她,咱不能平白無故的接受這麼貴重的禮品。”   李清清麵有不悅,皺著眉說:“不就是兩萬塊錢的包嗎,你至於嗎?這樣弄得大家多不好看。”   周初言想不到李清清能和孫冉攪合在一起,心裡很煩躁,他扶了扶在鼻翼下滑的眼鏡,盯著李清清說:“你接受了她的包,如果我不加入他的公司才難看呢,你讓我怎麼辦?”   李清清看著他,大聲說:“那你就加入啊,現在還有比這條路更好的路嗎?”說著頓了頓,依然有些激動的說:“你是不是還等著回醫院?我實話告訴你吧,我爸說你回醫院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把你調到藥房,做永遠也不需要拋投露麵的工作。”   周初言盯著李清清的臉,多日的混亂瞬間清醒了,他長籲一口氣,說道:“我覺得隻要努力,我們就能在一起,把日子過好,但不合適的人,越努力越累,清清,要不我們還是分手吧。”   李清清向他走近幾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說:“你說什麼,你要和我分手?周初言,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就迫不及待的把我甩掉?”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李清清有些激動的說,“我哪裡做的不好嗎?你出事後,我是第一個站出來相信你的,為了你,我和我爸說盡了好話,為了你,我主動和孫冉搞好關係,你以為我真的喜歡這個破包?人和人的交往是靠人情堆砌,我這是為了誰?還不是你?”   周初言看著李清清眼裡閃出委屈的淚水,生出一種內疚感,但又無從解釋,隻能垂頭說了句:“對不起。”就轉身離去,李清清在身後大罵道:“周初言,你這個混蛋,渣男!我恨你!”   周初言最不想聽到的字眼躥到耳朵裡,其實他可以解釋,把他們不合適的地方一條條的說清楚,但這個時候解釋,更像是強詞奪理,而且她說的也沒錯,自己選擇和她開始,不就是仗著她父親的勢嗎,他並不愛她,而是權衡利弊後的選擇,直到現在才醒悟到這個選擇錯的多麼離譜。   打車回到家,坐在小區廣場中央,小孩子們來回跑著,他抱著膝蓋,身子蜷縮成一團,耳邊不斷循環著李清清的話,包括她的麵孔也在自己眼前無數倍的放大,猙獰……這些日子的經歷,他一直反思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何以至此。   手機響了,看著一閃一閃的屏幕,他猶豫了下才接起,是曹鵬程,他像似知道自己此刻的沮喪,說:“喝一杯?”正中他下懷。   周初言爽快答應,這是十八年來他們第一次約著喝酒,他打車到相約的酒吧,這是一家藏在胡同裡的小酒館,推開門,裡麵放著慵懶的爵士樂,溫暖迷幻的燈光,讓人放鬆不少。   曹鵬程穿著黑色的T恤,運動褲,一身休閑,向他招手,他走過去,努力的想要表現的自然些,但臉上的肌肉卻硬的不聽使喚。   “常來酒吧嗎?”曹鵬程問。   他回答道:偶爾,平時上班忙,又要錄視頻,不過放假會夜跑,跑完順道會來喝一杯。   曹鵬程點點頭,叫了酒,不知道是不是他臉上的低落太明顯,曹鵬程說:“遇上這樣的事,也挺煩的,你打算怎麼辦?當然我不是催你來我公司,這個還是要深思熟慮,這可是和醫院完全不同的係統。”   周初言淡淡一笑,表現出一幅對一切都不在意的樣子,接過服務員送來的酒,喝了一口,一股苦澀從口腔到達胃裡,腦袋眼睛都熱熱的,放鬆了不少,他握著酒杯說:“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不怕我搞砸?”   曹鵬程頓了頓說:“可能你感覺我叫你加入,是因為咱們之前的交情,但商業上最忌諱感情用事,我為什麼這幾天沒找你,就是希望你不要覺得我是在打感情牌,你做了十幾年醫生,醫學上專業水準就先不說,我們也看了你社交自媒體上的視頻,你是有能力做好培訓師這份工作,我和孫冉說過,盡量給你提供純粹的環境。其實……”曹鵬程猶豫了下,“其實我們公司的運營情況,沒孫冉說的那麼好,她說上市啥的,是誇張了,其實我們也是在幾家分公司拆東墻補西墻,前些年市場很好,但現在競爭對手太多,叫你加入是打算轉型,以前我們以產品為導向,未來我們想做服務,有關女性健康我們其實是半吊子,需要專業能力強的加入,你來是幫我們。”   周初言看了曹鵬程一眼,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沒有回應,而是問:“你後悔嗎?如果當年你不打那架,也不會離開學校。這麼多年了,我應該對你說聲抱歉。”   曹鵬程喝了口酒,眼裡有著一絲陰翳,但馬上釋然的笑了,“幸好我退學了,我應該退的更早,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想要學醫,初言,我從沒後悔過打那一架,真的,你不要抱歉。”   “那這些年你開心嗎?”周初言問。   曹鵬程大口喝了口酒,搖了搖頭,“成年人的世界,有幾個人能過的痛快,不過是湊合。”   周初言淡淡一笑,“是啊,年輕的好處是因為還有理想,有奔頭,而現在……”他嘆了口氣,陷入了沉思,現在的理想是什麼?人生的奔頭是什麼?未來像一個灰色的大洞。   “以前總想做個不一樣的人,想要做自己,如今覺得人生最安全的,就是別人怎麼活,咱也跟著怎麼活,千萬別搞特殊。”曹鵬程說道。   周初言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下,很是贊同,突然手機響了,是外甥女發來的微信,問他有沒有找到齊非,周初言按掉手機,眼裡浮出一絲笑意,覺得人生也並不是虛無的,他想了想給小禾回了微信:“小禾,如果想退學,舅支持你,舅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希望你快樂。”   和曹鵬程散了,已經是深夜,他依然沒有表態要不要加入他們公司,但卻在和曹鵬程的這頓酒裡,找到一種久違的自在,他們說了很多這十多年各自的事,發現歲月並不是悄無聲息的留走,而是擲地有聲的敲打在他們生命裡,改變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