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中軍斷事(1 / 1)

大梁開平五年秋,京都皇城附近一處宅院裡,一名看起來不過十餘歲的嬌俏女子手裡拎著一個鐵皮卷成的大喇叭,躡手躡腳的朝著不遠處一二樓獨棟房屋摸去。   不過距離房間約莫還有十幾米,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少女身後,還沒等少女反應過來,腦袋上就被賞了一個爆栗。   “誒呦!哥!這麼早你怎麼就起來了啊!我還想叫你去上衙呢。”   壓根不用回頭看,多年以來的遭重經歷讓少女很有經驗的從爆栗的角度、力度判斷出了身後之人。   “嗬。”名為王烈的少年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少女手裡的鐵皮大喇叭,他可一點也不想再體會一遍被這玩意當鬧鐘叫醒的感覺。   “哼!也就是爹被調任了,要是他還在家,我一定去告狀!”王婉摸了摸剛才被王烈敲中的部位,癟癟嘴一臉的委屈。   聞言,正伸手輕揉王婉的小腦袋安撫著她的王烈,心裡也忍不住想起自己那個被調任的老爹王子騰。   十六年前一個平常的夜晚,王烈在家喝了點小酒上床閉眼入睡後再一睜眼便到了這方以紅樓夢為背景的世界,成為了王子騰年僅幾個月的養子。   (養子隻是為了避免五服之內近親,而且和同姓結婚沒有關係)   與紅樓夢中劇情發展一樣,王子騰在幾個月前卸任京營節度使,跑去邊境當了九省統製。   本來自己老爹是個大官可以好好抱一抱大腿是件好事,但王子騰這職位結合當下政局......王烈直覺頭疼。   輕輕晃晃頭,把這些煩心事拋之腦後,王烈熟練的讓王婉忘記不久前的爆栗,草草吃完早飯穿上官服趁著天色剛亮,出了家門開始了自己又一天的公務員生涯。   “王斷事,您來啦。”“喲,早啊,王斷事。”“斷事,您前幾天做的那牌戲,今兒得空咱再殺幾局?”   進了中軍,一路上遇到的不少士兵都紛紛與王烈熱情的招呼著。   別看中軍斷事這職務在大梁相比前明又低了一品變回正六品官職,可現今整個京營中五軍都督府的刑獄一事皆由中軍斷事掌管,典型的位低權重。   再加上王烈本身平日裡就與這些底層士兵閑來沒事聊幾句,玩玩牌戲,絲毫沒有什麼公子少爺的架子,自然在士兵中名望不低。   “劉斷事,今兒有沒有什麼需要去捉拿歸案的貪腐敗類?”熟門熟路的走到自己半個頂頭上司,中軍左斷事劉成仁的班房,一進門便問道。   “那你可來的正是時候。”劉成仁將一份公文遞到王烈麵前,臉上掛著友善的笑意。   “正如王斷事所料,上麵近來得知左衛鎮撫陳楚清於軍餉上恐有所貪墨。此事還要麻煩你前去將人捉拿回來調查。”   “陳楚清?是他啊。”   從劉成仁手裡接過拿起公文,隨意翻看了幾下,看著上麵一樁樁一件件證據極其充分的貪墨案件,搖了搖頭。   如此鐵證如山,還用得著什麼調查?直接抓了人定罪便是。   “這陳楚清,也是王斷事你曾見過的舊人?”見王烈毫不掩飾對陳楚清的熟悉劉斷事笑意不減望著王烈問道。   “是啊。前不久家父升任九省統製,陳鎮撫還曾前來祝賀。往年過年時,來家中拜年的人中,也常能看到他的身影。”   說到這,王烈有些感慨的說道   “這段時間,本來烈以為已經熟悉了這些敗類的嘴臉,可看到類似陳楚清這樣平日裡在家父麵前表現的人模人樣的將領背地裡竟是如此令人作嘔,還是挺……不適應的。”   “俗話說,人心隔肚皮,不剖開置於烈日下,豈能分辨是人是鬼?”   “也是。如你我這樣的官職,不就是為了讓這種敗類能夠被置於烈日之下?如此,吾輩應當更加努力,以求不負皇恩才對啊。”   “哈哈哈,王斷事所言極是。”   閑扯了幾句,王烈對劉成仁行了一禮後告辭,出了門拍拍蹲在門口臺階上的一魁梧漢子。   “走,嘯犬,抓人去!”   “好嘞!”   吳嘯犬應了一聲,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略顯褶皺的公服,點了兩人跟在王烈身後往左衛駐地而去。   “烈公子此番來,可是為了抓某歸案?”左衛中,王烈沒費什麼勁便找到了陳楚清。麵對王烈,他並沒有乖乖跟著回去的覺悟,反而是率先出言質問。   “陳鎮撫心中又不是不清楚,何必非要將事情整的難看呢?”王烈看著麵前自己那父親的老部下,絲毫沒有想要給他麵子。   “哼!”陳楚清臉色一冷。“烈公子真是好大的官威。自今年走馬上任以來端的是大公無私!”   最後四個字陳楚清明顯便是咬著牙說出來的。王烈也明白他指的便是在這之前自己帶著人去抓的二十幾位京營中與王子騰同屬賈家陣營的舊部。   “陳鎮撫,你我既是吃了這一份皇糧,那就要兢兢業業為陛下辦事。如此,才能對得起身上這一層皮。本官不管官威是大是小,若陳鎮撫一心為公,豈能耍到你身上?”   說完,王烈也沒想給陳楚清再說話的機會,揮了揮手,身後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陳楚清身邊。   “請吧,陳鎮撫。”   被左右為男的陳楚清迎著王烈平靜的目光盯了一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低聲罵了一句走狗後站起身領先兩人一步走得虎虎生風。   見兩人亦步亦趨地跟在陳楚清身後率先走出,王烈站在後麵看著陳楚清的背影,眼神中略帶譏諷。   之前類似的話語,幾乎每一個被他親手所抓的將領都會對他說上一遍。   對於他們這種像是被什麼信任的人背叛一樣的心情,王烈一直都嗤之以鼻。   如此看不清楚形勢的蠢貨,也難怪會被一個又一個的抓捕歸案。   “不過也還好,至少這些廢物,在進入垃圾場之前還能夠發揮他最後一點光輝餘熱,也沒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把陳楚清帶回中軍交了人,王烈一時無所事事,和往日一樣在營地瞎轉以此消磨時間。   “大事,大事啊王斷事!”   不知過了多久,王烈還蹲在門口和看門兩個士兵聊的正歡,身後卻突然傳來劉成仁的聲音。   “何事?”   “回去再說,回去再說。”   匆忙的拉著王烈回到班房,劉成仁這才掏出一份墨跡未乾的口供,臉上帶著激動的神色。   “王斷事快看這個!之前某隻以為這陳楚清不過就是個一時鬼迷了心竅的貪腐軍官,但現在看來,事可大了啊!”   皺著眉頭,王烈拿起這份口供看了不過幾行,臉色漸漸嚴肅下來。   反復瀏覽了幾遍口供所述,略帶深意的看了劉成仁一眼,王烈主動毛遂自薦道:   “劉斷事,不若讓烈對此事全權負責,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