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自成山海關遇挫後,治下各地也漸漸人心騷亂,而在李自成控製的河南也漸漸起了雜音。 不少本地的豪強紛紛自起,開封至汝寧一帶,有劉洪起;在洛陽一帶,有李際遇;在南陽一帶,也有蕭應訓列寨幾十,以至於南陽府人心惶惶,幾乎成了座無主之城。 而這些人正是馬士英所謂的後手,隻要一紙文書,便能成為拱衛大明朝的忠實力量。 這些情況和奔馳在馬上的男子毫無關係,他接到的命令隻是去南陽府城尋人的。 南陽城門的盤查除了要脫帽驗看發型以外並不復雜,因此男子隻是把鬥笠脫下就輕鬆進了城去。 為防萬一,男子在城內看似沒頭蒼蠅的亂轉,在消磨了足足一個時辰確保自己的身份並未為人覺察的時候,男子也悠哉悠哉的移動到了他想調查的目的地,即昔日的唐王府周邊。 男子沿著舊唐王府邊墻仔細觀察緩緩移動,在四周中一處幽靜的巷子內,男子很快鎖定了自己的目標。 是一戶再尋常不過的人家,門前還掛著喪事的標識,按大明的律法,必是有孝子在家治喪。 男子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到這戶人家門前,輕重不一的扣了幾下門,心中稍有忐忑便把鬥笠壓的更低。 幾個呼吸之間,巷子也並沒有其他聲音,很快門就被打開,打開門的是另一位青年。 戴著鬥笠的男子把鬥笠往上推了一點細細打量青年的相貌打扮,青年一身白色喪服,仔細看他的相貌雖然長得極其英俊,但是和中原一帶的長相又稍有出入。 雖然帶著帽冠,但是鬢角的發絲並不是全直的,在陽光照射下,隱隱還有點泛黃。 一身裝飾並無什麼異常,唯獨和尋常百姓有所區別的是他兩手的大拇指上都裝飾了扳指,粗粗看去並不是什麼精貴玉器,品質一般,並不是什麼值錢的稀罕物件。 青年頗有困惑還沒有發話,男子便立刻壓低聲音問道:“敢問可是猛二公子?” 青年聞言便點了點頭,男子旋即迅速把馬牽入屋中,並囑托青年趕緊把門關上。 這名被稱為“猛二公子”的青年暗自覺得好笑,在關上門的時候眼神中不禁露出了殺意。等他轉身過去的時候,這名戴著鬥笠的男子卻是大舒一口氣,說道:“猛二公子見諒,我是南京鎮撫司的百戶,我姓沈名文門。” 隨後這名男子從胸中掏出一塊腰牌,腰牌是新製的,上麵明晃晃的寫著“北鎮撫司”四個大字。 聽聞這名男子報了姓名和看了腰牌,猛二公子眼中的殺意頓時消散一乾二凈,隨後說道:“我還以為是李闖派來的賊兵終於找上門來了,沒想到是上差。” 沈文門聞言也笑了一下,隨後表情變得莊重:“還請猛二公子引路靈堂,讓某可以祭祀猛老將軍在天之靈。” 在沈文門和猛二公子在靈堂祭拜了寫有“先父猛都督僉事總兵之靈位”幾個字的牌位後,兩人快步移動到了邊上的偏房喝起了茶水。 小心謹慎的沈文門卻在這時問詢:“還請恕沈某冒昧,還要請教公子名諱。” 作為東道主的猛二公子站起來作揖說道:“沈上差,在下名叫猛再勝。” 沈文門聽聞後連連點頭:“猛先捷猛再勝,猛老將軍拳拳愛國之心,天日可鑒。” 猛再勝倒是沒接這個話茬,反問道:“不知道上差今日尋在下,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這時候沈文門才把原委從頭說了下來:“猛二公子或還不知,現在今聖天子已於在南京繼位。 而沈某本是鳳陽的錦衣衛,如今忝列北鎮撫司尋找猛二公子也是出則有因。一則是朝廷有明旨撫恤猛老將軍,二則是南陽王凡三再囑托沈某定要尋得猛二公子蹤跡。也是老天開眼,得使沈某僥幸進得南陽府能見公子一麵。” 猛再勝聽完也稍稍動容,開口問道:“朝廷不治我父陷藩之罪,反而還要優恤我家嗎?” 沈文門聽完,連忙點頭:“那是自然,二公子還不知。現今的南陽王,正是當年殉難的唐王胞兄。我和他在鳳陽就有舊識,如若國家光復南陽府,屆時南陽王就藩故地,還有重謝於你家。” 猛再勝聽完止不住的喜悅:“沈大哥,你也不要叫我二公子了,就叫我再勝就行了。國家大恩,再勝就是挫骨揚灰,也難報大明之恩於萬一。” 沈文門隨後站了起來,把兩手對空舉著抱拳說道:“聖天子有言,蔭猛老將軍子官都督僉事”然後把手放了下來,伸出右手對猛再勝說道:“還請再勝兄即刻和我回朝復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猛再勝眼中爆發出一陣熱情,但是隨後就澆滅了,也站起來回答道:“沈大哥好意,朝廷榮恩,再勝難報萬一。但是再勝喪期未滿,怕不能和沈大哥回朝了。” 沈文門一點頭,隨後又一搖頭:“猛公子守喪未滿二十七個月嗎?” 猛再勝訝然:“二十七個月我是快滿了,隻是守喪不是三年嗎?”隨後拿手往一個架子上一指,沈文門望去赫然是論語以及孟子兩書。 沈文門隻能尷尬的解釋大明製下丁憂期和孔子所言有所出入,又再次邀請了猛再勝。 隻是這回猛再勝的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但是我已經在先父靈前立誓要守孝三年,還望沈大哥能全我孝心。” 忠臣孝子,還是一門英烈。沈文門暗自感慨大明定能復興,便一口把幫猛再勝蔭官的事情應允了下來,小心翼翼離開南陽府往回復命去了。 --- 如我所料,吳爾塤並沒有受到太多的處罰,在史可法的保舉下居然不但活了命,還在幕府做了個文書的工作。 而朱賢政的信也很快就被吳爾塤遞交到了史可法的麵前。眼看公文都隻敢附在私人信件裡,史可法也明白即將北伐的將士是如何缺衣少食了,幾天時間全在把這段時日各處士紳捐獻的餉銀將揚州近三十裡的糧草衣裳被褥采購一空,和所剩的餉銀一起就急匆匆派往泗州去了。 --- 大學士高弘圖、王鐸以爭東廠不得,俱豈休,不允。——李清《南渡錄》 高傑營將袁誠縱兵截餉,予降秩。——《南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