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山為二人倒了杯茶,又招手讓夥計上了幾樣茶點。讓他們不要急,吃點東西再說。 “我一上午跑了幾家茶樓,肚子都灌飽了。”楊元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有些喪氣:“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後來我又去了幾家私人小診所,還是沒問到什麼。我下午繼續去打聽。”董小飛吃了一塊酥餅,喝了口茶,開口說:“我上午去了警察局,塞了幾包煙,又得到幾條線索。老朱遺體放在公濟醫院,兇手像是劫財,老朱的隨身物品證件完好無損,但是行李被翻過。警察確實不知道小宋的事,那兩個兇手沒什麼線索,警察好像也沒有用心查下去的意思。” “還有嗎?” 見二人搖著頭,林江山開始慢慢分析:“從警察局得到消息看,既然兇手是奔著錢去的,那他們是江湖匪盜的可能性很大,帶著槍,說明這倆人不是一般混混,是亡命之徒。找幫會的人打聽打聽,他們的消息比我們要靈通。那兩個人受了那麼重的傷肯定會找地方醫治,去私人診所的可能性大,所以私人診所還要去繼續打聽,這方麵就辛苦老楊了。正規醫院也去問問,主要是仁濟醫院、市立上海醫院,這兩家醫院都在東麵,靠近黃浦江,這個交給小董了。” “福民醫院呢?去不去?醫院也在大通旅舍東麵。”董小飛問道。 “那是家日本人開的醫院,日本人對治療受傷的人都要匯報,兇手不敢去那兒。你們見到顧大哥了嗎?” “沒有,顧嫂在大門口等著呢。”董小飛答道。 “唉,如果找到拉他們的黃包車就好了,我們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到處碰運氣了。還有小宋,怎麼找呢?”林江山嘆口氣,托著下巴不說話了。 三個人坐在那兒繼續冥思苦想,抽煙、喝茶、吃東西,沒人說話,仿佛聽戲聽入迷了。 直至說評彈的藝人離場休息了,三個人才醒過神來。林江山對二人說:“走吧,繼續打聽去。” 三人出了小劇場,走到大門口正要分開走,就看見顧嫂走了過來。林江山連忙示意楊元龍和董小飛等一下,自己迎了上去,在二人擦身而過之際,顧嫂快速說了一句:“阿大在等你。” 林江山走到正在開腳踏車鎖的楊元龍身邊,停住腳步,趁著低頭點煙的時候吩咐道:“過半小時打電話到修車行,讓小董等你。”然後邁步朝前麵不遠處的黃包車走去。 顧阿大將黃包車拉到跑馬場圍墻外的一處人少的地方停下,林江山下車站在馬路牙子上,顧阿大蹲在車輪前佯裝修車,嘴巴快速說著。不一會顧阿大又拉著林江山坐著黃包車往修車行方向行去。 魯長根獨自坐在電話機旁,整個人也仿佛輕鬆許多。不一會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魯長根拿起話筒問了幾句後就按照林江山的囑咐說了一句:“你們兩人去仁濟醫院問問。”說完就掛了電話。 下午兩點,愛多亞路上的一家咖啡館裡,老趙坐到沙發上,對麵坐著已經來了一會的林江山。借著留聲機播放的音樂掩飾,林江山將收集到的線索悉數匯報給了老趙。 老趙聽完思索了片刻:“這事確實不像是漢奸特務們乾的,特務們要麼直接抓人,要麼偷偷盯著想發現更多的人。前一天和我們倆見麵的時候還沒發現他們被盯上,所以兇手是江湖匪徒的可能性很大。雖然兇手是劫財,但是他們是臨時起意還是有預謀需要弄清楚。如果真是有預謀,這事就嚴重了,他們是什麼時候盯上老朱的,采購的物資有沒有損失,這些情況也要在找到人之後查清楚。”喝口咖啡後,老趙又露出擔憂的神色:“小宋也要盡快找到,雖然警察和旅舍的人不知道小宋和老朱的關係,但是兇手知不知道呢?唉!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藏在什麼地方呢?上海這麼大。” “蘇北有消息嗎?” “今天中午剛接到消息,蘇北已經派人來上海了,預計明天下午到,等人到了看領導有什麼指示。” 林江山點頭後想了想:“我去打個電話。” 來到吧臺,林江山對服務生說:“電話能打嗎?”見服務生點頭同意後,就撥通了修車行的電話。不一會放下電話,對服務生說了聲“謝謝!”後回到了座位上,同時對老趙搖了搖頭。 “剛才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老趙欠欠身子,眼睛盯著林江山:“既然警察和旅舍的人都不了解小宋,說明老朱和小宋在住旅舍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預防措施。出事的時候,小宋要麼第一時間出來救老朱,要麼就繼續待在旅舍裡,等到了五點和你見麵,可他卻選擇了立刻結賬離開。這是為什麼呢?” “可能緊張吧,他沒什麼地下工作經驗,前天見麵時我就發現了,還和你說了。”林江山眉頭皺著,擰成了一個川字。 “這是一種可能。”老趙微微頷首:“也可能他確實遇到危險,必須離開。他也沒和組織聯係,如果他回蘇北了,我們也要過幾天才知道。最壞的可能就怕他也被盯上了,那就危險了。” “是啊,如果是這樣就說明對方是有預謀,可如果是有計劃的行動,就不應該動手殺人,說不通啊!”林江山說著說著發現問題又繞回來了,苦惱地拍拍腦袋。 老趙也不說話了,默默思考著。 董小飛騎著腳踏車,楊元龍坐在後麵。“小董,你的腳踏車什麼時候能修好?” “老魯說了,後輪的軸壞了,等配件有了換了就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現在到處打仗,物資緊張不好找。”董小飛喘著氣,用力踩著腳踏車。 “你輕點蹬,別把我的車也搞壞了。”楊元龍開著玩笑。 “切!壞了才好唻,你就天天和我一起用腳走。” “臭小子!”楊元龍拍了董小飛後背一下。 到了仁濟醫院,楊元龍鎖好腳踏車跟著董小飛進了門診大樓。董小飛找到急診室,看到一位醫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給一位患者檢查腳部,倆人便站在門口等著。過了一會,這位醫生坐到凳子上邊寫邊說,聽意思是說那位患者的腳隻是扭傷,骨頭沒傷到,用藥酒擦擦,注意休息。等到那位患者走後,醫生看著楊元龍和董小飛:“你們倆誰看病?哪兒不舒服?” 楊元龍站在門邊沒動,董小飛走到醫生麵前拿出證件:“您好!我是申報的記者,想向您打聽件事。” “什麼事?”醫生看了一眼證件,疑惑地問。 “昨天下午四點半前後,有沒有兩個受傷的人來醫院治傷?” “嗯~~,是有兩個人來過,當時是我接診的。他們一個人臉上劃了道口子,另一個人肚子上也受了刀傷,說是被人搶了。怎麼啦?”醫生見記者問這個事,似乎有些興奮。 “對對對!就是這兩個人,他們與一件搶劫案有關,我想采訪采訪他們,弄點獨家資料。他們在醫院嗎?”董小飛客氣地說著話,又恭敬地遞上香煙。 醫生擺擺手:“我不吸煙。那兩個人不在醫院,走了。“ “走啦?什麼時候走的?”董小飛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