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是狂是愚(1 / 1)

閑不下來的祁連拖著疲憊的身子,帶著繩子和南宮,以及...兩匹野馬,風風火火地趕赴另一個案發現場。   沒錯,那兩頭野馬像是賴上祁連了,哪怕小馬駒站起來的時候腳都在發軟,祁連本身也沒有限製它們行動的意思,甚至叫育粱等人趕緊去割點馬匹愛吃的水草,也不是其他人想的那樣要馴服它們,純粹是想著讓累著了的它們早點吃飽,早點走。   別人不知道,祁連還不知道他接下來的計劃需要的人力缺口有多大缺口嗎?祁連那裡還有資源和精力去養計劃之外的馬呀!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祁連眼裡那頭母馬估計也就剛剛成年、兩歲出頭的樣子,肩高不過和祁連基本相平,而且她那明顯光禿禿的額毛,遠比祁連印象中蒙古馬大而短鈍的頭部和像騾子多過像馬的尖小耳朵,都和祁連記憶裡在內蒙大青山附近救治的普氏野馬更接近。   除了母馬身上綢緞般絲滑的一水驪毛還稍稍證明她大概率是雜交種外,並且讓祁連摸得愛不釋手外,關於騎乘一事,祁連實在是無法想象騎著這一米一肩高的“小姑娘”和騎大一號的狼狗有什麼區別。   好吧,鑒於祁連自己有那麼一點點暫時性的、具有歷史遺留性的、需要用發展的眼光來評判的矮小身材,好像從比例上來說也還過得去哦!   “不不不!她估計才兩歲,還是個孩子,就算在馬裡算未成年了,我不能接受。”祁連經過又一輪思想鬥爭後遺憾地看了黑馬一眼,狠心趕路。   但是認準了祁連的母馬,卻硬生生推著馬駒跟上了祁連的腳步,而試圖阻止它們的芳一,還差點被賞了一蹄。   於是為了趕時間,祁連也就隻能由它們跟著了。   緊趕慢趕了一會後,祁連到了事發地點。   隻見一片一看就危險無比,無遮無攔到隻長了苔蘚的高位沼澤地上,離著最近的蘆葦蕩都有三米的位置,一隻慘白間帶著滲血傷口的手臂高高豎起,正在緩慢沉底,看起來距離徹底消失也不過就是十來分鐘的事。   而撲出去大概兩米距離,埋了半截身子,一手拿著獸皮短絝做的一個臨時套圈不知所措,另一隻手抓著育粱二人牽著正在往回拖拽的一把蘆葦,光著屁股的汲,正用受傷小獸般的眼神回望著趕來的祁連。   “停下!先不要把這個逞能的豎子拉回來!讓他就在裡麵先好好反省!”   祁連一把推開正在施救的育、粱兩人,然後指著快要哭出來的汲,對一旁的英子說道,“叫那個豎子不要掙紮,否則他要是沉得太快,神仙難救!叫他慢慢地向後撲倒,放鬆身體,就像遊水一樣,快!”   說完的祁連又轉頭把南宮手裡拿著的赤藤繩套,遞給剛才套馬駒一套一個準的粱,吩咐道“那個人有沒有活命的造化,就看你手上的工夫了。”   “諾!”老成的粱應答一聲,然後示意祁連等人讓開空間,他則像個西部牛仔一樣開始腰胯左右擺動,從而帶動著右手繃直旋轉繩套,目測確定後猛力一扔,一擊即中,套緊了其人手臂,甚至炫技般地使得拉住的位置剛好避開了手臂上三四個傷口。   “南宮,你去幫忙拉!你們記得聽朕的號子,盡量發力均勻些,不要猛紮子地發力,人和馬不一樣,沒那麼重,但是脆弱些。現在,準備好!喊一發力,一二一...”   祁連富有節奏和頓挫的號子響起,那個原本深埋進淤泥中的男人也逐漸被拉了出來。   直至被拖到祁連麵前,祁連粗略看了一眼男人狀況,頓時以手扶額,怎麼說呢,在祁連看來,自己救了一個“死人”,男人雖然還有微弱的呼吸,但是光是那隻手臂上祁連看清的五處傷口,就已經有三處已經化膿發炎了,而解開身上的泥衣後,祁連入目的是滿胸的鮮血和幾處更深更長的感染劃傷。   這種傷情,這個年代,傷口感染成這樣,手上沒有抗生素的祁連,不覺得自己有救治男人的必要了。   直到眼尖的南宮拔出了男人係在腰帶上的寶劍,寒光凜凜,在旁邊水坑洗凈後,露出了金光燦燦、鑲嵌著滿滿綠鬆石的劍柄,隻不過整隻青銅短劍的琵琶形曲刃,明顯是祁連記憶裡的山戎和白狄風格,劍柄上麵的紋路花樣倒是諸夏常見的三角鋸齒鱗紋、人字紋、勾連雷紋,但是線條和收尾卻明顯有變種,也是接近戎狄的粗狂審美風格。   “主上,這人怎麼處理?汲還在那躺著哭呢!”南宮被抽泣卻不敢出大聲的英子扯了一下衣角後,有些心軟地提醒祁連道。   “南宮你確定要幫那個豎子求情?”祁連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很冰冷地盯著南宮。   “這個...主上,汲和英子還小,他們...咦,主上,你去哪?不要呀!主上,不要進去呀!那邊是潦淖(淤泥陷坑)呀!”   剛剛被祁連問得低下頭的南宮抬頭時,他的主上已經當著所有人震驚的目光邊解衣衫,邊直愣愣地踏進了淤泥,向著哭泣的汲走去。   “主上!!!”阻止不及的南宮和育粱等人急忙來救。   “給朕站住!朕今天就是要用朕自己來做例子告訴你們,危局之中一個愚蠢的隊友,加上縱容他的你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能把結果推進多麼無可挽回的境地!南宮,如果下一次是遇敵,他這麼直愣愣地逞一己之勇,不聽指揮,打亂陣型,而你聽之任之,那朕便將如此這般被牽連得死喪無日!”   祁連一聲吼叫之後,拔劍斬斷粱拋過來的繩索,橫劍脖頸,嚇得南宮著急得都要哭出來,拜倒在岸上死命叩拜,哭喊道,“主上,我知錯了!請您快上來吧!”   但是祁連卻不管南宮,直接轉頭對止住哭泣、看向自己的汲叫道,“豎子!好好看著朕是怎麼脫困的,若是你領悟不了,便自食惡果,以死贖罪吧!朕大不了自裁去給你父母一個交代。”   言罷的祁連把劍扔回岸上,然後向後仰倒,動作明顯地繃緊腿部肌肉,以大腿為支點,形成一個省力杠桿,用上半身緩慢地撬動被淤泥壓住的下半身,直到兩隻腳都掙脫平放在淤泥之上,接著祁連向著乾岸平躺著不斷側滾,最終滿身汙泥地回到了岸邊。   脫險的祁連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帶上那個男人,我們走,那個豎子追不上來就算了!”   然後,祁連眼神示意,育會意地架起哭泣的英子跟著祁連往回走。   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往前走了一小段,祁連到底還是有些難言地停下了腳步,不過趕在英子扯開育的控製上來求情前,祁連又狠心地繼續向前。   如此走走停停間,終於在第三次停頓時,祁連身後趕上來一個泥猴般的小人。   祁連仰天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對著迎麵趕上來的芳一,聲音顫抖地說道,“朕,今日做了一件蠢事,希望朕不是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