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軍二(1 / 1)

農民的崽 顏藍生 3207 字 2024-03-17

分開後我又想了想,掉過頭去告訴燕子,讓她先不要把自己回來的事告訴那些還在復讀或在縣城擺攤的同學,她說不會,那夥人跟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十塊錢,洗頭,剪頭發,理發師是一個小姑娘,姓古,平城人,她說她學了還沒多久,我是她的第四個客人。   洗頭的時候,還幫人鬆骨,我是無法接受的,從手臂一直到手心到手指,但佩服她的是,一個小女孩,雖然有點羞怯但仍然很敬業。   我說要理平頭,她卻很為難的說自己隻學了剪碎發,後來是老板娘親自操剪,我有種洗心革麵、從頭再來的感覺,對著鏡子,發現自己真的很適合這個發型,為什麼不早點嘗試呢?   或許,被叫“醜男孩”已經習慣了,現在看來,其實自己並不是那麼醜。   這次回來,爺爺奶奶和外婆又蒼老了很多,我找姐姐借了500塊錢,分別給三位老人家買了牛奶和水果,高考落榜,我覺得很對不起家人,沒能給到他們起碼的安慰。   等三個堂弟堂妹放學回到老家,我帶著他們來到了太公太婆的墓前磕了三個頭,沒有別的,隻是希望自己能夠早點醒悟過來,不能再荒廢自己的青春,同時也想著,上一代已經不太可能改變,或許,家族命運隻有我們這一代主動扛起來才行。   父母一大早就打了一個電話回來,問了問情況,掛了電話,我真的很後悔跟父親說了那句話,   “一萬元對我們來說很多,但是對別人來講卻是一點點……”   要知道,父母的錢沒有那麼容易賺,而且還要給爺爺奶奶和外婆生活費,讀書花了那麼多錢,父母一心一意送姐弟倆上學,現在是一個也沒有送出來,村裡很多人在看笑話。   沒有讀出來也就算了,如果再花那麼多錢當兵,最後還去不了,那是多大的打擊?而自己,隻想著一味的要錢。我決定自己借這些錢。   兩個堂妹被滿叔娘訓著跪在那裡,理由是禮拜天回老家,中午就不敢回來吃飯,其實她們之所以會選擇禮拜天早早回到老家,原因是我答應他們一起去縣圖書館看蝴蝶標本展,   雖然她們不懂事,但一聽說要帶她們去就好開心的樣子,我卻因為跑去親戚家借錢而耽誤了,心裡很愧疚!   錢借了不到一半,因為家裡的親戚都窮,要麼生病在家,要麼小孩不聽話,掙不了錢不說還得到處還債,隻有大姨丈和小姑爺一聽我開口,毫不猶豫的拿出錢來,雖然不多,但是真的很感動。   正當感到絕望時,姐打電話過來,說她跟爸媽也借到了五千,湊起來就差不多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錢終於湊夠,從銀行取了出來,用報紙一包就上了一輛麵包車,塞給了李參謀就下了車,那個女孩坐在後座。   看著麵包車冒著黑煙開走的情景,我的心不停的追著車往前,多想叫住他們,把錢拿回來,不去當兵了可以嗎?   然而,不去當兵又乾啥?打工?打一輩子工?我不敢想。   同阿兵,小鬼在平和一起跑步時摘的橄欖,爛掉了卻還舍不得丟,是膽小?是窩囊?   也許,更多的是沒必要,就因為高三時有一次聊天的時候聽燕子說喜歡橄欖,自己就一直記得,翻山越嶺的在海城找,但,拿回來以後呢?   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   不知不覺又回憶在邦德的日子,大家雖然苦,但偶爾也還開開玩笑,下下象棋,說說黃段子……   而現在在家,唯一每天麵對的就是家裡那少敲幾下的擺鐘,和每天晚上天臺上所見的繁星或黑夜。   上午在天妃鎮政府體檢,一切仿佛都很順利,然而表伯騎著摩托車拉著我和滿滿剛出大門,就被交警給攔下了,啥也不說,鑰匙一拔,交罰款。   表伯怒了,一頓電話操作,來了一個領導模樣的人,急忙示意放人,表伯一邊罵一邊加速開走。   我不解,首先是為啥攔車,啥話不說交罰款?另外,為什麼表伯一個電話就搞定了?   無需弄明白,因為自己第一次體檢就被刷下來了,表伯也沒忍住說了一句,   “老鼠藥一個!”   我不懂,後一打聽才知道自己因為包皮過長,第一關都沒過,我是不懂這體檢標準,但是感覺到很委屈。   本來打算進農業銀行的公園坐一坐,順便把“恥辱”記一記,卻被門衛攔住,現在,坐在了空無一人的候車大廳,回憶……   表伯懷疑我是因為害羞,不跟他說實話,然而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標準,而且在第一次目測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參謀是打了招呼的,人家醫生啥也沒看,直接過了,誰知道結果一出來,就直接被刷了。   難道?真的就結束了,這是自己唯一選擇的一條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如此之快?   回到家,我不敢跟爺爺他們說,怕他們受不了刺激。錄音機播放著遊鴻明的《地下鐵》,極富頻率的前奏讓人心情稍許好些。   第二天一大早,雖談不上寒風刺骨,然而不會有第二個人這麼早起了。   我也不太明白,小的時候連白天走都害怕,現在自己膽子大了?   一個人在天未亮的情況下走到村裡的墳山,先在外公墳前,作了揖,叫了聲外公,雖然知道外公是聽不見的,然而就好像是懺悔自己不曾珍惜以前老人家對自己的疼愛。   來到了山腳下的村莊,迎麵而來的就是各家狗的狂吠。   在平和爬過無數次山,這卻還是頭一次單獨爬,而且一口氣爬上顏公嶺,比那些山高多了,一路上,看到的是早期火災留下來的灰跡,太平凡了,每年的清明節總是要燒掉幾座山。   沿著伐樹人開辟的路一直上,這路很陡,兩隻手不停的抓兩旁的小樹和竹筍,沒有它們,還真難爬。   山頂有四五個凸出部分,就好比運動會領獎臺,隻不過那是中間高,兩邊是亞、季軍而以,而這,卻是一個高過一個,上到第一個,環視,想吶喊,但想了想,還是爬到另外一個去吧,   第二個要陡,於是順手撿了一根燒斷的小木棍,用於當拐杖,撐著它走了一陣,就領會到了紅軍長征時拿根木杖的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