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西被弄得滿臉藥水,床上也狼藉,荊晨看著這場景,心中不忍。 藥水灌完後下床的威吉,手指捏著方形門牙看,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收藏起來。 接著,果然放進了布包裡。 這讓荊晨覺得,這位船醫似乎在變相虐待。他看向達西,這不真是滿目瘡痍啊,人躺在床上沒有再動彈,如同失去了魂一樣的雙目無神。 擔心達西人已經毀了,再看向船醫,其卻不管達西是什麼樣心情,興致高昂擺弄起醫具了,就好像發了什麼財一樣。 荊晨在床邊呼喚達西,結果喚了好些遍也沒用。心下嘆了口氣,出去。 到了獸鬥場外,阿拉兵和海盜兵都在。想著如今臉傷愈合不錯,往後又怎麼辦。 轉過身,忽然發現不遠處一位處在震驚中的身影看著自己,是徐福。 徐福見目光對視到,就走過來。 荊晨說:“我是沒死,還活著。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處境。” 徐福難以壓抑驚訝,鼻唇間的八字胡須更長了,道:“我雖然估算你活著的期望為渺茫,但你活下來,我並不驚訝。我驚訝的是,三個多月過去了,你隻是臉上有傷。” 荊晨心頭頓感奇怪,道:“你前麵話是什麼意思?” 徐福忽輕笑了一聲,說道:“我早跟你說過,你沒有看到自己還有法子能活下來。其實是我救了你。你以為隻有一個法子?” 荊晨詫異了下,而後道:“你又在胡說欺騙什麼?擔心現在的我,找你麻煩嗎?” 徐福並沒有懼意,自己還是那個徐福,卻覺得荊晨不同了,道:“我把你被抓的事,通知了弗加倫,所以在那個半夜時辰,你才被帶走。” 荊晨擰眉,難以置信,但姑且問道:“海盜兵為何那麼說。” 徐福笑著道:“我幫了弗加倫,是讓他的海盜兵來攬走大功。為何阿拉兵剛匯報完、阿拉王剛下令把你暫收押起來,弗加倫就立刻出現?因為人早就到了,你以為我匆忙離開,連同門之情都沒有嗎?” 荊晨詫異了一會兒,快速回過神來。不禁心驚,還是原來那個計謀高深的徐福,一點沒變。 徐福淡然道:“但看來你不好過啊。又到了不得不麵對我以往告訴過你的一些話的時候了。” 荊晨沉默。 徐福道:“你知道,我也沒有辦法。或者說,沒有別的辦法,我已經跟你說過了。” 荊晨道:“我不止是齊國人,還是黃種人。我淪落到這裡,自身有更多的身份發現考慮。有些行徑,我不能做,你們說的一些原則,隻會帶來臭名,那我又為何反對秦?天下苦秦之久,我不是反對自己?所以我去死亡島,更是一個人都沒有殺。” 可以清楚看到,徐福被這些話震吒了。不但是一種自身並不具備的責任感,還有一個不殺卻活下來,良久後道:“你如果再能活下來,我就相信,是你策劃了瑯琊臺刺殺秦皇。但你如今活不活下來,跟我沒有什麼關係了。” 荊晨點點頭,轉身欲回達西身邊。 徐福問:“師父鬼穀子還活著嗎?” 說起來已經將近兩百歲了。所有弟子中,也就徐福,才極度在意鬼穀子是否還活著。 荊晨腦海浮現多年前鬼穀關門的場景,他背著行囊拜別,道:“我不知道。我是最後一個弟子,秦已統一六國,這對他老人家來說已經是終點了。” 徐福不禁吐一句不尊的自語:“以他本人藏頭藏尾藏身的本事倒真像仙一樣了。” 荊晨道:“既然我回答了你,那你不妨幫我一個忙。我想知道威吉有什麼古怪,他來這裡,出獸鬥場後在乾什麼,整日外出,甚至一夜不回。” 徐福道:“他是海王的醫生,想知道他乾什麼可不容易。” 荊晨道:“你太謙了,這要是難得到你,你就不用找長生水了。” 接著,荊晨回到達西身邊。 場景跟剛才離開時一樣的。 威吉似乎在琢磨醫術,還看著有文字的獸皮,又拿幾根銀針讓荊晨去磨。 到了晚飯後,達西又慘遭灌藥。然後威吉又烤銀針,放溫水裡涼。 待之後的疼痛時候過去。威吉繼續發力,拿一捆銀針過去。 達西恐懼到縮躲墻角,身後是結實的墻壁,沒有退路。 威吉大高個身影又將他遮住了,嘴裡還叨咕著:“乖夥計不要怕,我能把你怎麼樣,治療你病,你以為我就容易嗎?不配合我,就隻能這樣了。”說完又讓荊晨把人按住。 看著達西眼神哀求,荊晨說:“你用什麼藥緩一下,跟他說清楚,等他自己願意。” 威吉暴露著牙齒道:“你懂還是我懂?他的病情很重!拖延不得,沒有我,他已經死了。” 荊晨將信將疑,將達西按住。 這次紮的是背,每根針紮下去,達西就哀叫一次。威吉說著漫不經心的話鄙嘲:“你真沒用,我從來還沒見過你這麼膽小的病人,你這是膽小的病,所以你真是病人啊,明白嗎?正好我更得給你治治啊,你得感激我敲掉你一顆門牙,有了一次,以後遇事就不用怕了。” 紮滿了後背,威吉轉過身往兩手心上吐唾沫,互相擦了擦。 達西後背上銀針有鮮血流出來。不一會兒疼得受不了。 荊晨趕緊按住達西,生怕其體內受牽傷。此刻看到達西恨怨的眼,對其來說,船醫是個老怪物。 一個時辰後銀針被拔出來。然而,達西的疼痛並沒有好轉,無論仰著睡,還是趴著睡,都無法入眠,口裡還溢出血。 聽荊晨急忙說,威吉卻不急不緩有法子治療的淡定道:“紮頭就行了。”說著,再拿起一捆銀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荊晨感覺船醫在謀殺一樣。 “怎麼?你以為我是在謀殺嗎?”威吉質責,“海王派他一起來,我卻把他謀殺了嗎?還在你麵前?” “當然…不是……” “那就按住他,你也別浪費我時間。他就是不知道什麼的膽小鬼,這是他的本性了,無論什麼都改變不了他的本性,他來船三年了,還是這副怕死的樣。” 痛苦的反抗尖叫,許多銀針紮入了達西的頭,也仿佛紮入了他的恐懼,突然一聲慘叫,卻是船醫的——達西的嘴咬住了威吉耳朵。 荊晨趕緊分開兩人。 分開後,頭上頂著許多銀針的達西猶如兇暴起來的獅子麵孔,讓人看得不寒而栗。 威吉痛捂著耳朵退後,看不到傷得怎麼樣,但鮮血順手直流下來,疼得眼睛緊閉成一條線、鼻梁上的節都仿佛要斷開了,罵道:“咬我!你這兇狗!我救你!你還咬我!#%@#!” 說完就要再過去,但看到達西的臉樣,嘴裡還帶著自己的耳朵血,頓時一瞬不及防的毛骨悚然。然後仍然過去,把豁出去了一樣掙紮的達西整個頭強行針紮完。 然後威吉就出去了。 當然是去處理耳朵傷。但今晚人沒回來。 荊晨也繼續在達西身邊。 一個時辰沒到,荊晨把銀針拔出來。 而達西睜著眼一動不動,好像被紮出癡呆的毛病來了。 無論荊晨怎麼呼喚都沒有用。 天亮後。 達西還是一樣沒有一絲動彈,心跳呼吸是在的,也不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