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反間(感謝“堂皇”大佬和諸位讀者大大的支持…(1 / 1)

除了被祁連下了封口令的南宮,沒人聽到了祁連和躺在地上的東澤豹在極小聲的交流中達成了什麼交易。   眾人隻看到祁連足足花了整整一個上午待在竹棚裡談事,出來後,又花了整整一個下午在避人的角落不停地寫寫畫畫、擦了又改、改了又擦。   而當黑夜完全降臨大地時,祁連卻又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輕描淡寫地開始察看完那個身上中了四刀,並且肚子被劃開後腸子掉出來又成功被自己放回去的黃魚部落小頭目,翁氏名萊,的傷勢恢復情況。   或許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也說不定,這個慘遭背叛的男人在祁連接手時,傷勢遠比其他兩個被陷坑中竹簽刺穿腳掌的同部落人要重的多。   可是誰讓這個翁萊的其他三個傷口遠離要害,而掉出來的腸子又幸運的沒有斷裂和破損,硬是被前生給至少上千頭牲口塞回腸子的“經驗豐富”的祁連,憑借手上初步燒開過濾過的豬油脂和適當的搖晃角度,成功完成了腸道回納並且縫合完畢。   而術後,奇跡般沒有發生感染的翁萊也是目前唯一還活著的黃魚部落俘虜了。   前天一開始傷到動脈的那個,祁連趕到時,已經血流不止而休克,那種情況,祁連隻能嘗試用保存下來的野鴨羽軸毛管加魚腸,冒險一試地連接另一個受傷俘虜的出血靜脈,進行簡易輸血操作。   可即使祁連已經事先在竹筒裡做了兩者血型的凝血測試,確保沒有問題,依舊沒救過來最終因失血過多而死的那個俘虜,畢竟祁連得保證被他抽血的那個俘虜不會被抽得太多,而輸血的條件實在也是太簡陋了。   而另一個腳掌和手臂傷口已被包紮好,本來看起來已無大礙的黃魚部落的俘虜,今天下午卻突然持續性全身肌肉收縮、痙攣,經過診斷,大概是破傷風急性發作,沒的救,傍晚就直接給了個痛快送走後埋掉了。   “縫合線處傷口恢復得很好,得虧了你的發質夠堅韌,不然當初輪到你的時候,魚腸和絲線都用完了,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了!明後兩天再恢復一陣,不要做重體力活,就繼續坐在藩籬裡用石斧加工一下竹蔑就好了,一天兩頓粟米粥,不可飽食頻食。”   說完的祁連直接離開,轉往下一個竹籠裡的缺牙男子,也就是那個立下大功的名叫青犬的東澤氏嘍囉。   後者地傷勢本也不重,隻是脖頸被擦破皮肉,沒有傷到動脈,鹽水消毒包紮之後,也不像有感染跡象。   於是在祁連再次確定其無事後,麵對滿臉諂媚的青犬隨口用薊國話問道,“聽東澤豹招供說,你就是薊國人,他的薊國話就是你教的,朕還聽他說,自從東澤豹他帶著你們去年冬天回到東邊漳河附近落寨,還沒有大肆在人前露過麵,有限的幾次出手劫掠,也都全部是不留活口,那大陸澤這邊應該也沒有人認識你們吧?”   祁連說完,裝作不經意去看青犬脖子傷口的鬆油,實則給身後的南宮和芳一遞了一個眼色。   隻不過讓祁連鬆了口氣的是,青犬沒有猶豫地笑著也用帶著燕國口音的薊國話回道,“好叫公子知道,那個東澤豹不是記錯了,就是別有用心,奴婢是燕國臨易附近鄉遂的野人,東澤豹的薊國話也是和死在山崖下的二當家學的,二當家才是薊國人。”   “至於您說的大陸澤有沒有人認識…”   青犬皺眉想了一陣後,才繼續說道,“知道大當家…哦不,東澤豹惡名的人應該不少,但是他已因為臉上有傷,人也長得醜陋,一般人前露麵的事都丟給手下人去做。不過,最近東澤豹和西邊五峰山的大巫部落好像正在商談什麼交易,所以經常和五峰山派來大陸澤附近的一個少女祭司親自碰麵,剩下見過東澤豹真容的,大概隻有鹿柴部落和黃魚部落的一些人了…”   邊聽青犬敘述,邊微微點頭,似乎是被忽悠住的祁連卻突然麵色一轉陰狠地打斷道,“把朕之前的問話和你的回答復述一遍!”   “啊?這…”青犬原本諂媚的笑臉一下子煞白,不過還是中斷片刻後,逐漸流利地按照要求重新說了一遍,殊不知這才是掉進了祁連的言語陷阱。   “南宮、芳一,朕還給了你們提示,你們能像他這樣復述的這麼清楚嗎?”祁連意味深長地轉頭反問道。   南宮直截了當地搖搖頭,而芳一則是一番思索後,有些驚訝地回答道,“臣能說個大概,但絕不會和此子一般,似乎…似乎他所轉述內容除了變幻一下稱呼之外,一字不差。”   反應過來的芳一和南宮對視一眼,便不約而同右手按劍。   “嗬嗬!子盡,依你所聞,此人的燕國口音夠不夠純正?”祁連突然冷不丁地向著不遠處火堆旁的竹竭發問道。   “主上特地幾次說到‘薊國、燕國’此詞,當是早有分辨!無論燕薊,像臣這樣的逃奴,都知道兩者國名發音是個特異,與洛邑雅言相近,而非單說薊、燕兩字時的發音,這個蠢貨雖然口音裝得很像,然則既不能反應出您話中的不對,自己也還是這麼說,可見其是謊話連篇。”   竹竭站了起來朗聲回答道,而他這麼一說,青犬瞬間就慌了,磕巴地想要再開口解釋。   祁連卻不給他這個機會,而是自顧自地說起來,“還是讓朕來說吧,你是陳國人,父母是陳都宛丘國人,二十三年前還是個蒙童的你,被父母帶著跟著效忠的故主陳公子顓孫,和公子完奔齊,而後公子顓孫又遷往魯國,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你父母因水土不服而死,你被其他人拋棄道旁、自生自滅,最後機緣巧合被五峰山的外出巫祝帶回養大,八年之前被五峰山派到在濟水兩岸當時勢大的東澤豹手下為諜,有一個女兒留在五峰山,對也不對?”   “這…這…我我我…你你你。”   青犬這會臉上再也不見之前的偽裝,是真的麵無血色地囁嚅著難以發聲,而南宮、芳一等人更是驚奇地看向祁連,甚至本來在火堆旁昏昏欲睡的易老頭和柳鞅都紛紛側目過來。   “朕為什麼會知道,或者說你想問為什麼東澤豹會知道的這麼清楚還不動你是嗎?說真的,你這個間諜做的很失敗,目標人物都被你坑死了,隻怕五峰山知道了,你就沒有一絲利用價值了。”   祁連有些無語,其實今天上午聽那個不甘心默默無聞死去的東澤豹親口交代這番“反間”內情時,祁連是多有一番唏噓的,心裡給東澤豹的失敗再加了一條,不恤手下,到了一個有特殊使命的間諜都忍不住置他於死地了,可見平時對其他人有多高壓。   果然,平靜下來的青犬隻有一句話,“固知其有所察,不意至此,然數年之辱,孰不可忍。”   直到過了好一會,心中還是有所惦念的青犬,不死心地連續向著祁連磕頭道,“懇請公子看在奴婢幫助您坑殺了東澤豹此獠的大多數手下的功勞份上,容奴婢再活幾天,隻要再見我女兒一麵,奴婢甘願赴死,決不食言!”   “呸!爾婢想得倒挺美,你這種為人作諜的無義小人,說的話有半個字能信嗎?主上!切不可心軟,否則一旦此婢泄露出去什麼…”   芳一在一旁看到祁連麵色沉靜,害怕這個青犬用那個若有若無的功勞拿捏住了自己眼中“仁德守信”的主上的道德軟肋,眼神示意南宮後,眼看就要一咬牙拔劍斬死麵前這個細作了。   不過,最後時候祁連還是用冰冷的眼神逼退了要搞小動作的芳一。   斟酌醞釀片刻後,祁連終於開口道,“你如果不介意多臥一個底,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你總能時時見到你的女兒的,甚至你可以開個價,隻要你照朕的意思去做,不耍花樣,你給個合理的時間,限期之內,你的女兒就會常伴你身旁了。當然前提是東澤豹告訴朕的消息準確,你真的對救命和養育恩人的五峰山部落沒有什麼私人感情了嗎?”   天降大喜的青犬,仔細咂摸祁連話中深意好一會後,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猛然抬頭盯著祁連,直到祁連無所畏懼地和他對視,他才最終下定決心一般,在竹牢裡一站而起。   然後在眾人不知所措的眼神中,快速地扒開衣服,尤其突出地展示了其身體上某個部位的殘缺。   直到祁連麵無表情地揮揮手,青犬才重獲裹上麻衣後拜伏道,“五峰山一貫輸出諜人,總是用收養歸附的外人,甚至是幼童最好,養育奴婢長大本就動機不純。自小打罵勞役從不缺少,可是那時奴婢總以為養育之恩,非此不足報,便也忍了下來,甚至從小到大,每有劫掠外鄉、鎮壓礦奴等等危險之事,奴婢也是爭著搶著做,來表達忠心,等奴婢成年,分配給了奴婢一個女子,還以為終於熬出頭了,誰知一年後剛生下一個女兒,當年收養奴婢的大祝就把我誆騙出來作諜,為了防止我在外麵有了別的後代,還…還下手將奴婢…”   青犬說到這裡,眼淚和鼻涕一齊噴湧而出,想來這等被摯愛“親族”徹底出賣的經歷,讓他難以釋懷。   “奴婢自那日出山作諜起,便生不如死,世間所牽所掛唯有女兒一人,與五峰山恩義早絕,隻餘刻骨之仇,伏唯公子做主,奴婢敢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