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濕了,褲腳被燒焦的木桿染黑了,手也冰冷得想要熱一熱,卻還是堅持往上爬。 “歐……奧……我一定要走出農村,我一定要成功。” 是到頂了,真正的到頂了,吶喊,俯視,想到了童年時幾個人爬到此處亂叫,有一個小夥伴喊出“我要吃牛粑粑”的場景。 誰知道,從山腳下升上來一團霧,慢慢的,慢慢地就將自己包圍住,是乎又聯想到了,如果有一天有了出息,這是靠“爬山”爬上來的,卻未曾想到頂後就如此朦朧,這霧,又象征著什麼呢? 高處不勝寒,在此處停留了片刻,就毫不猶豫地往下走了,因為,此處不值得留戀,下一點,山下的村莊又歷歷在目了,再下一點,看見了彎彎曲曲像蛇一樣的大道。 下山,選擇了另一條道,因為,那時候跟小哥放牛這是爬山的必經之路, 到了這裡,牛繩一鬆,玩開了,挖洞、燒水、用菜籽打架、翻跟頭、爬石頭、捉迷藏、“抓小偷”…… “小哥,牛鬥架了,” “哦,我去搞定,” “你們兩個還要鬥,還要鬥,我來鬥死你們,” “小哥,你又不是牛,你怎麼鬥啊?哈哈…” 都是回憶,是啊,不知道小哥現在怎麼樣了?自己是不是馬上也要去追隨他了?雖然他就在海城,自己卻沒想著去聯係他,或許,不打擾是最好的牽掛。 在家鬱悶了兩天,表伯打電話過來把我罵了一頓,告訴我,認準了一件事就要乾到底,不要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不就是包皮過長嗎?已經聯係好了,馬上去鎮醫院割了。 於是,35分鐘,我那根東西重見天日,無比尷尬的是,曾經住院時護理過的那些小護士都在手術臺上盯著,讓我好不尷尬。 拖著腫脹的東西,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挪回家的,在隔壁鄰居家燒了桶水,擦拭身體,連續幾個晚上睡不著,一連幾天都得去打吊瓶,我在想,遭這個罪,真的是要自己崛起嗎? 後麵的幾天,表伯更是一個接一個電話的打過來,直接跟我說,還得借錢,本來沒有什麼事的,結果現在初查不合格, 另外讀書的時候用刀刻的“+、=”也成了麻煩,說得過去人家說受傷,說不過去人家說你紋身。 是鬱悶,是愚蠢,原本是為情、為學習所困,現在多出這麼多事。 從父母打工的城市回來的表妹過來看我,說起了一件事, “我還以為三姨要乾什麼,我看她對直走進來,我就問,三姨怎麼不上班?三姨就說,有點事,我看她拿了存折就出去了。” 表妹還不太懂事,所以口無遮擋,但我相信她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三姨回去不敢說,三姨丈問說今天取錢做什麼,三姨還在胡亂編理由,後麵到滿姨那拿了三千補進去,我媽和滿姨說她不過愛跟陌生人說話,別人給她東西也接,第二天等三姨丈,滿姨他們上班走後,三姨在家裡哭得好傷心……” 我聽了以後心如刀絞,母親在外麵被人騙錢,而自己卻在家花錢如流水,我真的不想再當這個兵了,花那麼多錢,有什麼意義呢? 母親受到如此的折磨,自己卻渾然不知。一直以來,父母親曾未給過我壓力,高考落榜、打工、去當兵,父母雖然嘴巴說說,然而都是無條件的支持,如果還是去不了,無法走出屬於自己的一條道路,怎麼對得起父母? 自己還沒好完,就被李參謀叫去送禮,兩條“芙蓉王”,四百六十元一箱的提子,中醫院三樓外科28號床,武裝部副部長傷了手, “你自己去鍛煉鍛煉,已經給你打好招呼了,去了別說太多,就是問候看望一下。” 武裝部酒店旁,一個紅包裝著四百,兩句話都沒有,體檢組組長就收下了。 我的三觀真的被敲得支離破碎,說好的保家衛國、說好的依法服兵役、說好的一人當兵、全家光榮,而自己,如此方式就算到了部隊,留下的陰影該是無法磨滅的? 越是如此,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農民的崽如果連這條路也沒得走,那就隻有去打工,而打工,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不,不是。我隻能挨家挨戶的借錢,多的2千、少的5百,我在日記本裡一點點記上,因為,我知道,這些都是要還的,當然,就算把認識的人借了一遍,但相差還太遠太遠。 失落的走在天江源大道,一路都盼著能碰上燕子,或許能給自己一點安慰,糾結著碰上她後又該說什麼,是老天再一次捉弄了我,真的碰上了,卻肝腸寸斷,這下自己該死心了吧?還存在什麼幻想,那就是“蠢豬”、“笨蛋”。 好像是mv當中的情節,又仿佛愛情劇中的悲劇,我,終於不再是配角,是阿杜的《他一定很愛你》?還是劉德華《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老天啊,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讓我碰上自己心裡掛念的人,然後卻是如此捉弄人的一幕, 燕子和她的男友一邊走一邊打情罵俏,燕子還趴在對方背上,當我經過的時候,雖然很別扭的跳了下來,但是,這重要嗎? 我和她,從來沒有開始過,就沒有結束這一說,互相點了點頭,從此不再有從此。 隔壁的音像店好像故意刺激我,真就放出了阿杜的《他一定很愛你》,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躲在車裡, 手握著香檳, 想要給你, 生日的驚喜, 你越走越近, 有兩個聲音, 我措手不及, 隻得愣在那裡, …… 他一定很愛你, 也把我比下去, 分手也隻用了一分鐘而已, 他一定很愛你, 比我會討好你, 不會像我這樣孩子氣, …… 晶亮沐浴休閑中心,門口五六輛小車。 表伯帶著我冒著快成形的寒風,站在距離百米開外的十字路口,眼睛死死盯住門口, “那兩人在裡麵,周圍圍滿人,我不便進……” “副部長的手斷了,到海城治去了,得找接兵的才行了……” “估計要兩萬……,當然,不要太看重,不要想不開……” 我沒經過思考的補了一句, “現在的社會怎麼這個樣?”表伯愣了一下,瞪了我一眼,即便堵了2個小時,但還是沒能見到接兵乾部的麵。 跟表伯分開以後,我就不想回滿滿家睡了,估計也早就關門了,雖然有鑰匙,但是開鐵閘門時聲音太響,乾脆去網吧呆一晚算了。 先是《終結者3》,再《綠茶》、《炮製女朋友》、《戀上你的床》,“一網情深”網吧,五元錢過通宵,七點匆匆離開,吃了一碗麵,兩根油條。 李參謀又在催問錢湊夠沒有,我說隻有四千,他說那就先拿這麼多,然後趕緊讓我給家裡打電話,至少還得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