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達西服用藥水後不久,又是乾嘔,又是寒顫,痛得死去活來。 荊晨有種這樣下去達西快死了的感覺。 便想去找威吉。 剛走幾步,聽達西求自己別走。 便過去憐意地攥手,安慰起來:“我是去找船醫,就出去一會兒,我不騙你,我保證。” 達西信任得點了點頭。 不過,離開後,荊晨實在找不到人。 出去問活動在山頂的海盜,結果這些海盜都竟然不知道人去了哪裡。頓時船醫給他神神秘秘的感覺。 回到住間,又見達西在嘔吐。 荊晨嘆了口氣,清理穢物。 “我會死嗎?”達西嘴唇發青,臉蒼白。 “不會的。”荊晨說道,聽這麼問,他感覺達西真是稚氣未脫,不禁心緒復雜:這是二話不說去對卡農動手,可又分明稚氣深重,此刻之無助,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無可比過的指望一樣。 “你在船上多少年了?”清理掉嘔吐穢物後,荊晨不禁問。 “已經三年了。” 這…雖是當下,荊晨也難免覺疑惑,三年了,那麼久,怎麼還沒有適應嗎,確實還是新人的感覺,未經什麼世事那樣。 為什麼一定要加入海盜呢?荊晨不禁為達西感到不值,感覺實在糟蹋了。陰差陽錯、誤入歧途、被坑了,應該不會都是了吧。 他見達西是孤苦無依的苦命人,而自己又何嘗不是,憐心道:“放心吧,有我陪著你。” 暖流湧在達西濕潤起來的眼淚裡泛著星星般的光。 午飯後喝藥水,達西覺得是藥水有問題,不想喝。在荊晨關切勸說後,喝下去。 結果又疼得劇烈,但每次都這樣,人對疼痛都有木訥了的樣。 荊晨感覺船醫不對勁。 到了晚飯後。也許是怕會死,達西怎麼也不肯喝了。 荊晨勸導,可一番下來沒能讓喝下去。 對藥水,達西眼神是恐懼。 荊晨不想人出事,可一端過去,達西甚至就會躲到墻角。 “你如果不喝,船醫會怪責的,認為我們浪費了他的時間和精力。” 可是達西不管。眼神裡的,那是對死亡的恐懼。荊晨想起那晚吐字不清的囈語。 他實在不好將藥水倒掉。 第二天威吉回來了,一見桌上有一次藥水沒喝,就如天塌下來一樣陡然責怪起來,把荊晨都給憤訓了一通。 “那該怎麼辦?”荊晨問。 威吉取來溫水,從衣服上取出一塊長布,有許多銀針,拿出來,架在油燈上烤,待放溫水裡涼了,就向達西去。 達西巨大驚恐,隻聽威吉說:“小夥計,不要怕,叔叔我不會害你的。” 荊晨看了看達西,忍不住問船醫:“你為什麼要用火烤一下呢?” “以往不用火烤就紮身上的海盜,都上西天去了。”威吉淡淡地說道。 就是說,親手治死過不少海盜?荊晨簡直錯愕住了,又問:“那為什麼要用溫水,就尋常的清水不行嗎?” “不用從滾燙熱水涼了後的溫水,而直接用清水的海盜,傷口大都靡爛,而且人發熱發寒,痛苦不堪。”說完,手拿銀針看向達西道:“小夥計,紮在你身上,便會好的。因為你生大病了,明白嗎?你中毒了,得把毒放出來,特別治療。不然你的病情會越來越嚴重,直到腐爛不成人樣而死。” 荊晨不在行,聽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向達西點了點頭。 達西十足驚恐地在床上躺著,一根根銀針紮進了腹部和胸膛,像刺蝟一樣。 當然不怎麼痛,但有血流出來。 威吉神情興奮,奮指著血道:“你看!這是暗黑色的!這是毒血被逼出來了!你還不信嗎?”其實他的興奮有種發現了新大陸的味道。 同樣不在行的達西被說的一喜,信以為真的樣子。荊晨對這種自己沒見過的奇怪療法感到懸得慌,乾看著。 威吉問小夥計達西好受多了嗎? 達西憨厚地說好受多了。 荊晨感覺這挺快的,到床邊有些考慮質疑地說:“會不會隻是心裡感覺?” 威吉應激一樣左臂把他往後一推,沉聲道:“什麼心裡感覺,往後站,別過來妨礙。” 大概一個時辰,銀針都拔出來了。 “你又要離開?”荊晨問。 “病這麼重,我當然不得不留在這了!”威吉很操心的樣子責怪道,“而你們兩個簡直讓人不省心!” 說得他倆都有些知自己不對了。 還在上午的時候,達西忽又痙攣反應。 威吉讓荊晨不要動。 平復後,繼續讓喝藥。 待荊晨端藥來,達西不肯喝。 威吉麵色一變,吩咐喝。 達西臉色蒼白,近距離看著端在自己嘴前的綠汁,轉過頭向墻壁。 威吉便耐著性子說,結果沒用。然後就站起身表示要動手強喂。 見達西沒有反應,動身按住。 此刻渾身乏力的達西,哪裡反抗得了四十多歲成人。 荊晨隻見威吉轉頭叫自己喂進去。 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照從了。 達西真是感覺藥有問題,頭不停在動,想要躲開,對荊晨是哀求眼神,但又被威吉粗魯得按住頭, 荊晨將藥喂進去。 遭到了當下達西拚命的掙紮。 這搞得好像這個房間裡兩人正在虐待一個人大活人一樣。 威吉見達西死死閉嘴,寧死不從,忽然出去,然後又回來,手裡拿來一樣東西——小鐵錘! 達西像隻被被逼進角落無處可逃的貓,威吉高大身影逼近得遮住了他。 然後達西牙沒掉,表示願意喝藥。 看著一點一點喝完,一滴不剩,威吉才收起手裡的小錘。 但如此喝了藥,達西心靈是痛苦不堪。 荊晨同情地看著,想開導配合,船醫總不能在海王眼皮子底下糊塗吧,既然在那晚飯後中了毒,聽醫生的,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也隻能聽醫生的。 可是,達西可憐的目光懇切希望他相信自己的感受,藥肯定有問題,那晚飯不至於自己會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荊晨擰著眉,自己是真不在行。 但不久後,達西又翻來覆去痛了。 對此,威吉一本正經的解釋:“這是正常反應的副作用。挺過去就沒事了。” 荊晨狐疑了會兒。 到了午飯後,達西還是不肯喝藥。這一次,不但同樣掙紮激烈,甚至激烈出言,死活不肯喝。 威吉左手拿小鐵捶,敲打著右手心,張嘴的語氣強勢指責,仿佛是不能體會患者感受的醫生,道:“你有病,知道嗎?如果你不喝,會死的。我隻好敲碎你一顆門牙,灌進去了!” 別!荊晨製止道,本以為捶子拿來是嚇唬,不想真動捶嗎? 威吉堅決搖了搖頭,說是浪費口舌、耽誤病情。就好像他的診斷永遠都正確。並道:“有些病,是治不好的,因為在腦子裡,隻有用錘頭敲,才能根治。你去把銀針拿來。” 荊晨不太認為船醫真會敲掉一顆牙。 威吉如同狼叔叔一樣漠然無情地向達西說:“不要動,乖夥計,不然恐怕牽連旁邊牙齒,那就糟了。” 說著撲向床上,達西被錘掉一顆牙齒的慘叫傳向整個獸鬥場。 達西嘴唇都是血,整張扭曲的臉,少了一顆大門牙。 威吉壓著達西,一手拿起滿器皿藥水,自己一人將藥水灌進去,細線慢流,邊說著話:“不要掙紮小夥計,何必受這些罪,乖乖聽話多好,一顆門牙換一條命,不值嗎?我為你好啊,你太固執了,你有病,知道嗎?你以為自己不治就沒事嗎?你會死的!你這樣的病人,我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