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田用兩個問題，壓住了參謀長，讓參謀長沒法繼續再挑動這個話題，自己也是微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如果壓不住參謀長，任其自然發酵，那也是一件麻煩事。發展到最後，說不定是個需要動用貴族資源，花費不小的精力，才能消弭整個影響的麻煩事。現在參謀長自己主動認錯，把小辮子送到了板田手上，這自然是這個話題最好的結果了。 　　所以板田也不再糾纏，直接對參謀長道： 　　“命令！ 　　炮兵支隊應配合午夜前深溝滲透行動，炮擊八路中間大地堡的火把！ 　　隻許單炮轟擊，每次打擊不超過5發！兩次打擊不得使用同樣數量的炮彈！ 　　然後炮兵以每半個小時左右2發連射的方式，跟八路這支火把耗著。到半夜1時，完全停止。讓八路前半夜睡不好，後半夜好好睡！ 　　今晚到拂曉的所有行動安排，按原計劃執行！” 　　說完看著參謀長。 　　參謀長也抬眼看了板田一眼，兩人短暫交換了下眼神。參謀長低下了目光，同時也更深地低下了頭，輕聲回道： 　　“哈依！聯隊長閣下！” 　　說完，轉身向傳令兵走去。 　　------- 　　板田看著走去指揮部另一邊的參謀長，心裡也檢查了下自己剛才跟參謀長談話時的涉及的“貴族”邊界。 　　還好，很短暫的“聽取”式交流，沒有什麼過多的牽扯，一切都在掌控中。 　　確定了這個之後，板田扭回頭，又開始來來回回地踱起了步。 　　與參謀長的一番對話，讓他想起了整個世界大戰，想起了日本的前途，同時也是他這個貴族的前途。在這場大規模的戰爭中，日軍戰鬥力的保持，顯然事關日本前途和整個日本貴族群的前途。所以持續關注日軍戰鬥力情況，是他這個軍人，也是他這個貴族，時時需要做的功課。 　　今天這一番思量，讓他想起在家族指定的教材，東方大國那部有名的兵書《孫子兵法》中，學到的一句話，“上下同欲者勝！” 　　是啊，發劫掠證的軍隊，能搶到東西的時候，當然是“上下同欲”的。但是這個世界就這麼大，想搶東西的又不隻是日本一家。日本自己的手也就那麼長，也不是想伸多遠就能伸多遠的。所以必定有搶不到東西的那一天。 　　那到了那一天，靠劫掠證而“上下同欲”的軍隊，還能保持“上下同欲”嗎？ 　　恐怕到了什麼都搶不到，但卻因無法終止戰爭，導致的內部持續流血，會讓高層貴族首先乘著精英和平民炮灰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先拋棄他們一輪。然後是他這樣的低層貴族再被拋棄一輪。接著高層貴族再拉出一批不得不為家族付出犧牲的替罪羊，然後徹底翻篇，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了吧。 　　想到這兒，板田想起了自己考慮了很久的關於自己軍旅生涯的思考。 　　最近這一二年對八路的掃蕩作戰，給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八路真難打，也是真窮！打一場仗下來，路沒少跑，人沒少死，卻完全拿八路沒奈何，也搶不到什麼東西！ 　　搶不到東西，整個軍隊上下，均無所得，那日軍這個以劫掠證推動的“上下同欲”的“欲”字，就全麵見底了。 　　到這次掃蕩作戰發起前，板田已經可以非常清晰地想見未來日軍對八路作戰的模式了。 　　那就是拉出隔離線駐屯！ 　　反正出去也搶不來什麼！八路也不可能殺絕！那乾嘛要費力推動打仗呢？ 　　還得動員搶不到東西沒欲望的士兵，還得給付各類戰爭經費，包括撫恤金。不如搞個全線駐屯，拉出隔離線，士兵算是半駐訓半作戰，天天給飯吃就可以了，沒有什麼太多餘的成本。至於被隔離出去的八路，在山地荒原條件下，以完全失調的民軍比例，最終自行走向崩潰，那當然是最好的！走不上崩潰也顯然可以限製其發展，這同樣沒啥不可以接受。 　　想到這裡，板田心裡又一聲曬笑。可是這樣搞的話，皇軍這個劫掠證軍隊，搶不到東西的關鍵轉折點，就直接被高層確定了下來。到這個時候，所謂“上下同欲”也就徹底沒了。各階層開始相互傾軋的時代，也就這樣來到了吧。 　　到那個時候，真正能“上下同欲”的，反倒更是八路這樣被日軍搶得家破人亡，一無所有，全因反抗意誌而走到一起的軍隊了吧？！ 　　板田想到這裡，一片灰暗擁上心頭，心裡當即有了決定，這次掃蕩作戰結束之後，就立即稱病回家！ 　　是啊！這樣的軍隊，繼續待下去，有什麼意義呢？財富已經是搶不到什麼太多了。至於仕途，升到將軍又如何？！搶不到東西，遲早都是頂鍋的命！ 　　更重要的是，他通過家族親好私下已經了解到，自諾門罕戰役失敗，南下搶石油搶橡膠搶地盤等成為日本新國策之後，海軍那幫馬鹿，已經計劃要去招惹那個一直躲在背後煽風點火的強大美國了！ 　　到了跟美國開戰的時候，再想要退出軍隊，那可就千難萬難了！貴族群體和家族，都不會允許的！ 　　所以不如現在拿點戰功，拿著搶來的財富，然後稱病回家，安排好後路，那才是正辦！ 　　想到這裡，板田想起了京都板田家中的愛女，找書苑 www.zｈaｏshuyuan.com 順手拿起一張信紙，給愛女寫了一封信。 　　板田這個愛女在板田心目中，一直有一個很簡單的評價，就是“頗類乃父！”。心思深沉，克忍自律。而且長袖善舞，在京都貴族圈中，頗有“惠”望。所以板田把自家很多“小”事情，都交給自己這個愛女去做。幾個兒子倒是養成了氣昂昂的廢物莽夫。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板田服役在外，家裡女人寵溺幾個男孩子，等到他發現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這就是旁支貴族的悲哀了，除了他自己，很難把家裡的事交給其他人來處理得好。 　　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既然他想著結束軍旅生涯，回去再練二個小號，那還是可以的。 　　既然有了結束軍旅生涯的想法，那肯定是要先通知這個“惠”女兒一聲，讓她先在京都貴族圈活動活動，打好底圈，捋順關係環節，然後他才好安排“稱病”，走好退出現役的路。 　　板田仔細地揣摩著信的措辭，他不能確保這封信不被別人看到。所以他在信中隱晦地告知了愛女自己的決心，並交待她要辦的事情。他有退役的想法，這不重要，想加入軍隊劫掠致富的貴族成員多得是，少他一個板田，再來10個8個同姓板田的，也不是難事！其中說不定還會有他1個廢物兒子爭著要來！所以隻要他不在信中表露得太明顯太情緒化，在貴族默契的“克己”範圍之內，就不會有人找他麻煩。 　　寫完檢查了一遍，板田這才裝好信封，放進了背包中。 　　然後喚進衛兵井上，讓他收拾行軍床，安心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