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往興平伯高傑部的輜重餉銀被劫無疑引起軒然大波。高傑在得知消息後派人連夜去探查,當然也沒花多少功夫就迅速鎖定了犯人。 為了避免事情進一步鬧大,於是高傑傳了令隻召見了袁誠一人。 袁誠快馬趕到高傑府上的時候已經是晚飯後了,在給高傑行禮磕頭,高傑也不喊他起來。 於是高傑坐在上首,袁誠跪在正中,袁誠開口就說道:“大帥,俺錯了。俺也不知道這能是發給咱們自己家的餉。” 高傑忍著脾氣沒罵,說道:“袁誠你是真渾!東西全是給你劫走的嗎?” 袁誠跪著繼續說著:“大帥,俺老袁有啥說啥。那天俺看到一行裝了好幾十車的東西,俺以為是這朝廷發給其他鎮的餉銀。那俺想這不能夠啊,前麵那個姓黃的也搶了給俺們的東西。 那哪誰知道弟兄們打開一看,居然全都是衣服被褥啥的。銀子總共居然他娘的也就才三萬兩,我當時就罵了,你說這馬士英這狗娘養的,全給這狗娘養的貪了。” 高傑繼續壓著火氣說道:“那你就不知道我的軍規,非要撞上來?” “大帥,那俺是聽了你的軍規的。大帥說,敢取民間寸步粒飯者斬!那天地良心,老百姓家裡俺是去都沒去過,俺就隻扮了一回山賊劫道,誰知道剛開張就鬧了這出...” 高傑氣得直接站了起來,走了下來,繞著袁誠走了一圈:“我說你老袁平時挺有譜一人。在陜北那會他們洗劫老百姓,你就隻敢避重就輕,拆老百姓門房烤火。你說你這麼一個人怎麼這次能這麼犯渾?” 袁誠說道:“大帥你不知道,現在的將士們過的忒苦了,每天都餓得焉不拉幾的。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太可憐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來要飯的。俺想著俺們這是要去北伐的,總不能讓河南河北的老百姓看了笑話吧。那俺也知道大帥手裡沒錢,俺就想去發筆橫財...” 高傑踢了袁誠一腳,隨後又坐了回去,打斷道:“是朱賢政讓你去的?” 袁誠連忙答道:“大帥,這和人朱遊擊是沒一點關係。俺就是看將士們實在太慘了,就想好歹給將士們...” 高傑氣得直接拿起一早備好的書信一把砸了過去,正好砸在袁誠臉上。 高傑倒是示意袁誠自己撿起來看呢,看到袁誠一臉尷尬的表情。在氣頭上的高傑這時候突然想起這貨居然還不識字,隻能吩咐他把信撿起來後遞過來。 隨後高傑說道:“史閣部早就發了信件給我,說明了這次運送輜重的原因!我們軍營的情形,除了這新來的朱賢政,還有其他可能,有誰會去發信嗎?你還想替他隱瞞?” 袁誠於是撿起信站了起來。他把信恭敬得放在了桌上,隨後就沏起了茶,把茶杯遞給高傑說: “大帥不要動了肝火。要按俺說,這朱賢政倒是個有心人,頭天進了營,居然就能和俺商議總得讓將士們吃飽穿暖吧。那俺這一年多來,也沒見幾個這樣的好官啊。俺看到這個情形就也想給將士們幫幫忙...” 高傑接過了水,再次打斷袁誠:“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說了,你把這些輜重銀兩全送到泗州來。那我也既往不咎。” 袁誠又是一臉尷尬:“大帥,全部的話是運不回來了。俺已經托了幾車到俺們先鋒營去了。每個將士一床被褥,兩件粗布衣裳。” 高傑聽完是真的差點又要發脾氣,隻能沉著性子說:“那你就把剩下的給我回來,”隨後拿手一指袁誠“別又跟我說少了東西。” 袁誠聽完連忙點了頭,給高傑續了水以後,繞到後麵給高傑捶起了背。 “大帥,不是俺說。俺看朱賢政這小子人不錯的,又懂疾苦又能練兵。他那手下三百人,我看眼神就能看出來,有小半都是能北伐而且也願意北伐的”,隨後又問道:“大帥,咱們什麼時候北伐啊?” 高傑這時候也把脾氣收了起來,嘆了口氣,卻把話題引開了:“你都不知道你給我添了多大亂子。這事如果讓其他人知道了,非找你火並不成。” 袁誠嘿嘿笑道:“那大帥罰我我認的,讓我就當個梯頭俺都沒話說。”隨後叨叨著說道諸如‘大帥這力道夠不’之類的媚話。 高傑於是說道:“不過老袁,北伐這事確切日期我不能告訴你,大概九月就能出兵,你也不要放出風去,不然到時候什麼楊承祖這些人就要來搶著要當先鋒了。你就趁這一兩月也把將士們喂飽點,北伐時多出點力氣。” 聽到這樣的言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袁誠喜上眉梢,錘得更加賣力。高傑隻能厭煩得擺了擺手,示意他早點回去,路上也不要聲張。 在袁誠跪倒拜退的時候,高傑突然說道:“這次的事情,隻能轉嫁給山匪了。你讓朱賢政多整備整備,到時候剿匪去。” 袁誠磕了兩個頭以後站起來問道:“打哪個?” 高傑答道:“就三天前,有個叫邵珊的說有十二個寨子,要歸順我。大概有個千百人,就這夥人吧。” 袁誠連連點頭。 --- 等到袁誠趕回到我們營的時候已經天快亮了,大夥看到老袁居然能活著回來紛紛圍了上去,再看到袁誠居然沒受傷都由衷的佩服。 “老袁你真行!”“還真厲害啊,老袁!” 自打袁誠前幾天拉回幾車被褥和粗布衣裳以後,那夥壯丁都快用供關公的眼神看袁誠了。而我們一行也立馬對袁誠改觀,前後一口一口老袁著親切得叫道。 老袁像是戲臺上大勝而歸的英雄,在一眾簇擁下走到了大帳門口。朱賢政也喜出望外,兩人把手言歡就進了大帳,而我和張老六等人也跟了進去。 兩人一陣恭維之後,老袁突然還是放出了個消息:“朱遊擊,你還是要勤加練兵。不說沒幾天時間可能就要出兵北伐了,而且大帥還吩咐,到時候要你去剿匪呢!” 朱賢政也是喜上眉梢,張老六更是合不攏嘴。 這才可謂是皆大歡喜。 --- 忠義邵珊起兵十二寨,軍容可觀,傑誘酒會,並十二帥而殺之。-錢海嶽《南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