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好陷阱,並作上記號之後的祁連一行五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剛才野豬出沒的櫟樹林裡。 沒辦法,誰叫祁連剛進這片區域時,除了野豬的足跡糞便和茅草窩,還發現了帶著未消化的毛發和骨頭渣的白色野狼糞便。 祁連可沒忘自己殺了對麵的狼王,自己沒洗的絲綢深衣上都還沾著風乾的褐色血跡,這要是迎麵碰到,野狼可是很記仇的。 此外還有幾處略有重合的熊腳印,也引得一行人汗毛直立,甚至有些慶幸剛才祁連攔住了他們貿然沖進來的舉動。 不過仔細查看後,眾人又都鬆了一口氣,因為很明顯那幾個狼和熊的腳印邊緣都已板結,還有少量積水,都是陳蹤,說明附近即使曾有狼和熊出沒,那現在也大概暫時離開了這片區域。 但是祁連通過這片林子不正常的腳印密度、種類和周圍櫟樹根部淤積的黃土判斷,這地方搞不好因為櫟樹格外茂密,能略微減緩洪水沖擊的緣故,成為了這山上動物們的公共避難所,在洪水當夜出現過狼熊野豬野兔等等動物“和諧共處”的勝景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的祁連自嘲一聲,稍微輕鬆了一點,不過馬上還是轉回他冒險進入這片林子的正題,那就是前往不遠處流水的方向。 一行人繼續背靠背地穿過樹林,終於在不遠處發現了流水的源頭,正是從一處環形山坳的裂縫中泄流而出。 那裂縫水流湍急,僅容兩人並排,兩側石灰巖分層峭壁高聳。 稍微轉了幾個角度觀察,祁連終於確定這處裂縫進去,應該就是之前大藍鷺帶他和南宮去過的那個堰塞湖沼澤,不過這處入口,可不同於當初祁連兩人穿過的一線天,要更寬些。 同時周圍更密集的獸蹤數目和種類,也顯示這處地方應該是山中動物們最主要的穿行通道。 “主上!有馬!這裡有野馬的腳印!” 芳一興奮地叫著,而同時他身邊的育、粱兩人更是欣喜地四處亂轉。 等他們好一陣忙活後,更老成的白狄人粱直接走到祁連身邊匯報道,“公子,應當是一個不下六十頭的馬群,而且還是新蹤,看樣子多半是最近都在附近轉悠,經常出入這處山穀。” “哦?”若有所思的祁連算是解開了一個疑惑,為什麼這附近野豬成群,而狼和熊留下的卻是陳蹤。 他以前在內蒙古也做過一段時間的獸醫,見識過野馬群,它們成群結隊時領地意識很強,活動範圍很廣,而如果不是大狼群與之相抗,其他食肉動物基本都得被野馬群趕得遠遠的。 想來山地的野馬群雖然和草原野馬群有差別,但是在領地習性方麵應該不會差太多。 “主上,您真的是神人!您昨天還說要有大牲口,我還不信,現在這座山就發現了野馬群。主上!洪水沒退,那些野馬跑不到哪去的,趕緊抓上幾頭吧!”南宮眼光四處亂瞟,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策馬奔騰的景象了。 可是祁連聽完隻是搖了搖頭,然後環視眾人一圈道,“你們是不是忘了,朕不會騎馬!而且朕這一身衣服,連學都不適合學!還有,南宮你抓馬想要乾什麼?” “當然是氣派了,您好歹是薊國的太子,得先有了馬,車架什麼的才能開始做呀,到時候無論您要帶我們去哪都省力些!即使沒做車架,出了什麼事,我和芳一也能帶您快速離開呀!芳一昨晚和我說,您不是在擔心等洪水退了,對麵的那個什麼封山上的盜匪就會跑到我們這邊來嗎?萬一打不過.,有馬總是好些的...” 南宮理直氣壯的發言得到了在場其他人一致的點頭贊同。 唯獨心裡已經有了定計的祁連翻了個白眼道,“氣派能當飯吃嗎?我們現在自己都快養不活了,你還想養馬?你要養你自己就把你吃的那份給馬吃!至於對麵山上的盜匪...” 祁連轉過頭來看著育和粱問道,“你們昨天下午說的盜匪,你們其實也沒看清有多少人是嗎?隻是知道有人前天晚上偷了你們的馬,往封山方向跑了?朕沒有記錯吧?” “正是!還多虧了那些盜馬賊,奴婢當時的隊伍失了一半的馬匹,當時領頭的刺客首領又順著足跡確定目標...哦不是,公子您就在附近山區,所以就決定讓失去了馬匹的人駐紮在火石崗山腳,就地搜尋,刺客首領自帶其他人騎馬前去封山方向追趕,順便搜尋一番,誰知之後當天夜裡就來了大浪。”育重新說起這事,還是心有餘悸。 “那樣的話,爾等是如何躲過洪流的?前夜那般劇烈的動靜,當真是毀天滅地一般,而且爾等如何確定分開的幾人已死?”好奇的芳一開始追問起兩人昨天沒有吐露的細節。 麵帶猶豫的育還沒說話,稍老一點的粱就替他說了,“當夜並未分營,隻是失過一次了馬匹後,首領懲罰我等白狄五人整夜看守。當夜夜半時分,馬兒驚懼不定,我等五人忙於安撫。之後洪流便至,我等混亂之中緊抱馬首方才逃得一命,最後天亮時分馬兒馱著我們已然力竭不支,幸好漂流到一處巨大榕樹附近,方才棄馬上樹,匯合了那三個水性較好、同樣在那榕樹上避禍的薊國人,最後洪流水流稍息,我等方才相互扶助,遊回了火石崗,之後我等饑餓,繼續上山尋找食物時誤打誤撞,發現了公子您所在的山洞,本也隻想...” 後麵的事就是祁連知道的他們這群幸存者偷雞不成蝕把米,全軍覆沒。 難怪當初南宮和祁連兩個人就嚇到他們了,感情是還趕上了刺客一行驚魂未定和饑渴難耐的debuff堆滿了,正處於神經緊張之際。 不過祁連細想之下還是倒吸一口涼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要是沒有那場洪水,說不得此刻身首異處的就是祁連一行人了。 如果對方一行人養精蓄銳,裝備精良,人數占優,還有馬匹,祁連幾乎是沒有一絲勝算的。 “算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育、粱,彼時各為其主,朕不會再介意的,朕剛才也說過了,二三子若不負朕,朕日後絕不負爾等。南宮!你還記得當初那隻大藍鷺給我們帶到的另一條入口怎麼走嗎?前麵帶路,我們再去那邊看看,倘若上天真的助朕,就祈求他能再如朕所願一次,不然的話,朕確實得考慮你說的去抓幾匹野馬看是否能夠馴服,然後盡早離開此地了。”祁連說完,仰天長嘆一聲。 “諾!” 南宮看到祁連凝重的臉色後,盡管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嚴肅起來,轉身憑著記憶在前麵開路。 隊伍裡其他人也不解祁連話中的意思,不過都識趣地沒有詢問。 待到一行人兜兜轉轉到中午時,幾乎是圍著這個被四周石灰巖山體斷層隔斷的山穀繞了一圈,終於是找到了山穀另一邊那個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口子。 而看清此處絲毫沒有另一邊水流的跡象的祁連,心中大石已然落下大半,這至少說明祁連當初觀察得沒錯,山穀這邊這個“一線天”入口處的相對地勢遠高於另一邊的泄洪入口,所慮隻是進入後的絕對地勢,如果進去了也不過是一處無處下腳的澤國,那對祁連接下來的計劃也是毫無用處。 接著待一行人穿過入口,腳下踩上一處厚實的泥地時,祁連已經下定了決心。 “天與弗取,反受其咎!”
第23章 重回堰塞山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