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悲傷(1 / 1)

隻聞弋痕夕虛像沉聲道:“一旦天凈沙前輩沒能及時趕到,你們極有可能被七魄之邪翎帶回昧穀,這將是你們會遇到的最危險的境況。昧穀所在之地十分神秘,和玖宮嶺一樣,它的周圍布滿了結界,通向其中的傳送陣據說隻有零力才能啟動。玖宮嶺多次嘗試尋找昧穀的具體位置,皆無功而返。”   江百、辰月和千鈞不由都心中一凜。   “我接下來的話你們要仔細聽好。首先,俠嵐從昧穀成功逃離並非沒有先例,如果你們陷入昧穀,不要慌張、保持冷靜,設法讓敵人掉以輕心,然後憑借你們的能力逃出來。隻要離開昧穀,天凈沙前輩就有機會接應你們離開。   認真傾聽的三個少年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   “根據玖宮嶺目前掌握的情報,昧穀中元炁含量稀少,憑你們四象俠嵐的實力,無法單純依靠昧穀中納入的元炁發動俠嵐術。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們要提前儲存足夠的元炁,以備不時之需。”   聲音一緩,弋痕夕的虛像伸出手,手心上方光點閃爍,有什麼東西正隨著他的話幻化成形:   “要儲存大量的元炁,我們需要借助一樣特別的東西,那就是——俠嵐玉。”   “俠嵐玉?”江百訝然重復了一遍,接著眼睛瞪得更圓,指著光柱吃吃道:“那、那不是我的護腕嗎?”   此刻懸在弋痕夕手心之上的東西已然成形,正是熾天殿第一次任務出發前,江百從弋痕夕那兒所得到護腕的迷你版。   “我記得弋痕夕老師說過,他給我們的禮物上都鑲有俠嵐玉,是玖宮嶺的特產。”辰月取下自己的耳墜,置於手心打量,驚嘆道:“原來除了美觀,俠嵐玉還有特殊的作用。”   “它的作用,應該就是儲存元炁。”千鈞不知什麼時候也取下了指環,目光落在指環小小的綠石頭上,隱含期待。   像是早就料到學生們的反應,三人搗鼓各自俠嵐玉之際,弋痕夕的虛像一直沒有說話,片刻後才重新開口:“俠嵐玉可以吸收、儲存元炁。但是,普通的元炁無法在其中逗留,隻有精純元炁才會被吸收。”   “精純元炁?”江百本欲往護腕中輸入元炁,聞言動作一頓,嘟囔道:“好耳熟啊。”   “江百,上古俠嵐留下的神墜裡,儲存的就是他們的精純元炁。”辰月小聲提醒江百。   “江百、千鈞、辰月,”這時,弋痕夕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嚴肅:“你們要記住,教你們儲存元炁是為了以防萬一,而不是為了給你們提供去昧穀冒險的條件。這不是一次訓練,而是真正的任務,你們的一舉一動、做出的每個決定,都必須對自己的性命,還有同伴的安危負責任。”   這一瞬間,江百三人仿佛有種弋痕夕的視線正落在他們臉上的錯覺,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時間有限,我現在就教你們如何將體內元炁通過凝煉,形成精純元炁。”話音甫落,弋痕夕的虛像臨空盤膝坐下,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在三雙亮晶晶的眼睛注視下,抬手握住了身前的護腕。   怪物!和記憶裡失明後的最後一幕一模一樣!   “走開!”子桑目中露出極度的恐懼和厭惡,尖叫的聲音那麼刺耳。   邪翎看著子桑,腦中的記憶掙紮著浮現,宛如有針在大腦中攪動,痛得他眼眶欲裂。但是這點痛,比起他終於掙脫禁錮浮現的記憶,微不足道。   記憶裡,小時候的他衣著破爛,驚惶地逃著。他露出的皮膚上遍布著黑斑,渾身散發著異味。後方響起叫喊,是追打他的人。“跑到那邊去了!”“他也得了病,千萬不能放過。”   他筋疲力盡,終於倒在一戶家門前,意識渙散前,無力闔上的眼睛裡,最後出現了一隻腳。   “是一個孩子?抖得好厲害。”一隻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他的頭發,接著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孩子,不怕。”   他一直緊張的身心瞬間被溫暖包裹,心境中,正在搖搖欲墜的平臺裂縫剎那間穩固。   “是你……”邪翎掙紮著看向子桑,“是……是我我。”   “走開,你這個全身黑斑的怪物!”子桑驚叫著後退,她的恐怖和厭惡仿佛發自骨髓深處。   邪翎的聲音帶著一絲茫然:“當初……你救了我。”   打在臉上的石頭,把他的話打回了肚子裡。邪翎低頭看向反彈到地上的石頭,上麵沾染了不少黑色的液體。   他開始融化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百幾人被眼睛的一幕完全驚呆了。邪翎身上的衣服、皮膚都宛如掉漆一般,向下滑動。那一幕說不出的恐怖,說不出的驚悚。   “邪翎隻是我的試驗品而已。沒錯,黃龍小鎮的瘟疫就是我的實驗。隻可惜,活下來的試驗品隻有他一個人。”假葉的聲音響起。   江百幾人大驚:“邪翎不是七魄嗎?”   “七魄?哈哈哈,他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試驗品而已。我給了他記憶,給了他更強的零力。”假葉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屑。   “當初,我在黃龍小鎮時感應到很強的零力活動,像每一個即將失敗的失敗品一樣。正準備離開時,卻發現那一次零力活動居然趨於穩定了。我十分好奇,循跡而去,就看到了一個渾身黑斑的他躺在一個房間裡的床上。”   ……   假葉將唯一存活的“試驗品”帶回昧穀,封印了他作為人類的記憶,賜名邪翎。邪翎一直以為自己是七魄。他當初因渾身黑斑,被人喊打喊殺,盡管記憶被封存,他卻無意識地無比注重自己的外表。因為在子桑的記憶中讀到了弋痕夕的相貌,邪翎的相貌與打扮也因此與對方相似。   邪翎恢復記憶後,想起了子桑當初對他的毫不嫌棄。然而,那隻是因為那時的子桑雙目失明,看不見他身上的黑斑而已。   (假葉要乾掉子桑,邪翎保護子桑)   子桑被控製著躲開了重零的一擊,僵直著邁步向弋痕夕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   “邪翎,你在違背我的命令嗎?”假葉冷冷一笑。   邪翎爆發出一聲慘叫。   “江百,你在做什麼?”   “紫罌不是可以緩解零力嗎?我來救邪翎!”   清晨,萬籟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灰藍色的穹隆從頭頂開始,逐漸淡下來,淡下來,變成天邊與地平線接壤的淡淡青煙.空氣絲絲清冷,劃一葉扁舟,緩緩穿越記憶的海,忘記了時間,卻憶起了往事清晨清爽恬淡,雲淡風清。   小屋的門被人由裡至外輕輕推開,露出一雙潔白纖細的手,慢慢地,一位俏麗清秀的少女從小屋中走出:   “遊不動!你快點啦!慢吞吞地!要是讓千鈞等急了,我饒不了你!!”走在前麵紮紅色馬尾的少女轉過頭,怒氣沖沖地對後麵那個小胖子說。   “千千千千千!你就知道千鈞!!哎!!碧婷!等等我啊!”遊不動跑得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肉嘟嘟的身子,從遠處看就像一團肉球。   “辰月!”碧婷已經跑到辰月麵前了,既興奮又著急地說,“辰月,我們快走吧!千鈞他們已經在茶園等我們了!就差我們啦!”   辰月清楚地看到,碧婷在說“千鈞”時,眼中閃著一種迷戀愛慕的光芒。   “好。”辰月笑了笑,“不過,我們是不是應該等等後麵那位小胖子呢?”說完,指了指後麵跑得滿臉通紅的遊不動。   “呼——呼——”遊不動終於跑到了辰月麵前,“我……我感覺自己快虛脫了……”說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遊不動!快給我起來!!我們現在該去茶園了!!”碧婷揪起遊不動的一隻耳朵,惡狠狠地對他說。   “哎!碧婷!別!疼!疼!”遊不動五官全都扭在了一起,有些語無倫次地說。   辰月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對歡喜冤家,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柔和,“碧婷,遊不動,我們走吧。”   綠草茵茵,陽光親吻著河邊的綠柳,波光泛泛,照應著此時沉思的女孩…佳人何嘆?隻為思君。“辰月,我就知道你在這裡“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沉穩、滄桑的語氣中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擔憂。“戈痕夕老師。“女孩回過頭,流海輕輕垂下,此時竟看不出半分神情…“逃避麼?   “一語道破,本就尷尬的氣氛中有增加了一分無奈。“沒有,隻是累了。“女孩重新背過身去,擺弄著手中的柳枝。   “辰月,你本是向來理智,怎麼奈何今天如此糊塗?“戈痕夕輕聲來到辰月身邊,望著遠處正在飲水的海東青,語氣中加雜著悲哀。   “丟下江百千鈞,卻一人來這逃避?”   “我不明白老師你說什麼…”辰月拾起身邊的落花,放入水中,遙望這它的離去,似乎無心回答戈痕夕的問題。   “我能教會你如何做一名優秀的俠嵐,卻無法讓你認清自己的心,在乎什麼,就要把握,要不然幸福就會溜走,明白麼?“回答的是一份寂靜。   “回去吧。“無奈,本是孩子,怎能強求?終有一天心似明鏡…戈痕夕搖搖頭轉身回去:“他們還等著。”辰月起身,又好似明白了什麼,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輕聲問道:“那麼,雲丹呢?“戈痕夕微微震住,無奈一笑…風中,雲朵傾訴著,本是有親,奈何無情?不遠處,一抹倩影…還有抵不住的悲傷。   “辰月,你去那裡了?害的我和千鈞好找。“還是一如從前的溫暖,隻是從何時開始沒有了過去的從容?“沒事,隻是有點累。“辰月微笑著,似如蝴蝶般淡雅。“那就好,嘻嘻。“還是過去的江百,那般熟悉。   “剛才,我幫你從申屠老師那拿了你丟的俠嵐碟,是他看到的。“尋聲望去,是千鈞溫柔的臉,話雖冷淡,卻藏不住關心。這就是千鈞,還是從前的千鈞…風中,參含這不同心情:無奈、悲傷、期待還有感嘆!誰也沒有說起剛才的事,隻是期盼著保存最後一點過去的感覺。   “你們聊好了麼?那麼就開始任務!“久久不說話的戈痕夕開口。   “破震統領派我們接應百葉殿。“   “百葉殿?這是什麼?神墜試練並沒有他們?“江百奈不住好奇,連平日的一向沉穩的千鈞也透露著不解,隻有辰月無心的聽著。   “這一點,辰月比較清楚。“戈痕夕目光盯著辰月,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心思。:“什麼?“兩個男孩不解的說出聲。女孩扶去額上的流海,解釋說:…百葉殿因為有特殊的任務,並不像平常的殿一樣待在玖宮嶺,所以他們可以不參加試練。   ““那和你什麼關係?“江百似乎更在乎這個。“因為,爺爺曾經是那裡的鎮殿使,而現在的鎮殿使落丹是爺爺的徒弟。”語氣中是過去回憶的悲傷,這是屬於女孩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