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級普查的檢查組要到學校,每天的廣播反復提醒大家搞好各區域和角落的衛生,通知下達後,全校師生都動了起來,積極性可謂無比高漲, 兩個食堂臟得蚊子都不想爬的窗子被擦得一乾二凈,教學樓樓梯間欄桿扶手和墻均重新刷了漆,連以“臭”聞名的男生宿舍也不全臭了,而是半香半臭, 因為初一的將廁所從上到下刷洗了一番,然後噴上了不知什麼東西,這種味道與臭味相交則更難聞了,但有一點讓我感動的地方,竟然有一幅對聯貼在進廁所門口的兩邊: 刷得了廁所、乾得了大事。 如此之後生,從一點一滴做起,把祖國大業聯係到日常事務,立中華民族之誌,幸哉! 我們還是喜歡上級來檢查,因為感覺飯堂的夥食好了,豬肉的味道也變得正常了,小賣部老板和老板娘的態度也出奇的好。 所謂雷聲大雨點小,準備了一周的迎檢,檢查組因為工作沖突,圍著整個校區轉了一圈,從大門口走了,全校師生的激動的心情隨著車尾離開而消失。 當然,一件驚天動地的事發生了,美國遇上了“911”,這消息還是蔣拐大呼小叫的傳播出來的,這哥們中午一般不睡覺,喜歡在教室裡一邊看新聞30分, 一邊給不知道哪個班的小姑娘修收音機,當新聞播出客機撞上紐約世貿中心的畫麵,蔣拐自己的手也被烙鐵給搓了一下,然後就聽到他大喊, “嗚呼,美國佬也有今天?” 於是下午讀報課,老師還專門組織大家進行了一場討論,關於霸權主義與恐怖主義之間的搏鬥。 蔣拐的觀念也是最突兀的,他覺得美國佬是活該,別說炸一兩棟樓,就是被滅國也不為過,憑什麼自己強大就能欺負這欺負那,說到激動的時候,蔣拐還說自己以後當了將軍,假想敵必定是美軍。 別說,全班竟然有一半的人贊同他的觀點,我是不敢茍同的,但我沒有勇氣走上臺說,隻是自己內心感覺不管哪個國家,因為這種不可預知的襲擊而喪失生命的人都是無辜的,世界和平比什麼都重要, 戰爭是非常殘酷的,不到萬不得已,永遠都沒有戰爭的好,當然我們要做的是不斷的強大自己,強大到沒有任何的力量能夠欺負到我們。 然而,隨後的9月18日使我們永生難忘!班主任告訴大家,“九·一八”事變,又稱奉天事變、柳條湖事變,1931年9月18日日本駐中國東北地區的關東軍突然襲擊沈陽,以武力侵占東北。這是中國的國恥日。 當天,縣城播放完防空警報,所有的學校有序的走出校門繞著主乾道進行遊行示威,大家嘴裡喊著:勿忘國恥、振興中華。 心裡沖刺著對日本軍國主義的無比仇恨,遊行隊伍的士氣猶如要立馬沖到日本,把這個惡鄰中的侵略者進行手撕, 在大家眼裡,如果日本的好戰分子不悔改、不道歉、不自省,中日是不共戴天的!以前是、現在是、永遠都是! 高二的晚自習從一開始就很紮實,大家很自覺,老師們也都會在教室守著,隨時等著大家問問題。一天晚上,政治課唐老師和大家坐在一起,唐老師的話給了我很大的鼓舞, 他說如果高二第一個學期努力把數學,英語趕上來,高三再努力去背文科類的東西,考個大學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現在不會分科,但高三還是會分的, 唐老師還與大家談到了臺灣的問題,他讓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我這次很有勇氣的帶頭發了言, “我和我們村的小夥伴都有一個理想就是為了中華復興而努力,少年強則國強,我們作為學生要做的就是努力成為國家有用的人,青少年作為祖國未來的棟梁,將我們國家建設成為世界之最,超越美西方,到那時候,正如收復香港一樣,沒有任何國家任何力量能夠阻攔,臺灣人民也能夠主動歸順,這是最好的選擇,我個人的力量有限,但我願意出這份力,讀不出書,我就去當兵,強軍也能強國……” 唐老師認可的點點頭,從他的眼神裡能夠看出對我這名差生的認可,差生不差誌也。 唐老師還提到在英國的大英帝國博物館藏有我國兩萬多件文物,我們的近代史可謂傷痕累累,落後就要挨打、國弱就會挨欺,他提醒大家,有理想有夢想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隻會喊口號定目標而不去付諸努力,讀書是千萬不可以怕吃苦的,隨隨便便考上的那都不是大學,是需要父母再用錢去堆,即便讀幾年畢業找工作都是困難…… 我聽了以後點點頭,無論如何高二一定要把成績提上來,否則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第二天,蔣拐約我出去買磁帶,他要替班花買一個高級一些的有線耳塞,我本想拒絕,但抵不住陳奕迅新出的《K歌之王》的誘惑,索性出去也買一個回來, 到了店裡碰巧聽到了零點樂隊的《愛不愛我》,兩個一起買還可以打折,於是就拿了兩盒。 蔣拐打趣的說, “要不要我們倆也湊一起,搞個差生組合。” 我毫不給他麵子, “你願意永遠當差生,我可不願意,我們可以組個逆襲組合。” 蔣拐笑了笑, “那還是算了吧,你這腦袋,讀書也夠嗆,恐怕是逆不了襲了。” 我錘了一拳蔣拐的背, “你這狗眼看人低啊!” 蔣拐裝著受了重傷一樣, “什麼人什麼命啊,糍粑,我們倆都不是讀書的命,還是早些認清現實才行。” 我聽蔣拐這麼一說,貌似還真有些道理,然而自己甘心嗎?不甘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也不敢放棄啊! 我突然想到《論語》裡麵的一段話很能說明自己此刻的心情, 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 我真心的不想做孔夫子所指的蕓蕓眾生中最下等的那一個。 回來的路上兩個人都沉默了,估計都為學習犯愁,快到學校門口,炒粉店內傳出臺灣省歌星任賢齊的聲音,我馬上把蔣拐拉進去看,原來是全國十大樂隊評選的頒獎環節: 冠軍—武漢“金手指”樂隊、亞軍—BJ“果凍”樂隊、季軍—南寧“水晶湖”樂隊。 看完以後,我呆在那裡,久久不願離開,蔣拐邊拽邊罵, “別做白日夢了,組樂隊是要時間和金錢的,你可能有時間,但有錢嗎?” 這說到我的痛處了,不敢放棄學習,也沒有錢去試錯,隻能糾結著過。 如果不是偶然翻到了電話薄,我真不知道下周就是父親的生日,急忙跑到宿舍的走廊借著微弱的燈光給父母寫了封信, 告訴了他們自己在學校拿了卡拉OK比賽的第一名,然後期末考試還進步了十名,當然,我沒有說是從倒數第一排到了倒數第十, 信裡最後祝願父親生日快樂,希望他們開開心心,身體健康,不用替兒子擔心,自己會好好學習。 寫完後我陷入了沉思,信是寫完了,寄出去得幾天,父母收信還得幾天,關鍵是自己真的能夠像信裡說的努力趕上來,向父母保證的那樣考一個像樣的大學嗎?我表示沒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