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要說為贏政做事,荊晨絕不會做,所以隻能假意答應下來。 “很好。”徐福目光一閃,確認道:“我重申一遍,我會放了你的,隻要你不是假意,聽清楚了嗎?你不給嬴政做事,你就為我做即可。” 老奸巨猾,荊晨點了點頭,暗冒冷汗。 為了打消徐福顧慮,表示自己是認真的,便問道:“我怎麼知道為你做事,你值得信任呢?” “嗬!你沒得選擇。”另外,徐福希望他認清事實,道:“大秦的天下,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了。” 不可改變?荊晨暗裡嗤之以鼻,因為他能推翻暴秦。 蠟燭已經燒完一半了。 徐福快步走到禁室門口,良久再到桌旁。“你就在這裡再好好想想,捋一捋,想好了,再重新給我一遍答復。” 荊晨不禁心一急,甚感艱難,這徐福可真是不好應付。 到了此刻,之前的疑問,他還是想要問出個結果。“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我的?你們根據茹雲發現的嗎?” “她當然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他如此執著的問,徐福倒決定說一說。 “什麼意思?她知道我被你們抓的事嗎?”荊晨不敢置信,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仿佛要占滿自己整個人。 “不,她當然不知道。她現在不見你人,應該以為你獨自走了。”徐福一瞬不息觀察他的表情反應,道:“我想你已經向她保證過了。你食言了,言而無信。” “你……” “瑯琊村鎮時秦王以大軍為網,翻天覆地,真正的掘地三尺,也要不放過你們一個,連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始皇並沒有抓到你,但海上的日子是漫長的,我會想,如果你在我的船上,肯定會回陸地。 我自然能想到,你有兩種穩妥方式回去,一個是小船,一個是威脅我調轉航向。 可是,我若想抓到差點殺死一統天下之王的人,肯定不是容易的事。沒人比我更知道秦王差點就死了。 我很謹慎的推測。 如果你在船上,你會藏起來,還會盯上我。 那麼大的船,我不知道你躲在哪裡。 但其實你第一次觀察主室,我就知道了。因為我是故意露出機會,那個我也是他人假扮的。好在那夜的風浪,使你沒有下手。 假如你下手,我們會動手。隻不過那是漆黑半夜,可能被你跑掉,以至於之後找到你,變得很麻煩。 顧慮很多,乾脆待你跑不掉的一次,守著船上的小船隻。 自始至終不能引起你的警覺, 不能讓你發覺到我已經注意到了有意外者在船上, 你盯上我,必然會從我身邊的人下手。 所以我選擇了和你一是齊國人的李茹雲,讓她多為我做事,甚至專門為我的女仆。 為了打消你的疑慮,我沒有一下子重用提拔她,而是根據她的表現。 我在糧庫裡說的話,其實是想好用來逼你動手的。你的傷現在甚至都沒徹底好。” 徐福是不疾不徐將事說完,像是陳述一般,話那麼多字,一個也沒將它們說錯。 荊晨越聽越震撼,乃至聽完,心裡復雜到了極點,都懷疑人生了。萬萬沒想到,那麼多天在船上的躲避之舉,竟然一直在他人預料之中。 他先前還說過,你覺得自己很聰明嗎?現在沒想到愚笨的人竟是自己。 沉默了少許,其實他很不服。“你覺得自己就不會出錯嗎?難道天氣忽變的狀況能在你預料之中嗎?” “雖然你跟李茹雲,以我沒料到的方式見麵,但是,結果都一樣,你還是被抓住,跑不掉的這種。” 荊晨感覺自己被深深打擊到了。還是不服。“你並不確定我在船上,畢竟秦兵及蒙恬根本就沒搜到我。” 徐福的臉這才露出情緒——好奇。“我奇怪你是怎麼躲過的。我本來甚至都認為船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你躲藏到這。” 荊晨想到陳勝,心被擔憂充滿,望著桌邊,如在自語般:“因為犧牲,我才能躲到船上。” 徐福細問:“我是想知道,秦兵在船上找得很仔細,為什麼找不到你?” 如今吐露也沒什麼,荊晨抬起頭不妨說:“我僅靠匕首,躲在船頭的船體外。” 徐福震驚不已:“你有傷在身,竟然能做到這樣地步。” 荊晨可沒有半點成就感,在他看來,殺掉贏政才會讓自己覺得很了不起,“我明明沒有被搜到,你怎麼就想我在船上並付諸行動呢?鬼使神差嗎?”他仍不服,胸腔裡鬱悶著不甘心。 徐福是看扁的眼神,看得出他心不服。“弱冠後生,好歹我是方士,到了現在,你還視我如俗人一類嗎? 秦王差點被你殺了,你連地道都準備好了,卻沒有被抓到,甚至沒有被發現蹤跡,我以為你能有其它後路逃走, 你能做成瑯琊臺計劃,差點殺死始皇,想必謀略高深、智慮過人,往往人能逃走都是出人意料的, 是我把你想的太高了,才在麵對漫長的大海日子上,想到秦王抓不到你,你可能就是藏在船上。 可沒想到,你這就被我抓到了, 那麼快就被我發現, 看來你並沒有能夠締造出瑯琊臺行刺秦王之計劃的本事。” 聞言,荊晨感覺自己幾乎要徹底服了,盡管計劃其實就是自己想出來的。 看向徐福,年半百,八字胡須,個頭不高,有些消瘦,卻散發著令人難以喘息的壓力。 同時他也注意到,徐福認為自己沒有布出瑯琊臺行刺計劃的本事,那豈不就會聯想到同夥或幕後主謀,難怪殺死侍從前,那些話實含此意味。 想到這裡…… 荊晨心下瞬然驚異,其實徐福並沒有那麼超然,現在認為自己沒締造那計劃的本事,可事實並非如此,這不正說明聰智沒那麼超然。 “我奉命尋找仙藥,我希望你跟隨我出力,你想清楚了嗎?”徐福再次問了一遍。 原來如此,荊晨心下大生底氣。想了想,說了那麼多,看來真的是很想用自己。“我不會為暴秦做事。”他隻是想確認一下。 徐福看起來深沉,麵上看不到表情變化。“我已經跟你說了那麼多。而且我把侍從殺了,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荊晨搖了搖頭,這已經是博弈了。 其實要換成別人,隻怕已經不耐煩了,徐福卻壓著聲音,迫切地說:“兩名侍從死了,船上的人會怎麼想?我用你,也是犯險。” 看起來,真的很想用自己!荊晨確定,在徐福那裡,自己是必須被用、無法替代的,那麼這會是博弈的籌碼,畢竟不能絕對相信,自己真的會被放過。而且保不準這兩侍從之死,還會成為對自己的栽贓嫁禍。 “那你怎麼解釋,兩名侍從死亡的事?” “逆謀己私,吞掉仙藥,按大秦法律當斬。” “好。”荊晨答應說,“但是我得盡量在你視野中,好保證我的安全。如果沒有你在,可能有別人想對我做些什麼,比如斬我頭顱。” “當然…沒問題。”徐福的麵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我還有個條件。”荊晨說,“我希望能有李茹雲一起做事。” “為什麼?你喜歡她?” “如果需要跟別人做事,我不放心。” “沒問題。”徐福幾乎是脫口而出。 然後拿起匕首,走到旁邊,割繩子給鬆綁。 荊晨心裡很驚愕,頗感受寵若驚,甚至一直注意看徐福神態,難道自己想多了? 難道徐福這時候不該以保持距離的方式調動自己嗎? 徐福道:“事情這樣定了,記住,事情要做好。現在,屍體搬到甲板上,明天我需要用。” 脫綁後,荊晨還是難以置信,心感莫名的匪夷所思。不管怎樣,仙藥是不可能去找的,贏政一日不死,自己就得在殺贏政的路上! 但是這徐福…親手鬆開捆綁,豈不知輕易就能被製裁,如此零警惕,怎麼回事? 莫非兩侍從長時間在徐福身邊,知道了什麼,妨礙了徐福,現在就是要嫁禍自己? 確實不鬆綁,怎能將死亡嫁禍,可是…反手就能被扼住了啊!既合作說是幫助尋仙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這不是送拒絕的機會嗎? 真相信了啊!但是…… 不止繩捆斷開,匕首也給了啊。 天還遠遠沒亮,夜黑風高, 兩屍體搬至甲板上,環顧四周,都並無人員。 荊晨動作利索,迅速將匕首抵在徐福脖頸前。 徐福道:“別這樣。我已經將前路擺在你眼前,再者秦王遇到行刺,不可能蠢到再有發生的,你想殺秦王,總有一天會死的。” 這一刻,荊晨幾乎都要相信徐福說的全是真心話了,而且應該是有想用自己成為帶劍侍衛的意思,不過大業在心。“我心滿抱負,為了殺贏政,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現在,去船舵,調轉方向,回陸地。” 他的堅決,足以讓徐福知道,再拖扯下去也沒有意義,挾持向船尾的舵艙而去。 徐福像是陳述事實,邊走邊道:“以你的智慧,根本對抗不了秦王,猶如螢火閃滅,將來你會明白我說的沒錯。” 荊晨不會聽這些否定的勸話,不過,在去舵艙前他先威脅徐福到住區,把李茹雲叫上。 徐福露出訝然。“這樣就解決掉船員用她反威脅你的情況了,也不能說你沒有一點聰明。” 荊晨用袖口藏掩住手裡的匕首,時刻跟在徐福旁邊,以自己的武藝,人是跑不掉的。 住區漆黑,都不知船上發生的事,徐大人竟親自來了一趟。 李茹雲其實並沒睡著,荊晨看得出她無疲倦之意,本來今夜就有承諾。 而在看到荊晨,她臉上是驚異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