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紛飛,但又不得不戰。 不得不承認,這次奧斯曼的計策實行得非常成功。 先以少量士兵看住西段守備部隊,隨後將大量攻城器械部署至中段城墻,迫使東段派遣援軍。 隨後,在夜晚兵行險著,強攻東段城墻。 在缺少軍糧和炮灰的情況下,這個計策是最有可能在短期結束戰爭的。 現在已經中了奧斯曼的圈套,能做的隻有和時間賽跑。 “駕!駕!” 以撒奮力沖在前頭,身後是自己帶來的二百多個騎兵和雅羅斯拉夫的魯塞尼亞騎兵。 共計500多人,踏著黑夜,趕赴戰爭。 其餘步兵跟在後麵。 科林斯長城是必須守住的,如果使得奧斯曼像歷史上一樣大掠6萬人而歸,整個摩裡亞就徹底廢了。 心中焦急,以撒使勁抽著戰馬。 胯下的安達盧西亞馬拚命奔跑,打著響鼻。 “殿下,等會兒您去往安全的地方,正麵戰場由我來。” “夜晚視線受阻,很容易被流矢擊中。” 一旁的孔蒂騎士靠過來,好心提醒。 “好的,我在後方為你掠陣!” 跨過一座小山,眼前已經出現了火光,耳邊也傳來廝殺的聲音。 “全體停下,休息一刻鐘!” 以撒下令。 騎兵的強大在於機動性和沖擊力,疲倦的馬匹沒有作用。 騎兵們下馬,取出水袋和乾糧,為自己和馬匹補充水分和能量。 大家都靜默無言,寂靜的夜裡除了遠方的廝殺聲,隻有人吃馬嚼傳出的聲音。 有些士兵戰鬥奔行了一天,隨意吃點食水,倒頭就睡。 以撒沒有吃東西,隨便喝了點水。 從遠處戰鬥的聲音來看,應該還挺激烈,至少說明城墻還沒有失陷。 不行,得想個辦法將騎兵的特性發揮到極限,填城墻簡直是浪費。 “雅羅斯拉夫。” “殿下,我在。” 魯塞尼亞人走上前。 以撒仔細查看了一下這座小山,隔開了長城東段和中段,靠近北麵的山體陡峭,且一覽無餘,是天然的防禦工事。 這裡攻守兩方都沒有給予過大的關注。 “這裡是否有小道,可以繞去城墻之北?” 雅羅斯拉夫細細想來。 “殿下,這座山確實有一條小道,是偷稅漏稅的商人故意開辟出來的,前幾周被發現,還沒來得及堵上。” 說到最後,雅羅斯拉夫也是想到了什麼,兩眼放光。 “關鍵是,奧斯曼人肯定不知道這裡。” 以撒權衡一下,踱步良久。 “敢不敢賭一把?” 在火焰映照下,少年的臉上閃著激動到顫抖的光。 “有何不敢!” 雅羅斯拉夫爽快地說。 “此番若能成功,我定讓父親為你請功。” 一刻鐘已到,全體出發,睡在地上的騎兵們一骨碌爬起來。 “上馬,出發。” 以撒簡略地說。 “火把全部掐滅,看不清的跟著前麵走就是了。” 這個年頭,有夜盲癥的士兵不在少數,但是馬匹沒有。 在雅羅斯拉夫的帶隊下,以撒很快找到了那條商人用來走私的山間小路。 小路還挺寬,剛好夠行駛一輛馬車。 山間的密林中,馬蹄踏在泥土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黑夜方便了奧斯曼的攻城,也阻礙了他們的視野。 當以撒終於繞出山路,抵達沿海平原時,距離奧斯曼的攻城大營隻剩下幾百米的距離。 以撒甚至能看見城墻上的火光和雙方士兵廝殺的細節。 多虧了君士坦丁在最難守的東段準備了最多的希臘火,夜晚雙方的火器由於精確度原因,都無法正常使用,但是希臘火就不受影響。 反正也沒有精確度,胡亂噴射就好。 饒是如此,耶尼切裡組建的先頭部隊已經登上了城墻,正在和君士坦丁帶領的大公衛隊拉鋸。 “快了,快了!” 奧斯曼攻城營地中,一個清瘦的中年人攥緊拳頭,死死盯著城墻上的戰鬥。 眼中閃爍著刺骨的仇恨,麵容扭曲。 正是以撒的老熟人,紮甘帕夏。 被救下後,紮甘帕夏自請治罪。 但是穆拉德二世原諒了他,準許他繼續出謀劃策。 這次聲東擊西的計劃,就是紮甘苦想得出。 他的旁邊站著一位奧斯曼貴族青年,清秀的五官,細長的眉毛,嘴唇寬厚,嘴巴兩邊有著薄薄一層絡腮胡子。 他穿著典型的奧斯曼貴族服飾,卻配著一把拉丁式的長劍,靠在一張椅子上,用手中的小刀漫不經心削著一個蘋果。 他的目光時刻盯在蘋果上,似乎削得很認真。 “紮甘,冷靜些,別被哈利勒那些膽小鬼擾亂了心智。” “隻要卡菲勒們還占據著君士坦丁堡,我們就是不可能和平的,但是,千萬注意,我們的目的是奪取利益,而非報仇。” “就像這個蘋果,削皮是為了吃,而非毀滅。” 青年咬了一大口,滿意地抿抿嘴。 “是,多謝陛下告誡。” 穆罕默德長嘆一聲。 “我已經不是蘇丹了,以後不準這麼叫。” 穆罕默德轉眼望著已經攻上城墻的耶尼切裡,眼神陰鬱。 此時,穆罕默德剛剛結束自己第一輪的蘇丹生涯。 1444年,厭倦了政事的蘇丹穆拉德二世為了逃避責任,將皇位傳給了12歲的兒子穆罕默德。 誰知道,兒子剛剛繼位,就整了一把花活兒。 直接邀請了一位什葉派托缽僧入駐埃迪爾內,把整個宗教界搞得雞犬不寧。 與此同時,力主和平的大維齊哈利勒帕夏與力主戰爭的紮甘帕夏兩派鬥爭加劇,朝堂上也是戰火紛飛。 地方總督開始搗亂,東部的卡拉曼也借此犯邊。 於是,教皇恩仁四世開始對奧斯曼的虛弱深信不疑。 接著就是十字軍組建,穆拉德二世重新出山,在瓦爾納一戰定乾坤。 就在前幾周,主戰的紮甘帕夏大敗而歸,連帶著分艦隊全軍覆沒。 哈利勒帕夏趁此機會,對紮甘帕夏和他背後的穆罕默德二世大加攻訐。 耶尼切裡也心懷不滿,要求加薪未果後,發動政變,穆拉德二世極不情願地重新成為蘇丹。 穆拉德二世本人並不想打這場戰爭,隻是為了帝國的麵子不得不發動懲戒。 帝國這次消耗在戰爭上的資源已經超出預計了,加之哈利勒帕夏整日吹風,穆拉德二世也犯了猶豫。 這次大舉進攻的機會是穆罕默德拚命為紮甘爭取來的。 三個耶尼切裡軍團,外加10000人的私軍,這是穆罕默德和紮甘帕夏的所有可用兵力。 也是軍糧能夠勉強供給的最大人數。 其中,3000人放在西段牽製敵軍,6000人攜帶大量軍械進逼中段,使得東部精銳回防。 最後,三個最為強大的耶尼切裡軍團夜襲東段城墻。 隻要攻破城墻,自然可以得到軍需,這次賭博就是值得的。 等城墻攻破後,還有什麼可以阻擋我? 穆罕默德看著岌岌可危的守軍,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 “火油準備得怎麼樣了?” “準備好了。” “馬匹都休息得怎麼樣了?” “可以一戰。” “那就戰。” 以撒拍馬上前,望著身後的五百餘騎。 “前麵就是奧斯曼的攻城營帳,他們很驕傲,壕溝都沒挖多深,可以直接跳過,話不多說,隨我沖陣!” “沖!” 孔蒂騎士一馬當先,雅羅斯拉夫也緊隨其後。 就像黑暗中的獵手,撲向站在月光下的獵物。 大地開始震動。 “打出我們的旗幟!” 以撒的衛士舉起紫色雙頭鷹旗,點燃火把,讓城墻上的守軍看到。 騎兵開始集群沖鋒,敵軍倉促下,根本無法集結起有效的防禦。 精銳的士卒都沖到城樓上去了,留下傷兵和部分衛隊。 他們壓根沒想到會有人從背後殺出。 卡菲勒們不是隻敢躲在城裡負隅頑抗嗎,什麼時候摸到眼前來的? 孔蒂率領著騎兵沖破了第一層防禦,正式攻入大營。 “扔出火油袋!” 一個個騎兵甩出手中的火油袋,潑灑在奧斯曼的帳篷,糧倉和軍械庫上。 頓時,火光沖天。 奧斯曼的傷兵從著火的帳篷鉆出來,痛苦地哀嚎。 “陛下,我護送您逃走!” 紮甘帕夏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急切地對穆罕默德說。 “混賬!我還有五百人的衛隊,可以與卡菲勒一戰,我要是跑了,那些耶尼切裡怎麼辦!” “陛下!您的安全最重要!到處都是火,您必須馬上離開!” 紮甘直接抱起穆罕默德,將他放在馬上。 “混蛋!我是蘇丹之子!怎麼能臨陣脫逃!” “對不住了,殿下,您是奧斯曼唯一的繼承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決對不能有失……” 紮甘一砍馬屁股,戰馬吃痛狂奔。 “騎兵上馬保護殿下,步兵阻擊敵軍!” 說罷,紮甘跳上馬,追隨穆罕默德而去。 被拋棄的步兵當然不乾,直接四散奔逃。 城墻上的守城士兵看見己方的旗幟,頓時士氣大振,大聲吼叫。 反觀耶尼切裡,本來已經占據了一個城樓,形勢一片大好。 結果大營直接被人沖了,火光連天。 中軍大旗被砍斷,主帥不知所蹤。 竟然被君士坦丁親衛隊的反擊打得節節敗退。 “孔蒂!放棄追擊,以解救城內守軍為主!” 以撒觀察了一下,敵方逃跑騎隊已經奔出老遠,我方馬匹疲敝,肯定是追不上的。 不如盡快結束戰爭。 孔蒂調轉馬頭,開始對著城墻下方的敵軍沖去。 以撒望著戰場,突然有所感應。 轉過頭去,隻見敵方逃跑的馬隊中,一個衣著華貴的青年回過身望著自己。 以撒也拍拍馬,正對著他。 對方朝他揮揮拳頭,然後縱馬離開,頭也不回。 戰爭快要結束了,大營中的傷兵和殘留的步兵全部跪地求饒。 城墻上,耶尼切裡雖然還勇猛異常,但是已經初顯頹勢。 終於結束了。 以撒慢慢走進敵軍中軍大營,這裡沒有被火燒毀。 營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啃過的蘋果。 不知怎的,以撒看到那個蘋果,感到非常不爽。 一腳踢飛。
第二十三章 1生之敵(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