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剛剛到家屁股還沒坐熱,管家便過來稟報: “大門外有兩名青幫的弟子求見少爺。” 青幫!? 天風和白羽二人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 “你和青幫……?” 見白羽的眼神閃爍不定,天風連連擺手,“我剛剛回到上海,和他們還沒什麼接觸,我也不知道什麼事!” “請他們進來!”白羽凝重的神色令天風微微不安。 頭戴黑色禮帽,身穿對襟青色綢衣,黑色束腳褲子,腳上千層底的布鞋。 這就是青幫流氓的專業形象? 兩個中年的青幫弟子倒十分從容,大步流星地來到客廳,摘下帽子,沖著二人一抱拳。 “青幫‘悟’字輩弟子,鐵柱,黃簡,拜見天先生天夫人。” 【‘悟’字輩!和杜月笙一個輩分了,看來青幫倒還算尊重。】 天風:杜月笙才‘悟’字輩? 【輩分高的成員在青幫內很受尊重,但是這卻不代表他們一定就有權力。黃金榮當初甚至還隻是個‘空子’,連輩分都沒有,不一樣混得風生水起?】 恢復到逍遙公子哥模樣的天風,微笑點頭,“二位青幫的兄弟不必拘束,請坐,上茶。” “先生太客氣了,不必麻煩。”其中一人畢恭畢敬地道:“我弟兄二人此次是奉命傳話,青幫邀請天風先生今晚八點來我們上海霞飛路分部滄瀾堂赴宴,還請先生務必賞光,這是邀請函,請您收下。” 接過一封大紅色的邀請函,天風心裡咯噔一下! 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他輕聲問道:“二位,可知是何事?” 那弟子老老實實搖頭,“我們兄弟隻管傳話,不敢偷看請帖。實在不知,還望先生莫怪。” 白羽聞言雖未說話,卻微微蹙起眉心。 天風:喂,逸君,你也是青幫弟子? 【不是。】 天風:不是乾嘛找你? 【估計是我沒來得及再次拜碼頭吧?上海灘這地方達官顯貴要經商,就少不得就是向青幫拜碼頭,拜會幫內大人物也叫“拜老頭子”。如果來上海不去拜會一下青幫的“老頭子”,就會被視為大不敬。】 天風:你當初拜會的是誰? 【不是我,是我哥,當初拜的是季雲卿。】 天風:你在青幫想必也有朋友吧? 【那是自然,我和青幫各位大佬,有交好,也有交惡,多數都有來往。】 天風:那應該問題不大。 【還是要小心,青幫內部也是山頭林立,尤其是現在!復雜程度超乎你的想象。】 二人正暗中聊著,白羽看向天風,問那弟子,“不知是奉誰的命令?” “張老太爺,錦湖先生。” 【張仁奎!】 【我明白了!原來一切皆因俞葉封,他抬出青幫來壓我們!】 天風:啊?青幫也被日本人收買了? 【青幫現在分為兩派,一派暗中受杜老板驅使繼續抗日,另一派則成為了漢奸走狗。】 天風:那現在怎麼辦? 【雖說張仁奎比季雲卿輩分更大,可本公子也有自己的派頭,不必把話說死。】 天風:隻怕我們的計劃要稍微改變一下咯。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天風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有勞二位轉告張老太爺,在下雖然公務繁忙也會盡量赴約。” “原話必當轉達!”二人再次抱拳,“我弟兄二人就此告辭!” “送客!” 目送著二位青幫弟子離去的背影,天風和白羽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天風:我們剛剛布好局,現在青幫大佬卻突然插手橫生枝節?! 【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天風:可以不去嗎? 【你說呢?】 天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魯勇沖動,不怕死,不錯!符合你的性格。】 天風:你怎麼就沒一句好話?可知他有什麼癖好?總不能空手而去吧? 【投其所好,有勇有謀!這些幫派人士雖自幼所學不多,偏偏尤愛附庸風雅,古玩字畫乃是最愛,老丈人給的那副八大山人的字畫,正合他的胃口。】 當天晚上,天風在白羽的建議下,帶著朱耷那幅價值連城的《河上花圖》走了。 晚上八點整。 法租界,青幫上海分部。 香堂,寧靜肅穆;香案,煙霧繚繞;紅燭,劈啪作響。 高高在上的先祖牌位,密密麻麻。 一身黑衣的青幫弟子列隊兩旁,人人手中的鋼刀,形成交叉狀。 明晃晃,白森森,一眼望不到頭。 刀陣! 第一關就很滲人,天風隻得心頭一陣陣地涼颼颼…… 青幫此次來者不善,不行!不能讓天風一個人麵對。坐在乘風雅苑客廳內的白羽猛然站起身來。 “雙囍,更衣!“ 雙囍臉色大變,“小姐,你……” “他這次隻怕是遇到大麻煩了!無論於公於私,我現在都還需要他,不能讓他出事。” “那可是如日中天的青幫啊,小姐!” 青幫! 權傾天下第一大幫! 廣結權貴,甚至滲透到了日本人內部,說是隻手遮天也不為過。 “那又怎麼樣?”白羽傲然一笑,漢朝便已經存在的古武門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雙囍想了想,下定決心似的問道:“是要以那個身份嗎?” “當然!必須以那個身份!”白羽勾唇一笑,冰冷的眼裡卻無半點笑意,“我看誰敢動他一根毫毛!” 刀陣! 若要走到堂中必須闖過眼前一排排的鋒利的刀陣! 【不要怕!闖刀陣而已,隻是青幫的規矩,不是針對你。】 天風:怕?老子的字典裡就沒“怕”這個字! 天風揚眉微笑,昂首挺胸,邁著四方步,一步步踱過去。 神色從容,如同閑庭漫步,沒有一絲懼意。 每走一步,交錯的雙刀,自然展開,讓出一條道路…… 【好吧,雖然你優點不多。膽子大,不怕死,倒是算一個!】 天風:切!我就算你在誇我咯! “天風,拜見高堂主!” 天風抱拳,身手利索,神色磊落,一掃昔日慵懶之狀。 四十多歲,一臉滄桑的滄瀾堂高堂主,也沖著他作揖。 “天風兄弟,別來無恙!張老太爺年事已高,身體多有不便,由我代為接待,還請天風兄弟不要見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高健,霞飛路分堂滄瀾堂堂主,當初我們倒也一起喝酒,泛泛之交。】 天風:為人如何? 【為人仗義,做事有分寸。雖也乾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但總體來說,算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哪裡,哪裡,素聞張老太爺酷愛古玩字畫,在兄弟我中剛好有這幅八大山人的真跡《河上花圖》,願獻於張老太爺,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嫌棄。” 天風嗬嗬一笑,雙手奉上。 “好說,好說。”高堂主雙手接過交給弟子,滿臉笑意,“如此珍寶想必張老太爺喜出望外,在下先行代為感謝天風兄弟的一番熱忱。請上座!奉茶!” 天風上前握手,食指彎曲成九,其他手指伸直。 三,一,九。 對應崇禎皇帝一七年三月十九日梅山自刎以謝天下。 紀念前朝,不忘反清復明,這才是青幫的根本! 雖然現在早就沒人再提這茬,但也絕不能忘本。 顯然,天風作為一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不但懂而且非常尊重幫內規矩。 這一舉動輕而易舉地贏得幫眾們的好感。 別說高堂主麵帶笑意,就連周圍的青幫兄弟們臉色也好看了幾分。 被尊重,尤其被身份顯赫之人尊重的感覺令他們十分受用。 可是天風剛剛坐下,頓時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心頭一驚,環顧四周,突然發現站在西北角的有一青衣男,細長的眉蘊藏著銳利的黑眸,猶如鷹隼一般牢牢地將他鎖定。 這家夥……很特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