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撻站在船頭。荊晨和希羽立在身後。 荊晨問:“老爺子,你還是海盜嗎?”有希羽翻譯。 風蕭蕭。許久,悍撻回應道:“弗加倫五人奪走了我的一切。你知道為什麼我土地亞特蘭還叫亞特蘭嗎?”荊晨不知詳。 “我土地現被逆賊占王,卻還是土地上的亞特蘭人,為什麼還一直如此?”悍撻一直目視前方,一動不動,整船像多了一根桅桿。 這個問題也是希羽一直思索不解的。 在五大海盜王的認識裡,老海王已經死了,又是十七年之久,而真撻王的力量並不能壓製住五海王, 甚至五海王裡,除了弗加倫外,都沒有對亞特蘭伸出過爪子。 船在航行時,會有搖晃。從此刻悍撻毫不動搖地目視亞特蘭方向的背影裡,荊晨也看得到國仇家恨。 他感覺不應該是忌憚老海王之名,或許是各自都有什麼事,且彼此各為王,意見不一,都在對彼此明爭暗鬥。 希羽道:“弗加倫的紅骷髏旗,代表了他的征服,其它海盜的顏色不同,除了都為海盜外,各自的理念主旨有不一樣或說不通之處。” 好見解,荊晨贊同。 悍撻難得意外了一次,卻道:“不是這原因。而他們大可瓜分我土地。瓜分的事,他們已做得太多了。為何不瓜分我富饒的土地呢。” 希羽皺思,搖了搖頭:“我實在不知道。” 悍撻並不說明。 時間漸漸過去。 在六天後上午,亞特蘭南半邊土地上的群山西南角,在視野中模糊現。 船停靠後,希羽引用海水,將帆船浮到了藏船的洞內。 重踏亞特蘭,荊晨心波瀾。 悍撻始終不說要乾什麼,提著阿比人頭,沿著西海岸帶路走。 荊晨和希羽都很緊張。 對希羽來說,土地上都是仇敵,除了心向真撻的部分百姓。 對荊晨而言,想知徐福還在不在這,有沒有回故土去了,若是沒回,那麼不得不防這個老奸巨猾。便向悍撻講說。 然而,悍撻無所動容。好像此趟回土地不是要乾什麼大事,就如嘗試聯絡被阿拉放過的真撻手下,都好想沒這個打算。 最終,過了岸邊群山,到了植被豐富的平原。弗加倫在西邊的重要海盜營地,還在北方向,如今應該是建好了。 悍撻轉而向東走。 他倆都不知到底想乾什麼。 當到了一處不小的村鎮,悍撻是隱蔽在林裡觀察了一番,可見這麼些年過去,對自己土地仍然非常熟悉。 有兩個阿拉手下兵在村落附近一處竹林旁的溪流邊砍殺鱷魚,烤肉吃。 悍撻便帶他倆過去了。 他倆好奇心都重得讓身子輕鬆無比,很想知道要乾什麼。 到了陰暗的竹林裡,悍撻吩咐他倆別動,然後提著阿比頭,壓住腳步聲從後方過去。 一個被刀柄頭狠擊倒,一個被刀架在脖子上,手中鱷魚肉掉落。 荊晨希羽也過去。敵兵跪地求饒,兩兵年輕,認不得悍撻,認得出王子希羽。 “打開!”悍撻將阿比人頭扔給這兵。 兵哆嗦著打開包裹,人直接癱了。 悍撻向希羽和荊晨道,用他們捉鱷魚用的繩索,把他們雙手都捆起來。 荊晨照著去做。拿起繩索,俯身欲捆敵兵,不料雙腳遭掃!身頓橫撲,剛觸地麵,悍撻全力壓在他背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道:“不許動!” 希羽大驚失色,趕緊要拉開。悍撻道:“你也不許動。否則他立刻沒命。” 希羽跪地叫道:“爺爺!你乾什麼啊!” 荊晨道:“難怪問你乾什麼,你都不說。你總得給我理由吧!” 悍撻不知他說什麼,道:“我滿身仇恨,我看出,你也大抵如此,你能理解我。” 荊晨感到不公:“我有何能致被這樣對待!” 希羽叫道:“他做什麼事你要這樣對待他!” 悍撻道:“非要一個理由,那就是他害死了我兒子,也是害了土地!” 希羽:“罪魁禍首是阿拉啊!” 荊晨聽到兒子一詞,道:“結果一樣,我加速了結果。” 悍撻無需知他說什麼,也知語言不通,就是對他道:“如果你覺得有你沒你,結果都一樣,那你就錯了,可能性是有的。正如你來到亞特蘭,難道就不會再有別人來到嗎?渾身的仇恨使我忽略不了一件事的任何可能,我知道你明白。而四五十年以前,也有跟你一樣的人來到過亞特蘭。” 說後,荊晨雙手已被牢牢捆在背後,悍撻又向那個嚇癱嚇尿了的兵說:“我正按住的此人,殺了阿拉之子!將人頭和這兇手都帶給你們的阿拉去!” 阿拉士兵錯愕。 希羽登時眩暈,猝然到兩腿發軟。 “另外帶我幾句話向阿拉,我已經把他的仇人給他了,往後不要找我孫子的麻煩,王位也不屬於我們了。”悍撻將荊晨交給士兵,全力拉著孫子往西而去了。 “不!”希羽叫喊,“大哥!兄弟!不要!不……” 荊晨喘息突然變得急促。 兩士兵雖意外,人絕不會放過,驚恐萬狀變成麵目猙獰,包好阿比人頭,押他去阿拉大城。 荊晨邊走邊回頭看希羽。 希羽雙腳被抓著,被如此拖著跑,雙拳捶地叫喊他。 最後看了一眼好兄弟,荊晨露出這段日子以來感謝照顧的微笑和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希翼眼神,透著甘願背負殺了阿比的承擔…… 毅然正視向前方,堅毅果斷,正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希羽流淚了,恨爺爺心狠手辣。 悍撻卻根本不管孫子此事如何看待自己。 兩士兵押荊晨走,時刻挑剔,荊晨完全聽從,他知自己跑不掉了。 到了村鎮裡,很多人都對他指指點點。很快士兵將他雙腳也捆起來,丟在公牛拉的兩輪車上,騎牛抽鞭趕路。 在徐福到達亞特蘭前,這裡還沒有動物拉兩輪車這種東西,現在隨處可見。 躺在牛車上,看著廣闊深遠的天空,不禁想起故土上的逝去的時光。 無窮無盡的深藍與飄渺自由的白雲仿佛在訴說著他的遺憾,陽光灑在臉上,總是溫暖而刺眼。 遙遠空中,雄鷹在翱翔,也許它在尋找一個合適棲息之地,而他卻天涯無歸,甚至沒有安息的墳墓。 大業未成,遺憾,悲涼。熱血沸騰的日子向自己關閉了。 眼前天空寬廣無垠,是眼中無法跨越的溝壑。那些未完成的事業,未能實現的壯誌夢想,如同太陽,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卻又無法觸及。 “父親,我很抱歉。母親,對不起。兒做的對嗎?我做的是對的吧……” 當到了阿拉大城,已是紅日西沉。 一路沒有避開亞特蘭百姓,都是圍觀眾。 押進曾經初次待過的宮殿內部,還是雕像前,有多名士兵看守,個個隨身都是刀劍兵器。 身為暗中行刺的刺客,總要捉機待時,此刻卻沒有找到活命的機會。 天色徹底黑後,簇簇篝火亮起,八字胡須、身穿黃色大袍的身影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