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下午,陽光蒼白無力,讓寒冷的空氣憑空多了幾分淩厲。 太康東關城外,渦河東側,一處豪華莊園,雕梁畫棟,飛簷走壁。 門口停放著一溜豪華馬車,院子正堂上,客人熙熙攘攘,到處都是杯盤交錯,歡聲笑語之聲。 可作為正主的紀英達這會則正在書房裡,臉色鐵青拿著一份禮單查看。 等看完以後,他有些不可置信盯著麵前管家問: “隻有這麼多人?” 管家臉色也有些難堪: “阿郎你是知道的,因為澎湃在到處調查你。” “很多人為了避嫌,所以今年都不敢來給你祝壽。” 紀英達從鼻子裡麵冷哼了一聲,氣呼呼把名單扔給了管家,吩咐道: “把名單的人和去年、前年的人都對照一下,看看都是那些人沒來。” “給我列出一份名單,等明天挨個收拾他們。” “必須要讓他們知道,這太康縣官場還得是我紀家說了算。” 說完,就昂首挺胸出了書房,來到了正堂。 此時他臉上已經換了一幅笑臉,目光從正堂上飲酒作樂的賓客們臉上一一掃過,拍了拍手喊道: “諸公,非常感謝你們今天冒著嚴寒來給紀某人慶生,感激不盡。” “來,請滿飲此杯。” 說完,拿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 眾人見狀,都是紛紛舉起酒杯,嘴裡說著福壽安康的吉祥話,陪著喝了下去。 隻有坐在紀英達身邊的宮飛淺淺抿了一下。 他是有資格這麼做的,畢竟按照他的靠山和排麵那是穩壓紀英達一頭的。 本來他今天是不想來湊這個熱鬧的,無奈紀英達親自登門相親,抹不開麵子的他也隻好勉為其難,過來捧場。 看著紀英達在這個風頭上,依然是上躥下跳,他從內心深處就滲出一絲鄙視: 傻X,但凡有點腦子,就不會在這時候興風作浪。 沒看到我宮飛,這一段都暫時收斂了嘛。 拋開宮飛不說,其他人或者是紀家的親朋好友,和他家利益牽涉極深,已經深度捆綁到了一起。 雖然最近形式不太好,但他們始終相信,紀家絕對不會出任何的問題。 或者是對紀家有所求的人,按照他們的人脈和眼光,自然也看不到紀家危機四伏。 挨著敬了一圈的紀英達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聽著眾人對自己阿諛奉承,糟糕的心情也恢復了一些,拿著酒杯乾笑著對眾人說道: “諸公,我給大家講個笑話,助助興。” “這個笑話老好笑了,我後半生都指望著這個笑話活了。” 聽到這裡,眾人先是放下了手中酒杯高聲叫好,然後都露出了八顆整整齊齊的牙齒,開始微笑。 反正不管你笑話好不好笑,我一定會全力配合你。 “澎湃,不良副帥,一個不入流的流放官,太康縣現在的風流人物,大家肯定都認識。” “就在兩天前,我在東湖泛舟時,他見到了我,而且用弓弩指著我,給我說了一句話。” “諸位,你們猜是什麼?” 說到這裡,滿臉通紅的紀英達停了下來,看看誰會給自己捧哏。 隨即,就有一個肥頭大耳的商賈接話: “大郎,那澎湃說了什麼,是不是威脅你了?” 旁邊其他人見狀,也是趕緊符合: “肯定是威脅大郎了。” “依我說這澎湃應該改命叫膨脹。” “哈哈哈,此人最近確實膨脹了,可他敢招惹大郎,那可就快膨脹爆炸了。” 紀英達聽著這些人議論,也是哈哈大笑著說道: “諸位說的有理,此人確實應該改名叫膨脹。” “因為他說三天,三天內必然會把我送進大牢。” “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說完,就囂張的仰麵大笑了起來,甚至都笑出了眼淚,演技略顯浮誇。 好笑嗎? 很多賓客想到澎湃昔日的手段,並不覺得可笑。 可既然紀大郎笑了,那我們也得笑。 很多人也隨著笑了起來,甚至也頻頻擦拭眼角抹淚,演技很是拙劣。 好笑嗎? 宮飛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他想起了澎湃在小酒肆裡拿出血書那一幕,忽然覺得後背又有冷汗出來了。 這個紀英達他根本就不知道,他麵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對手,更猜不到澎湃會用什麼手段對付他。 想到這裡,他忽然回頭問站在身後伺候的蔣正: “剛才紀大郎說是幾天前?” 蔣正恭恭敬敬的回答: “三天前。” 那今天就是第三天...宮飛看著依然在大笑,演技浮誇的紀英達,不由激淩淩打了個寒顫。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此處不是久留之地。 他霍然起身,就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也就在這時,忽然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同時還摻雜著人慘叫聲。 接著就看一個下人連滾帶爬跑了進來,失魂落魄般大喊: “阿郎,不好了,那澎湃帶人來抓你了。” 正在大笑的紀英達忽然就硬生生停住了笑容,就像被攥住脖子的慘叫雞。 等他把目光投到月亮門位置,就看見有大批不良人蜂擁而入,為首的正是澎湃,字膨脹。 “澎湃,你要乾什麼?”紀府的管家見狀趕緊迎了上去,怒斥道: “知道這是哪兒嗎?” 澎湃根本就沒有理會他,而是很快就用陰冷的目光,鎖定了正堂上滿臉通紅的紀英達。 “滾。”張不敬一把將湊過來的管家推搡到了一邊: “不良人辦案,輪不到你說話。” 紀英達沒想到打臉來的這麼快,來的這麼直接。 不由胸口氣得起伏不定,大踏步來到澎湃麵前,惡狠狠說道: “姓澎的,你敢來攪我的局?” “攪局?不,比那嚴重的多,我今天是來送你進大牢的。”澎湃看著紀英達扭曲變形的嘴臉,眼前忽然浮現出衛川四人慘死的畫麵。 “哈哈,送我進大牢?”紀英達滿臉恨意盯著澎湃說道: “憑什麼,就憑衛川自殺時,我在水上泛舟嗎?” “不,是憑這院子裡藏著的贓物。”澎湃一抬手,‘唰’的展開了手中王景縣令簽署的搜捕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