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城外鑼鼓聲震天響,熱鬧非凡。 當地的官員和四大家族的家主們早已盛裝打扮,齊聚城門口,靜候陳驍車駕到來。 他們的臉上都掛著得體的微笑,無論內心是喜是怒,都不顯露在臉上。 然而,盡管外表看起來平靜,這些人內心卻各懷心事,各有各的盤算和期待。 郭家是越州赫赫有名的商業巨頭,而郭品波作為家主,雖然個子不高,卻模樣清秀,引人注目。 與眾不同的是,他是個光頭,但這並不影響他的魅力。 在眾人之中,他如魚得水,善於交際,是個調節氣氛的高手。 此刻,他滿麵喜色地說道:“太好了,越州有了三殿下,我們終於有了堅實的靠山,可以享受到王室的恩澤!” 作為越州最大的地主,王家家主王葛顯得有些不屑。 他輕輕地哼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 “哼,不過是個紈絝子弟罷了。” 他冷冷地說道,“沒有他,我們越州的日子還是一樣過得舒適自在!” 麵對著身材肥碩的王葛,郭品波卻笑嗬嗬地迎了上去,試圖平息對方的怒火。 “王老,天氣這麼熱,別火氣這麼大嘛,對身體可不好哦。” 他勸慰道,“再說,三殿下再怎麼紈絝,總不能空著手來咱們越州吧?朝廷分發的那些銀子,最後還不是都流進了咱們的口袋裡?” 王葛抹去額頭上的汗水,甕聲甕氣地說道:“最好不要觸碰我的黴頭,否則就算三殿下,老夫也不會給麵子!” 一旁的趙家家主趙泰來,身材高大魁梧,長著四方臉個,笑著打起圓場。 “老郭說的沒錯,王老弟,三殿下可是咱們的財神爺,一定要把他伺候好嘍!” 雖然四大家族在對外時會團結一致,但在內部卻免不了明爭暗鬥,元家家主元澄並沒有過多關注剛才的話題。 此刻,他正專心地捋著花白的胡須,內心正盤算著。 “三殿下駕到!” 有人率先發現浩浩蕩蕩的隊伍。 當眾人看到三王子的車駕僅有兩人一馬時,不禁驚訝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些失望。 元澄將一名前去接駕的官員拽過來,手指不小心沾上還未乾透的血跡又嫌棄地抹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三王子殿下如此輕車從簡,護衛隊禁軍呢?” 那名官員顯然還未從剛才血腥的場景中回過神來,他不想過多談論此事,但又不願得罪元家的家主,於是簡單地應付道: “他們半路遭遇山賊了,慘!” 老人驚呼一聲任由那人離去,餘光得意地掃過其他三家家主,然後又捋起長須大笑起來。 “我家三郎作為接駕隊伍的先頭部隊,山賊竟然選擇這個時候出現。真是天賜良機,這次輪到三郎走運了!” 元家家主踮起腳尖在人群中尋找自己孩子的身影,但仍然沒有發現他的蹤跡。他焦急地直跺腳,抱怨道: “這黑小子平時挺引人注目的,怎麼關鍵時刻就找不到了呢?” 一名與元家關係密切的騎兵軍官麵帶悲痛地走過來,告訴老人: “老家主,元都尉剛才冒犯了三殿下,已經被處斬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殿下,那位老人就是被您斬首之人的父親,元家的家主元澄。他們家族曾經主動將府邸捐贈給您的。” 陳驍瞥了一眼冷靜如常的樊經,接著將目光轉向那位已經暈厥過去的老人,他正被其他三位家主安排人送走。 他隻能苦笑搖頭,自嘲道: “是我太不識好歹了,占了人家的宅子,還把人家的香火給斷了。” 樊經一本正經地湊到陳驍耳邊,低聲說道: “殿下,您可能不知道,這元家可是越州的第一大家族。他們的家主曾經是越州的軍事主官,門生遍布軍界,關係盤根錯節,影響力極大。有時候,我也得看他的臉色行事。” “元家?!” 陳驍輕輕嘟囔一聲。 “原來樹大根深啊,難怪連本王都不放在眼裡。等那老人醒了,你過去詢問一下,他想要怎麼算這筆賬,本王奉陪就是。” “這……” 樊經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以為陳驍又要動殺機,二餅馬上提醒,“殿下……” 伸手打斷二餅,陳驍意味深長地嘆息一聲。 “看來我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沒有燒明白啊。樊大人,你如果有空的話,替我去慰問一下他們。我孤身一人來到這裡,難免勢單力薄,日後免不了需要仰仗他們。” 樊經眨了眨眼,覺得眼前的年輕人實在難以捉摸。他不知是陳驍的政治意識太差,還是腦子太簡單,明顯不把當地的勢力放在眼裡。 正當他要開口提醒時,“可是殿下……” 然而,陳驍似乎並不想再聽樊經的囉嗦,他拉著二餅興致勃勃地進了城,完全不顧其他越州官員的恭維。 一個尖嘴猴腮的心腹看準機會湊過來,“家主,這三殿下……” 郭品波在一旁冷笑著。 “不過是一個沉迷於女色和享樂的紈絝子弟罷了。吩咐下去,多在他身邊安排一些歌舞伎,整日給他提供美酒佳肴。不出幾天,他就會消停下來。” …… 越州城內的蕭條比預想的還要糟糕一些。 寬敞的街道上十分冷清,街邊店鋪大多數都關著門。 隻有少數幾家飄著郭字的商鋪門前人流絡繹不絕,但每個人出來的時候都麵露苦澀,搖頭嘆氣,仿佛覺得吃了大虧。 街道的盡頭,一座富麗堂皇的銀號矗立著,上麵懸掛的趙字大旗在風中飄揚,與周圍的建築相比顯得格外醒目。 陳驍如數家珍道:“二餅,你知道嗎,這趙家的票號在越州可是獨一份,其他大型銀號也曾試圖打入這個市場,但都發現這裡堅如磐石,沒有空隙可鉆。” 回想起當日市司爭奪糧食霸權時,各家銀號大櫃的威風凜凜,二餅半信半疑道:“殿下,您說的是真的?” “我還會騙你嗎。” 能把叱吒王城的大票號拒之門外,二餅難以置信地努努嘴,“那他們可真有手段!” 在接下來的路上,陳驍一一指給二餅看那些開門營業的店鋪。 “我猜這裡沒有一家是普通百姓開的鋪子。” 他們繼續向前,發現街麵上隻有少數幾家酒樓,生意冷淡,幾乎沒有客人。 青樓勾欄這些風月場所更是見不到。 “殿下,這裡的經濟一塌糊塗啊,本地的官員在乾什麼!” 陳驍饒有興致道:“這是他們留給本王的機會!” 沿途遇到的百姓麵帶菜色,衣著樸素。 他們見到身著華服的陳驍二人不禁投來羨慕和好奇的目光。 一行人聲勢浩蕩地來到三王子的新府邸,發現這裡甚至比不上都城內的尋常富戶。 小小的庭院裡散落著七八間房舍,雖然衛生打掃得乾乾凈凈,設施也一應俱全,但奇怪的是,一個下人都不見。 二餅冷眼旁觀,忍不住挖苦起來。 “殿下,越州的官員們還真是費心了。幸虧我們當初沒帶太多的下人過來,這些房子剛好夠住。要是再多帶點人,還真裝不下了。” 陳驍沒有說出任何挑剔的話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隻是默默地走進去,然後突然回頭看向有些掛不住顏麵的樊經。 “樊大人,辛苦你再幫我找些傭人雜役來。你也看到了,我帶的人全部都慘死在山賊手裡了。” 樊經眼神迷離了一下,然後凝重地嘆息了一聲。 “放心吧,殿下,這件事就交給卑職去辦。”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 樊經再度向陳驍躬身作揖,“殿下,今晚我們在城中最大的酒樓為您接風。” 二餅聽到這個消息,再也壓製不住怒火,脫口而出:“什麼?堂堂三王子殿下要去酒樓接風?” 樊經並不知道二餅的身份,隻見到她常伴在陳驍左右,並且代替他發聲,不敢怠慢,於是向她作揖道: “姑娘息怒,越州地區貧瘠,這間宅子已經是本城最大最豪華的了。本地的風俗與其他地方不同,大事小情都會在酒樓裡舉行,這樣也好讓經營酒樓的商家都能有口飯吃。” 陳驍刷的一下打開折扇,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朝廷的銀兩該不會都用來照顧酒樓商家的生意了吧?” “殿下,您真是說笑了,卑職哪敢這麼做?” 樊經的臉上再度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二餅不再給地方官員們留有餘地,“不行,如今這裡是三王府,歡迎三王子的晚宴就要安排在這裡,你們快去命人準備!” 陳驍背過身去不再搭理任何人。 眾人見狀紛紛主動告退。 關上大門,二餅追著陳驍的屁股說道:“殿下,我覺得這些越州官員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