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回去路上,林山鬆被告知有任務在身。 原來,這六人事先已經約定好今天晚上兩個宿舍要搞個聯誼一起聚餐,給林山鬆安排的任務就是,由他通知不在場的張飛。 “為什麼是我?”林山鬆發問。 “因為是你把小飛氣走的,要不然也用不著單獨通知了。” 理由很有根據,可林山鬆還是拒絕了。 他不是拒絕通知張飛,而是拒絕參加聚餐。 “我今晚有事,你們去聚餐吧,我不去了。” “別呀,山鬆,今天不光是開學以來咱宿舍第一次聚餐,還是跟淼淼她們宿舍聯誼,怎麼說你都不應該不去的。” 第一次聚餐?除了自己之外,這三個家夥幾乎天天在一塊兒吃飯。 林山鬆聽著這話心裡不由得嗤之以鼻。 張飛,在中文學院這屆新生中的風頭他是知道的。剛才在社團招新會上,那幾個學長學姐給自己加持的光環他也感受到了。開學以來,宿舍裡這三人都懶得搭理自己這個寡言少語的農村小夥,今天卻這麼故意顯得這麼熟絡。 其中原因,林山鬆心裡再清楚不過了。 對此,他並無興趣。更重要的是,他飯間還要去餐廳窗口做兼職。 這也是他拒絕參加社團的原因之一。他的大學生活,跟其他同學不一樣,他沒有那麼多的空閑時間去打發。 “我真的有事,不打擾你們聯誼的興致了。我要是不參加,張飛,也不用我通知了吧?” 被這樣提問的六人,有些麵麵相覷。 最終,那個黃頭發叫淼淼的女生說,“那我給張飛打個電話吧。” 解除了任務,林山鬆向六人道了個別。時間也差不多了,他該去餐廳窗口做兼職去了。 接到淼淼電話的張飛,本無意參加這種聯誼飯局。可聽到說林山鬆參加不了,張飛最終還是同意參加了。 她心裡在生著林山鬆的氣,更不想讓人覺得她和這個家夥有什麼關聯。如果聽到他不去,就自己也不去,免不了被這些人聯想出亂七八糟的事兒來。 林山鬆來到餐廳後廚,換上圍裙,開始了他的兼職工作。 餐廳的其他窗口也有幾個做兼職的學生,大多都是做著端盤子、刷盤子、打飯之類的容易工作。每個飯點工作一個小時,報酬是二十塊錢外加吃飯管飽,如果每天的午餐和晚餐都去兼職,這些學生可以獲得四十元酬勞,同時省掉兩頓飯錢。 林山鬆不一樣,他的工作地點是餐廳後廚。洗菜、切菜、剁肉、搬貨……他每個飯點的收入是三十五元。雖然他更貴,可周圍窗口的老板們還是會調侃林山鬆的老板,說他招了個“寶貝”。 後廚的工作,一般學生真的乾不來,且不說切菜配菜這樣的工作得是專業幫廚才能乾的,林山鬆乾的那些搬米搬麵這樣的體力活就足以讓大部分的學生哭爹喊娘了。 林山鬆從小就生活自理,雖然不能像大廚師那樣煎炒烹炸樣樣精通,可耍個菜刀切絲切片的活兒,對他來說不在話下。忙起來的時候,他也會拎起炒菜勺,顛著炒菜鍋,獨自完成一盤酸辣土豆絲兒。另外,自己本就有膀子力氣,幾十斤的米麵袋子對他來說,搬運十幾趟也是大氣兒都不帶喘的。 這樣的工作量,比普通學生多十五塊錢,自然還是劃算了。 他飯量很大,每次大家忙完開飯的時候,他都能一人吃掉兩人的餐量。可是,在餐廳,最不缺的就是飯菜,最廉價的也是飯菜。有著這麼出色的工作表現,他的老板自然不會在乎那點兒超出的飯量。 “山鬆來了?是剛下課?” 胖老板見林山鬆正在後廚換上圍裙,隔著門笑著打了聲招呼。 “哦,不是,剛才學院裡有事兒,耽誤了一會兒。劉老板,我下次會注意的。” 胖劉老板剛才的話語沒有責備的語氣,但林山鬆還是連忙端正態度。 “哈哈,沒事的,”胖劉老板從前邊走過來,憨厚笑著,“我這兒是兼職,是副業,你的主業還是學習,你們學院裡有事情,就先忙,我這裡耽誤會兒不要緊。” “謝謝劉老板。” “噯!說多少次了,”胖劉老板裝出一副嗔怒模樣,“不要叫我劉老板,我比你大七八歲,你叫我哥就行,或者像他們一樣,叫我胖劉。” 胖劉的窗口,帶上林山鬆和他自己,一共五個人,其餘三人有的比胖劉年齡大,有的跟他跟他年紀相仿,大家都習慣喊他“胖劉”,胖劉也聽習慣了。他去年才租下這個窗口做餐飲生意,內心裡也沒把自己當老板。 “好……我以後喊你胖哥,哦,不,喊你劉哥吧!” 林山鬆憨笑一聲。 “哈哈哈,都行都行。” 晚飯間的餐廳十分忙碌,學生們聚餐的多,這跟午飯間點一份蓋飯帶走的情況有所不同。 林山鬆在餐廳兼職的時間不長,卻已經熟悉了這裡的工作環境。後廚忙碌時,他無意間透過後廚的隔門看到張飛他們七人。 後廚的聲音很吵,但他還是隔著門和窗口的透明玻璃聽到猴子的嚷嚷聲,“想吃什麼隨便點啊,今天我安排。” 每個窗口的菜式都不太一樣,一般學生聚餐時,都會從不同窗口分別點餐。七人在胖劉的窗口點了酸辣土豆絲、魚香肉絲和小蔥拌豆腐,就去別的窗口了。 林山鬆懶得跟他們打招呼,雖然今天跟這些人相處了大半天,可他心裡,還是沒把這些人當成同伴,甚至……招新會上遇見的那些學長學姐也不在他的同伴之列。 內心深處,林山鬆隻想安靜地度過在青帆的這幾年,然後回到自己的小縣城當個高中老師。青帆,這個年輕人的“天堂”,不屬於他。 “山鬆,準備土豆絲、青椒絲,青椒絲配兩份兒。” 後廚的大師傅看了一眼前邊遞過來的單子,一邊從架子上抓了一小把黑木耳,一邊給林山鬆交代著工作。 “好。” 身穿深色粗布圍裙,帶著黑色防水袖頭,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按著土豆。 “噹、噹、噹、噹……” 菜刀與菜墩發出的合奏音,聽起來十分忙碌。 “山鬆,冰櫃裡的排骨拿出來解凍。” “好。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山鬆,拌點兒麵糊。” “嗯。” “山鬆,拿瓶醬油,打開,我這兒用完了。” “行。” “山鬆,蔥花用完了,切點兒。” “哦。” “山鬆,土豆絲不好吃。” “好,啊?” 大師傅端著從前邊窗口遞過來的一盤沒吃幾口的土豆絲,手裡還拿著一張單子,臉色不太好看。 “大師傅,怎麼了?” 林山鬆走過去問道,大師傅用手捏了幾根送到嘴裡。 “這炒得沒問題啊。”大師傅嘟囔著。 林山鬆抽了雙一次性筷子,夾了幾根送入口中, “挺好吃的,哪兒不好吃了?” 胖劉在把頭探過來,“你倆別琢磨了,趕緊再炒一盤。” 大師傅拉著個臉,看向林山鬆說了句:“開始配菜吧。” “哦。” 很快,第二盤酸辣土豆絲做好了,送上餐桌。 端盤子的人給胖劉帶回了客戶的反應。 “學生說,就這樣吧,別再重做了。” 胖劉聽出來吃這盤菜的學生還是不滿意,但既然不再糾纏,他也沒多說什麼。 那盤被端回來的土豆絲大家也沒有浪費,在忙完之後,幾人就著米飯消滅掉了。 大師傅吃得最歡,一邊吃一邊嘴裡還嘟囔著,“現在的學生真是挑刺兒,這哪兒不好吃了,一盤土豆絲,還想吃出肉來啊?” 胖劉還笑著安慰起大師傅,“沒事,挺好吃的,就一盤兒菜而已,重做就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