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國慶節。 陽光明媚。一場盛大的婚禮,在山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宴會廳舉行。這場婚禮充滿了新世紀的氛圍和現代感,與千禧年的主題相得益彰。 經過八年“抗戰”才修成正果的木直和林海楣,在這裡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婚禮的背景墻上,他倆深情相望,專注得忘了人山人海的祝福者。 宴會廳內,水晶吊燈閃爍著耀眼的先芒,與彩色汽球和花環交相輝映。巨大的LED屏幕上,滾動播放著他倆的婚紗照。 木直身穿黑色西裝,英俊瀟灑,一表人才。新娘林海媚身著白色的婚紗,優雅迷人。 更令人動容的是倆人的臉上,都有藏不住的笑容。那笑容隻要用手輕輕一碰,就會四下綻放。 九十年代初,鄧小平南巡之後,華夏大地上改革開放如火如荼。 知識大於一切的觀念,在農村也毫不落後。 星月朗空,浩瀚無垠。林山無底,風聲無邊。 花甲之年的林賢在月光下喝著旱煙。 因煙霧嗆喉,他的胸腔起伏,哐哐地咳了好幾聲。 他將煙桿向自家院壩的石板上一擱,“我決定讓楣子去讀夜大。” 老爸的話如驚天之雷,震住了大家,無人異話。 渝北夜校。 林海楣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未見人影,先聞歌聲,“讓我一次愛個夠!” 歌聲激情澎湃。 一位高個子男生頂著劉德華式頭發,用歌聲向這個班級報道。 他的手臂修長,左手“握”著麥克風,右手臂拉直,指著大家,“你就是那冬天裡的一把火!” 同學們站起來,用同樣的歌聲歡迎他倆。 說倆是他身邊站著一個時尚美女。一頂玫色大波浪,襯托著她的大紅唇。 “停!” “這是我新晉的女朋友,章美久。我叫劉德發,發財的發。請大家以後不要越界,我們的目標是共修百年之好!” 掌聲如雷。尖叫聲東西相賀。 倆人分道揚鑣。 帥哥坐到了林海楣身邊。 “為何?” “遠香近臭。” 美女坐到了木直的身邊。 木直,“這麼快又找下家了。上家的帳都沒結。” 章美久,“信他?單相思。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木直剛彎腰的沖天冠又立了,這女人,手段太狠,“既然你說要分手,我們就分手。” 章美久,“木直,逃不過如來佛的手。” 木直,“為何藕斷絲又留?如來佛也講,緣來珍惜,緣去不留!” 林海楣望著章美久的大波浪。 “不怕他倆舊情復燃?” 劉德發,“他倆本就兩廂情願。我想和你舊情復燃。” “單相思,想得美。” 劉德發,“我擋住你的路,就變成了雙向。” “同學們,不要竊竊私語,做人要亮堂到底。即便你們相互說,我愛你!我也為你們鼓掌,一直到底!” 許老師,老頑童一枚。常以驚喜之言收獲少男少女的芳心。 “老師,我們不說愛。要學知識來。有了文憑添紅本,錦上添花同心鎖。” “不說愛?” 同學轉向木直的黃發沖天頭。 “一派戲言!哈哈哈!” 林海楣站起來,“這位同學請報名,為何染發上了廳。光陰如金不是說,一寸不丟還靠行。” 許老師的掌聲雙擊,獨一無二。他說,“努力,不分朝暮,沒有季節。 成功,不問歸期,沒有捷徑。 水到渠自成,梅香雪中開。” 許老師的話講完,木直的心開盤。 “這女生,性格直爽我喜歡,不像有人暗中算。” 他在瞄又一看,長長的睫毛如針顫,鬆樹綠針排上眼。 她無意的回頭,在茫然中尋求。木 直捕捉到了她眼神的迷惑。 “這是啥世道,怎麼這麼鬧?耍朋友的太多,學知識的太少。” 教室中,依然鬧哄哄。許老師的話,也不全都中。 正當大家憶苦思甜之際,許老師的話,如一枚炸彈,轟地炸開了。 同學們的著裝頭飾,尊重個人意願。 如果愛你們的父母不說,我則不說。 如果你們心中的她(他)不說,我則不說。 如果什麼都依你們了,成績還擺不上臺麵,那我就要大聲說。 至於我以什麼形勢說,又說什麼內容,最終解釋權在我。 許老師停了一下。 “聽明白沒?” “明白了!” “上課!” 課堂秩序出其的好,隻聽見許老師的講課聲,和同學們的翻書聲。 下課了。 劉德發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到了章美久身邊。 “美女,我請你去散步!” 章美久拍了拍她的嗽叭褲,攏了攏她的大波浪,抬起了她的丹鳳眼,啟動了她的大紅唇。 “妹妹有約,恕不奉陪。” 她的膝蓋狠狠碰了木直一下。 木直無奈,隻好站起來表態。 他的五官之中,最魅惑人心的是他的雙眼,目光深邃。他有個大鼻子,穩穩地嵌在人中之上,印堂之下。 如果不是黃頭發拉低了他的氣質,該同學隨便在走廊上走兩圈,回頭中的同學肯定有女生,還有男生。 他的目光,此刻正望著林海楣。表明他的態度,也表明他心有所屬。 林海楣低著頭,正在專心致誌的看書。書本之外的世界,於她來說,就是一本天書。 章美久後排的另一位帥哥站起來。 他說,“散步也要你情我願。強扭的瓜根本就不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是帥哥也要伸出手。” 章美久以為自己眼睛看花了。 唇紅齒白翩翩少年, 眉如星劍眼似桃瓣。 麵若潘安世間少見, 身長八尺挺拔偉岸。 “你好!章美久小姐,我是你的後盾,江凱先生。可否賞臉,陪我去買瓶汽水?” 章美久站起來,笑容滿麵。劉德發不得不靠邊站。 羨慕嫉妒恨,老爸老媽的原裝搭配時沒有用黃金值計算,否則差值也不止一點點。 無奈的劉德發隻得回轉身,用歌聲表達思念。 你就是那冬天裡的一把火, 熊熊火光,燃燒了我。 劉德發的這一把火,不擔燃燒了自己。這把愛情之火也燃到了木直的心上。 木直的黃頭發一直是標配。從高三開始,沒人異議又沒人敢懟。 她如一顆閃亮的星星,冉冉升起了他心中的那朵玫瑰。 她的眼睛如湖泊蕩漾的水,輕輕地在心中不停地來回。 她的酒窩一直沉睡,沒人能擊中她心中的那份愛情的美。 木直已在她說詩時射出了丘比特之箭,無奈文字太多把劍駁回。 愛情說,時機不對,請自行找時間相會。 如果還射不中,就用文字將心暖化,用行動將眼感化。 愛情,就是禁不住一顆誠心的軟磨硬捶。 愛情需要力量。 愛情需要勇氣。 愛情需要速度。 可是,林海楣沒有感受到他的熱度。她穩如泰山,眼神再也沒有回頭一顧。 “是不是我的黃頭發不符合她的視覺審美?” 木直在心中默默品味。單相思的滋味在心中難過迂回。 偷偷的瞧,又怕瞧出蜜味。隻好藏在心中,用文字抒寫這苦中甜味。 一節下課就這樣被木直白白浪費,許老師的話又響在耳垂。 木直握了握心中的玫瑰。他想叫她等他,他換種姿勢與她共進退。 “上課!同學們,閉眼收心,將玫瑰色屏蔽。帶上你們的耳朵,用眼觀鼻,鼻觀心的意念去學習,沒有差的,也沒有更差的。” 許老師的驚人之語,同學們都試了,效果是出奇的好。 誰說戀愛一定會拖學習的後腿。 方法對戀愛也很美味。 學習好愛情更是成功的助推。 有人不怕挨捶大膽地問許老師。 “老師你一生戀愛了幾回?” “一回。” “哦”的一聲響徹天際。 “騙人!”有人提出異議。 老師的話,解了迷底。 愛的越多,消耗的能量越大,愛情的體驗感就越低,愛情的價值也降低。 一個人,愛的次數少,反而敢於付出。 因為在他心中,愛情是美好的,沒有受到過傷害。 也沒有比對帶來落差。 又是一堆“哦”聲,有意猶未盡,有不敢相信,有舉手贊成,有避之不及。 “上課!上課!上課!” 被愛情撞了的心,一下子能收回來嗎? 老師撒謊! 江凱剛才就被愛情雙撞了。 雙撞是去一回撞她。反彈回來又撞向自己。 他和章美久就憑買個汽水的時間,就相互間愛上了。 他認為愛很簡單。 我愛你的貌美如花,你愛我的眉星似畫。 雖然這愛字還沒說出口,章美久的秋波是送給他的,這毫無疑問,也無須再證。 以今晚的愛情走向,劉德發失戀是板上釘釘的事。 因為他認為的愛情,哪一段都是單相思。 這真有損劉德華的門麵啊,人家是天王,咋會失戀? 劉德發的爹媽給他取名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想到這個名字,會生活在巨星的陰影之下。 人,往往都有一種錯覺。因為名字一樣,總以為自己的命如某某那麼好。其實不然。 時辰不同,才是命之不同的根源。 劉德發的失戀直接影響了林海楣的學習。 她是第三次敲桌麵了。 “好事不過三,華仔。愛情和麵包誰最重要?” 劉德發想了好久,才回答,“麵包。” “為何?” “麵包就是生命。沒有愛情,可以活命。沒有麵包,不能活命。” “麵包從何而來?” “買。” “拿什麼買?” “錢或用物換物。” “怎樣才有錢?” “掙。” “用什麼掙?” “知識。” “這不結了嗎?努力學習,先把買麵包的錢掙上。” 這樣,劉德發就成了林海楣的小弟,唯命是從。 下課,放學了。 劉德發舊病復發。 “木直,晚上去喝酒。美女,去不去?” 章美久則轉過身問後盾,“喝酒?去不?” 後盾江凱有一個嗜酒如命的後爸,他能不去喝酒嗎? 他爽快加肯定,“去!咋不去呢?” 木直,“別計劃我,沒興趣!” 章美久別了木直一眼,暗道,“我章美久的道兒,你還沒領教。你那點小心思,逃不過我的揮手彈指。” 於是,她幽幽自語,“有人不去,他沒興趣。” “誰?”劉德發急問。 “自猜。”章美久亮了手掌。 “林?她?”劉德發回頭一看,瞬間明白,解鈴還需係鈴人。這單相思的隊伍,從此不再孤獨。 他回去,坐下了。 “這單相思,好難啊!我躥了一趟門回來,把單相思又帶回來了。楣子,你說咋辦?” “涼伴!” “來點啤酒!” “你請客?” “當然!” “不許反悔!” “成交!” 漢豐湖邊夜啤酒,人影接踵鬧中悠。猜拳行令樂融融,愛情之火藏酒瘋。 喝夜啤酒,但凡美女眼中看,男生喝酒不自然。 江凱,章美久,木直,劉德發,林海楣五人,吹著湖風,嘻笑怒罵人生。 平時口若懸河的木直,徹底啞了火。 他的目光就盯著林海楣。 當然,隻能偷偷的瞧。 以酒杯掩飾,細喝慢吞。於悠然中,慢慢地將他心中的那份情感,發射出去。 這不能走彎路,隻能直達,否則偏了航道,被有心之人截糊了。 木直最先防備的人,就是劉德發。 他倆是高中同學。 以前談沒談他不知道。但現在不能讓他倆有談的機會。 他坐在林海楣的旁邊。這讓木直如坐針氈。 “發仔,走,我倆去買汽水。不能讓女神喝啤酒。” 劉德發想想也是。 他倆並排朝商店走去。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回來時,每隻手中都拿了汽水。 木直搶先一步,坐到了發仔的位置。同時,他把碗筷都調過來了。 木直,喜歡我們的才女,也不用這麼露骨吧? 劉德發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反對。 章美久,不言不語,眼神盡攬秋色之後,於悠然中再重復了一句,“我說過,逃不過如來佛的手。” 木直的血氣方鋼又上頭,馬上回看了章美久一個溫柔。 他說,“人的一生中,最深的愛情隻有一次。我希望這一次就發生在,你我正好的年華時。” 他的話,就是對著林海楣講的。她不管她聽不聽得到。但他的心說,你要把話送到。 那邊,江凱意味深長地笑了,他說,“美久,發小的話也是我的意,他的原話我一句不改送給你。” 章美久淺笑盈盈收了話,眼神抹蜜話中有意,“有帥哥愛,人生處處是彩排!” 她說著,邊和江凱甜蜜依依。 這邊,木直正拿起林海楣的酒杯,往裡麵續水。不,是茶杯。因為裡麵還有未喝完的茶水。 木直不理會劉德發迷惑的眼神,他已經殷勤地為林海楣又打開汽水。 林海楣就是一個大書蟲,正在看她的《悲慘世界》。 身旁的熱鬧,與她格格不入。這本書,一個月之後就要還,所以她要抓緊時間把書觀。 木直才不管,倒了茶水陪著看,書的大小,書的長短,書的顏色,書的頁數怎麼也數不完。 對麵的劉德發暗中冷笑,“女神會戀愛?做夢吧,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