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我自己決定…… 　　“河神大人。” 　　“哦，是江百啊，怎麼啦。翻開了嗎？” 　　“不，我還是把它還給你吧，我不需要它。我已經明白了，我不會走他人走過的路，要走的話就走一條由自己走出來的路！”江百堅定地看著河神，把書本遞給他。 　　“嗬嗬，恭喜你，江百。你超越了自己了。” 　　“嚇！”藍色的本子突然化為一股風進入了江百的身體裡，“進、進去了！” 　　“超越自己，獲得新的，更強大的力量之後就要超越他人啊，江百。”河神欣慰地笑著。 　　“啊，這麼說，那本藍色的本子是假的，你說的話是騙我的，在試探我？！”雖說是在為我好，但總覺得自己被別人耍了。 　　“嗯，是啊。你別那樣激動啊，想感恩也不用那麼著急啊。”麵對著帶著想殺人的麵孔而一步步逼近的江百，河神卻開著玩笑向後退。“哦？看，白龍來了。”老狐貍的本色——分散注意力。 　　“等你很久了，白龍。”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利劍，江百用全力揮向毫無防備的白龍。來不及吃驚，白龍已經被江百的劍氣甩到樹乾上。“你的敏銳哪裡去了？！”江百宣示著自己的勝利般地用劍抵著白龍的下巴。“難道說我已經趕上了你？一個月了，老是把你打敗我都覺得膩了。” 　　“無聊。不要用你那脆弱的劍指著我。”白龍用手捉住劍身猛地往下一甩，在血的代價下江百的劍被甩到一邊去。 　　“你！” 　　“難道你母親沒有告訴你一些有趣的話嗎？”無視手上的傷，白龍站起來與江百對視。“‘不要隻看表麵，要用心看’。” 　　“原來是你，母親見了你之後就伏在我肩上哭泣，你這混蛋究竟對媽媽做了什麼？！”江百抓起白龍的前襟，握緊的拳頭想往白龍揮去。 　　“想打我……嗎？”聲音像是被消音一般突然消失。 　　“可惡！”緊捉前襟的手和想要揮下的拳頭因為白龍出乎意料之外地靠在自己的肩上不省人事而停止當前的動作，變為扶著他的雙肩讓他靠在樹乾上。 　　“江百！白龍怎麼了？”河神氣喘呼呼地跑向江百他們。 　　“他不省人事啊。”江百擔憂地看向河神“他怎麼會這樣？他不是……” 　　“啊，你讓他流血啦，怪不得啦。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把白龍抱到我的屋裡。快！” 　　“是！” 　　“什麼？！你說他被封印了一半的魔力？！” 　　“嗯，是這樣沒錯。他一直不讓我說出來，可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那就是說我一直被蒙在鼓裡咯。”握緊了拳頭。 　　“沒錯。” 　　“什麼呀，像個傻瓜一樣。為什麼你們知道白龍他的事而我卻不能？可惡，如果我能早些知道的話……如果我……”緊握的拳頭可以看出突出的青筋。 　　“因為你不是用心去看事物。”一語中的。 　　不要隻看表麵，要用心看。 　　“哈，我真是隻菜鳥，不是嗎？”還說要追上白龍之類的話，現在我總算可以理解他一直以來對我所持的不屑態度了。 　　“別再說蠢話了。” 　　“好！”江百把手放到白龍的傷口上，想用“療之術”治療白龍的傷口。 　　“住手，江百！”一切如河神所料——江百手上泛出的綠光被反彈開來，並在白龍身上增添一道新的傷口。 　　“怎、怎麼會這樣？！就算是試探也不用這樣吧。” 　　“……” 　　好一招借刀殺人一箭雙雕啊。把白龍的力量封印起來可以在試探江百的實力同時懲罰他。但，白龍究竟做了什麼事讓湯婆婆這樣來懲罰他呢？ 　　“江百，趁現在讓我來教你怎樣感覺別人的力量，這是最簡單的方法，等你熟悉以後，就可以在不需要觸碰別人的情況下直接感覺到他的力量。你現在嘗試一下用心去感覺白龍的力量吧。” 　　“嗯。”江百用雙手合起白龍沒有受傷的手，把它抵在自己的額上。閉眼，除雜念，心如止水。 　　感覺得到，有一鼓力量壓製著白龍的力量。咦？海聲？日落？海岸？媽媽！ 　　“江百，現在不能去！” 　　“不，那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必須要找回他。對媽媽來說不是一樣嗎？” 　　“已經足夠了，江百，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能再失去你！” 　　“媽媽，你不會失去我的。因為到了最壞的情況我就是你唯一的希望啊。” 　　如果我死了，你就是媽媽唯一的希望。 　　“啊！”江百痛苦地捂著頭。又來了，隻要和白龍一碰觸就會有些奇怪的畫麵在我腦中浮現。 　　“怎麼了？”又有些回憶被喚醒了嗎？ 　　“沒有什麼，別擔心了。” 　　“咳、咳”輕咳了兩聲，白龍努力地抬起沉重的雙眼。 　　“白龍，你醒了嗎？”河神關切地問。 　　“我……這裡是哪裡。” 　　“河神大人的屋裡。”江百沒好氣的回應，見白龍想走下來他立刻阻止“給我滾回塌上。” 　　“我必須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白龍強硬地拒絕了江百。 　　“白龍喲，你就讓江百去吧。”一直不吭聲的河神此時表示自己同意江百的提議。 　　“我明白了。”看了看河神“你對他說了吧。”有些無奈又有些慍怒。 　　“啊，嗯。請你保護好江百。” 　　垂眼，嘆氣“這是請求嗎？” 　　“不，是命令。”不容拒絕。 　　“那好吧。動作快點！”這哪像是虛弱得要人送回的人啊。白龍走到房子的外麵向天吹了聲口哨，天邊的縫隙處便出現了一匹銀白色的天馬想他們飛來。“快上馬！” 　　江百在驚愕中清醒過來，連忙騎上馬。 　　“走吧。”沒有韁繩，白龍隻需拍拍天馬就能駕禦它，這是無人可及的默契才能做到。 　　而身後的江百則在擔心著白龍的身體狀況，害怕他因為再次暈倒而墮馬。當他差不多凍出幻覺時，才突然聽見白龍低喚了聲“江百”，似是想知道身後的人還在不在的試探性的低喚。 　　這是……白龍在叫我的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到他叫我的名字。白龍的聲音如水滴般落在了江百那止水般的心裡激起陣陣漣漪。聲音撞過左心房，碰過右心房，經過左心室，路過右心室，整個心腔都是回音： 　　江百，江百，江百，江百…… 　　記憶的深處，迷霧的後方一定有誰曾幾何時這樣低聲而溫柔地，近乎無限溫柔般地叫喚著自己名字。 　　要喚醒我的人，就是你……嗎？ 　　有著自己熟悉的溫暖的手掌伸向自己“到我這裡來麼，江百。”還不成熟甚至可以說是幼稚的聲音聽起來卻令人覺得很穩重。 　　正在哭泣的自己在聽到呼喚聲的時候停止了哭泣，又長又彎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星點的淚珠，充滿稚氣的臉帶有清晰哭痕，鼻子和眼睛因為剛剛揉過的緣故，紅得厲害。 　　把相比之下細小而幼嫩的手掌放進漸向自己的溫暖裡，再借力撲進來人的懷裡找個最舒服的位置擦掉眼淚安穩地睡下，哭過後太累的緣故所以睡得很甜，嘴裡隱約可以聽到“最喜歡”之類的字眼。 　　那是三歲。那個抱我的人，對我溫柔的人，讓幼小的我撒嬌的人……是誰？明明沒有這個人啊。 　　明明沒有，但，這又是誰？ 　　“江百！”鏗鏘有力的叫喚聲流露出不滿。 　　“啊，是！”我緊張什麼呀我，剛才一定是自己聽錯了，白龍那家夥怎麼會用那種溫柔的聲音來叫我，對，一定是聽錯了。 　　“湯婆婆會引誘你說出‘做她的徒弟’之類的話，你不能答應。” 　　他這是在關心我？不，“你在擔心我把你地位搶走？” 　　“無聊。”簡短的兩個字分明在說“你以為以你的能力可以做到嗎？”或是“不自量力。”之類的句子。 　　“你可以做到的事，我為什麼不能！”叛逆的作用下江百立刻頂回一句。 　　“那是要代價的。”語氣雖然依然平靜，但始終是被刺到了痛處，白龍微微地顫抖著。 　　“……”代價是嗎？江百曾經問過河神，得知為了成為湯婆婆的弟子，白龍交出了自己的自由，任她擺布。 　　“江百，捉緊我。”良久後的話語，囈語般的口吻，朦朧了的聲線，曖昧不明的句子。 　　“開什麼玩笑？！要捉緊的人是你吧？！” 　　他把我當小孩啊？江百不服氣地雙手交叉在胸前，把頭撇到一邊。“嗚哇！”天馬突然停下，不斷拍打翅膀。“天馬你乾嘛？！啊，白龍！”要不是天馬提醒，或許江百連白龍的手都捉不住。 　　是的。差點連手也捉不住。天馬適時地停在空中不安地拍打雙翼；江百在冒著被拖落的危險在馬背上伏下身捉住白龍的一隻手；白龍被江百捉住了一隻手吊在半空，也因此幸免了從空中往地麵墜下的情況。 　　“喂，玩笑也不是這樣開吧？！說什麼‘捉緊我’然後就昏倒，而且還要掉到空中！”沒辦法了，再這樣拖下去，說不定連我也會掉下去。沒辦法了，雖然危險，但現在也隻能這樣做了。 　　當江百鬆開捉著白龍的手時，白龍就像斷線的風箏一般高速下墜。 　　“快，天馬，我們要追上白龍！” 　　天馬長嘶一聲作為回應便俯沖下去。 　　“接住了！”張開雙手準確無誤地接住掉進自己懷抱中的白龍此時依然昏迷，不，與其說是昏迷不如說是昏睡。 　　夕陽的光芒射到銀白色的天馬身上，為它染上一層高貴的金色。馬背上坐著一名黑發少年，他的懷裡正躺著一名碧發少年。一個整體看來，美得像畫。 　　就算沒有天馬的提醒，江百也注意到他們已經離湯屋不遠了。 　　“怎麼辦啊？快醒過來啦！”江百粗魯地搖了搖白龍的雙肩。 　　“這樣不行哦！”江百背後突然響起了個女聲。 　　“嗚哇！想嚇死人啊！你、你是誰啊？” 　　“初次見麵，我叫小風。我是來看主人的。” 　　“主人？” 　　不容得江百去驚訝，小風便來到白龍麵前“我就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你就是江百吧？‘ 　　“啊？嗯。” 　　“主人是因為你才會這樣的。湯婆婆想知道你的實力，便以主人作對比。把主人的力量封印一半，再看主人身上的傷痕，就能知道你的實力到主人的哪個程度。” 　　聲音在空氣裡擴散，緊緊地揪住江百的心。自責如同潮水般沒過他的腳，沒過他的腰，沒過他的頭，最後化為無形的手，掐著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是我……讓白龍出現這種狀況的……”江百出神地看著自己沾滿罪惡的腥味的雙手“……是我……” 　　“主人為了不讓你踏進湯屋憑借著自身虛弱的力量一直不讓自己被你傷得嚴重。其實按道理來說，主人應該被你打得落花流水才是。” 　　“他是為了不讓我代替他而已。”小聲地嘀咕。 　　“啪！”一個巴掌過去，回應江百的話。“你說什麼蠢話！主人為了你變成這樣，你還在說這些不領情的話？！” 　　“我……” 　　“你知道主人為什麼會這樣啊？！” 　　不等回話，小風徑直說下去“被封印的力量的主人沒有辦法維持原來在魔力充盈情況下活動的身體，所以他就陷入昏睡的狀態。每一次去見你之前，主人都要睡上一個星期。因為得不償失的關係所以主人的昏睡時間越來越長，甚至還出現突然昏倒的狀況。” 　　“打個比方，如果白龍他一直不醒過來的話……” 　　“會死哦，假死。就是說隻要等到魔力恢復總有一天會醒過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ｃom” 　　“我明白了，就是充電池般的植物人。” 　　“充電？電池？植物人？小風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啦。現在怎麼辦，總不能讓他一直這樣吧，我們快到湯屋了。” 　　“我會幫你的。”小風輕聲笑了笑。 　　“幫我？” 　　“嗯，像這樣……” 　　輕拂了拂白龍的臉龐，小風把手覆在了白龍的手心上“對不起，主人，小風我沒有聽主人的話。但小風真的看不下去了，再說守護主人是小風的責任，所以請原諒我的行為吧。”緩慢垂眼，閉上眼簾，輕帶微笑。小風就這樣在江百眼皮底下消失掉。 　　“唔……”在小風消失之後，白龍也就醒過來了。“原來是這樣。嗯，我明白了。”小風還是進去了嗎？ 　　“一醒過來就在自言自語？” 　　直起身，扭頭看向江百“沒嚇著吧。”，指了指搭在雙肩上的江百的手，示意他拿開。 　　江百立刻鬆開手，不料白龍的身體還沒坐穩又有了傾倒的狀況，江百一驚立刻把白龍拉回來，好讓他不再掉下去。 　　“你給我坐穩啊！再摔下去，誰理你呀。”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尷尬，江百撇開了頭。 　　“我已經沒事了。” 　　“嗯，那就好。”頭扭回來了。 　　“謝謝你。”淺笑。 　　“哎？！”白龍剛才是笑了嗎？我眼花了吧。 　　確實是笑了。兩端的嘴角微微彎起，在俊俏的臉龐上拉出弧度，構成了淺笑，如果不認真看就發覺不了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