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子突然問道:“聽說你會法術?” 啊? 難道穿越到了平行世界裡的玄幻民國? 天風:逸君!你還會法術? 【說了多少遍了?術數!術數!術數!術,乃方術;數,乃數理!】 天風急忙糾正道:“……是術數,不是法術。” 白鶴軒立刻明白了父親的用意。 問道:“若是人失了魂,你可有方法尋回?” “是這麼回事。” 白鶴軒詳細解釋道:“我的小兒子白曉辰可能因為是早產兒,一生下來便體弱多病,如今已滿四十個月。就在上個月也不知受到了什麼驚嚇,終日哭鬧不休,中醫西醫都看了個遍,始終不見好。也曾請了法師作法,仍沒絲毫作用……” “那麼西醫和中醫各有什麼說法嗎?” “西醫就是查不出問題啊!一開始懷疑是體內發炎了,一連查了闌尾炎、腸道癌、腸梗阻等等,又是抽血又是化驗折騰了三天,統統都沒問題。中醫也隻是開一些安神的藥,可還是治標不治本。” “請法師了嗎?” “何止法師?我們連道士、巫師和喇嘛都請了個遍,每人的說法還都不一樣,有說房間裡不乾凈的,有說陽宅有問題的,還有說天生魂魄不齊的……唉!”向來雍容自詡的白鶴軒終於表現出焦躁的一麵,“我看都是迷信!都是害人的!” 天風笑了,太正常了,如果白鶴軒是崇尚馬烈的人又怎麼可能相信那一套? 【這事兒我剛到上海的時候就聽說了,鬧得挺大,連汪逆都請了東京的名醫來給孩子診治,結果還是束手無策。】 天風:那你可有辦法? 【別墅有鎮宅之寶,陽宅亥方也無水塘和尖銳之物,看來就是小兒魂魄不齊。招魂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治好孩子給未來老丈人留個好印象。】 天風:還真是魂魄不齊? 【如果是天生的可就麻煩了,但他長這麼大才發作,應該不是天生的,估計後天受到了驚嚇。畢竟沒有看到,話不要說死,告訴他們,可以一試。】 死馬當活馬醫吧。 天風正色道:“大哥,既然我們是一家人,那也是我侄子,不能看著不管,我有辦法可以一試,隻是不能百分之百保證成功。” 白鶴軒急忙道:“好啊!那就試一試吧,就算不成功也不會怪你分毫。” 說著立刻令仆人去叫夫人帶孩子過來。 孩子的哭嚎聲陣陣傳來。 一身水紅色的海派旗袍完美地勾勒出玲瓏的曲線,由遠而近。 “這位是白羽的未婚夫天風。”白鶴軒見到夫人,眼神一下子就變得溫柔無比,“這位是內人秦嫵,懷裡的是犬子白曉晨。” “大嫂好!”天風看到她的第一眼,腦子裡就蹦出那句: 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真的好似戴望舒筆下—— 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 像夢一般的淒婉迷茫…… “天風公子一表人才,果然名不虛傳。” 大嫂微笑得像煙雨裡的江南。 純凈而憂傷。 她懷裡的男孩粉雕玉琢般,完美地繼承了父母優良基因,柔順的烏發軟軟地貼在額頭上,好似落難的天使。 【果然是後天受了驚嚇,我有把握!】 天風看著骨瘦如柴的孩子,臉上滿是憐惜,“這孩子還真是受到了驚嚇,我有辦法,姑且一試。” “一切有勞了,如有什麼需要,我們竭盡全力辦到。” 顯然這種話她已經聽了太多,但泛紅的雙眼仍盛滿殷殷期盼。 身為母親的她從未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逸君也不廢話,暗中教天風用指絕掐算起來,即刻在大廳擺設香案做法事。 白府仆人們按照天風的吩咐一一準備妥當,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天風不由得奇怪。 天風:真有這麼麻煩嗎?還要溝通天地? 【當然不必,嗬嗬,你不是學過心理學嗎?這點都想不明白?】 天風:啊哈!越是復雜,越顯得有本事;越是麻煩,別人越是承情……咳,玩的都是套路! “奇怪,白羽怎麼還沒回來?” 白鶴軒不免有點擔心,難不成妹妹是在故意躲著未婚夫? “不知又上哪兒玩去了!這孩子真是無法無天啦!”白老爺子隻是嘴上嚷嚷地熱鬧,臉上並無慍色。 大嫂趕緊替她說話,“白羽這孩子是知道輕重的,多半是話劇社臨時有事,實在趕不及。” 白老爺子點點頭,出去後吩咐傭人,“如果她回來時這裡沒有結束便帶她去休息,別讓她亂闖了。” 這一家子是有多慣她呀。 想想都幸福,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這種和諧溫暖的家庭氛圍,令打小就是孤兒的穿越者天風心裡羨慕不已。 傭人們有條不紊地忙碌著,行動乾凈利索,且盡可能不發出聲響。 天風:真的有招魂嗎?今天這事令我想起一本書,名字就叫《叫魂:1768年中國妖術大恐慌》。 【1768年?那是乾隆年間的叫魂案吧,並沒什麼詭異的東西,拿案子說事,無非一場大清洗罷了。】 天風:沒錯,但作者很厲害。以宏大的學術視野從思想史切入,將社會史、文化史、政治史、經濟史,區域分析以及心理分析等研究方法結合在一起,剖析整個中國封建史。 【哦?如此厲害?作者是誰?說不定我認識呢。】 天風:哈哈!你一定不會認識。 “大哥哥,你真的能救弟弟嗎?”奶聲奶氣的聲音打斷了他和逸君之間的閑聊。 好漂亮的小姑娘,五六歲軟軟糯糯的,睫毛又長又密,忽閃忽閃地像兩把小扇子。 令人忍不住想捏一捏她那瓷白的小臉蛋。 “我一定會盡力的,你叫什麼名字啊?”天風仍然沒有把話說死。 “我叫白冰冰。大哥哥,你一定能治好弟弟嗎?我弟弟好可憐的,他都五天沒能睡好覺了。” 小姑娘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瞅著天風。 “隻要能治好弟弟,我……“她想了想,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就把我最喜歡的洋娃娃和鉆石項鏈送給你,好不好?” 時間記得這麼清楚嗎? 望著那雙清澈的眼睛,天風還能說什麼? 隻能點頭,“放心,我一定治好你弟弟。” 小姑娘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那我們就這麼說定啦,大哥哥不能騙人哦。拉鉤!” 天風笑了,曲起小指頭對她道:“我答應你,但東西你自己留著吧。” 沒想到小姑娘一下子就急了。 “大哥哥你不喜歡洋娃娃和鉆石?那你喜歡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的,隻要你治好弟弟。”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就是商人家孩子的思維嗎? 天風頭上多了幾道黑線。 “我和你白羽姑姑結婚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侄子,不需要任何報酬我也會治好他的。” “真的嗎?那太好了!姑父!” 天風:……稱呼變得這麼快嗎? 小姑娘開心地拍起小手,似乎對天風有著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閑聊之間一切設施已經安排妥當,閑雜人等統統退下。 大廳內隻有留下天風、白鶴軒,大嫂和孩子四人。 做戲做全套,天風洗凈雙手,恭恭敬敬在正東方擺下三炷香。 手中掐訣,微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 大嫂抱著比小貓還要瘦弱的幼子站在天風的左邊,眼神從未離開過孩子半分;丈夫白鶴軒站在後麵,垂手而立,滿懷期盼,希冀奇跡地出現。 整個大廳靜悄悄的,唯有懷中幼兒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空蕩蕩的大廳內回蕩,彌漫著詭異的氣息。 天風開始念咒! 天風:我去,你這吟唱有點長啊!前搖太大了! 【哪那麼多怪話?照做!】 漫長的咒語念完。 天風大喝一聲:“疾!”隨後伸手輕輕發撫摸著幼兒的頭頂百會穴,喚了一聲:“白曉辰!歸兮!” 下一秒,哭號不已的孩子突然住口,安靜地睡著了。 真的假的? 夫妻二人麵麵相覷,一臉難以置信,隨後又不約而同地綻放出狂喜的笑容。 “弟弟睡著啦……“ 小姑娘激動得大喊出聲,立刻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太有本事了,不愧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啊!”站在門檻外的白老爺子看著天風,又驚又喜,連連點頭。 他笑瞇瞇地輕輕撫摸著胡子,以他的閱歷,自從看到天風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人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 這女婿無論橫看豎看都令他無比滿意! 連同周圍那些下人們都看傻了眼。 那麼多醫生和法師,來來回回折騰小半個月,看著挺熱鬧,屁用沒有! 結果大小姐的未來夫婿,一次開壇作法就徹底解決了。 這哪裡是奇才?簡直是神仙下凡啊! 大嫂抱著孩子喜極而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卻生怕吵醒孩子,一麵拚命隱忍著,一麵向著天風連連鞠躬。 白鶴軒激動地將妻兒攬入懷中,一邊撫摸著女兒的頭頂,一邊慈愛地望著熟睡的孩子,用光潔的下巴輕輕蹭著妻子的秀發。 滿心滿眼地疼愛。 溫婉如水般的妻子抱著孩子,緊緊依偎著丈夫寬闊的胸膛,眼裡含著淚珠,卻抑製不住臉上幸福的笑容。 小女孩高興得手舞足蹈,看向弟弟的眼神難掩激動和欣喜。 仿佛在這一刻,一家四口都在閃閃發光! 天風默默地看著,眼睛有點酸澀,他打心眼裡佩服白鶴軒。 別說他很有可能就是紅黨的人,就算不是又怎麼樣? 明明出生優渥、前途無量、兒女雙全,家庭美滿…… 可就是這樣出生即巔峰的人,卻義無反顧地投身到了抗日救亡的洪流中,哪怕粉身碎骨,哪怕萬劫不復,哪怕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不是有堅定的信仰,怎麼可能做到? 他不由得問自己,換了是我能做得到嗎? 有多少人能做到? 溫存了片刻,白鶴軒才抬起頭來,滿懷感激地對天風道:“太謝謝你了,天風!要不是你,我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風小聲道:“大哥大嫂不必客氣,快帶孩子去休息吧,應該沒問題了。” 此時他自己腦瓜子也是嗡嗡的。 天風:喂,這不科學啊!這麼神奇嗎?逸君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說清楚原理啊喂!真的解決了? 【煮的!】 天風:……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