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1葉障目(1 / 1)

當天晚上,薛家最後一位訪客離去後,薛正文從薛寶釵口中得知了王烈的原話。   知曉王烈都乾了些什麼的薛正文當然沒有輕視王烈的意思,於是在晚上召集了薛家幾位說得上話的老人商議此事。   “嗬,關係我薛家的興衰,這小子口氣倒是大得很!”   名為薛瑞的老人嗤笑一聲說道。不過隨即,他話頭一轉:“不過能被聖上看重,想來倒也不是個狂妄自大之徒。老夫倒是覺得,不若聽聽他到底幾斤幾兩。”   在場眾人點點頭,算是同意薛瑞的看法。   都說人老成精,陪著薛家幾十年風風雨雨走過來,這些從毛頭小子成長為掌舵人的老人在聽聞王烈事跡的前提下自然不會隻因年紀而真的輕視於他。   簡短的會議散去,薛正文找上了薛寶釵,問道:“今日與揚武論詩,可還算盡興?”   “嗯嗯,表兄博學多識,女兒端的是受益匪淺呢。”   ......   此後幾天王烈一直待在府內,打發走了至少十幾波前來各種試探的貴族士紳後,這才得以清靜。   這些可謂枯燥的日子裡倒也不是一點收獲沒有。初五那天,曹家曹清特意來府上拜訪王烈。對於這送上門來且知識水平不低的憤青,王烈當然不可能放過。   在他一番忽悠下,曹清已經應下了幫助王烈找些教書先生的活計。   別看曹家在貴族圈子裡邊不是很吃香,可曹家的風骨、極高的文學素養,讓他們一直都被一眾寒門士子所追捧。   是以有了曹清出麵號召一些科舉希望不大,家境又不是很好的寒門士子前往杭州府擔任教書啟蒙的先生,還真是簡簡單單。   時間一晃便到了正月二十。眼見著正月就要過去,王烈這才向王子朔請辭,打算明日便動身返回杭州城。   翌日一早,王烈、吳嘯犬以及雅蘭三人收拾了行李由吳嘯犬駕車在王晉康的相送下離開了王府。   在離府前,王烈便先借口說要與兩位姑姑告辭,是以也沒避諱什麼,吳嘯犬駕著馬車直奔史家。   在史家見王夫人沒什麼好說的,無非就是客套一番然後被禮送出府。   對史家嘴炮的事,王烈想都沒想過。人家史家和賈家在官場上綁定的很死,在賈家如今並未正式顯露頹態的當今,即便讓王烈嘴炮他也找不到切入點。   嘴炮這東西,除了忽悠沒什麼見識閱歷的、思想老舊的、單純善良的人話術很重要之外,想要忽悠聰明人核心就隻有倆字:利益。   比如薛家。   邁進薛府大門,王烈當然先去了一趟薛王氏那裡見了見她,然後薛家侍女帶路,將王烈引到了一間房間中。   此時房間內六名最年輕也得三十來歲的男子已經落座,王烈推門進入時,六道目光刷刷的落在了他身上。   “姑父,寶釵呢?烈聽聞寶釵這兩年也開始接手一些薛家的生意,想來是被當成接班人培養的。既然如此,後麵的話她也應當聽一聽。”   對其中五道目光視若無睹,王烈看著薛正文說道。   擺擺手,薛正文也沒對王烈的話表示異議,安排下人去叫薛寶釵了。既然今天他們這些人能坐在這聽王烈一個十六歲少年講話,就已經打心裡有了認真當個傾聽者的準備。   若王烈真的講的好,那他們薛家能受益,自己這些人也高興。真講的不好禮送出去以後不相往來就是。反正橫豎他們這些人也不虧。   等到薛寶釵進屋坐在薛正文身邊,王烈這才清清嗓子,看著七人道   “諸位叔伯,薛家的立家之本,想必各位比我更加清楚,就是這皇商的身份。”   “那何為皇商?通俗來說,皇商有兩種。一為立國之時以商賈之身資助大義,從龍後獲得的封賞身份。二則是拿著內帑的錢財,行商賈之事,賺得錢財後將收益分與內帑。”   “咱們薛家,就是這第二種,沒問題吧?”   見眾人點點頭,王烈繼續往下說道   “離京前,烈曾聽聞表妹進了京,參與了選秀,最後遺憾未入選,又回了應天,真否?”   “姑父。”這次沒等有人回復,王烈直接點名薛正文問道   “烈想知道,若賈家兩府主脈有一男丁,年紀與寶釵相仿,又並無婚配,可會考慮這門親事?”   話畢,王烈怕薛正文誤會些什麼,連忙接著補充道:“姑父盡管說心中想法便是。”   “嗯。此事當時確是考慮過。不過可惜唯一適齡的蓉公子已有婚約,隻能作罷。”   聽著兩個男人一本正經的討論自己的婚事,薛寶釵俏臉一紅,扭了扭身子,顯得有些不太自在。   “幸虧如此,這姻親沒有結成。真若兩家聯姻,或者寶釵當真入宮,在烈看來,並不是什麼喜事,反而是天大的壞事,幾乎就是在將整個薛家往火坑裡推。”   “姑父,侄兒說話可能有些直接,不過還是請您說些真心話,與賈家聯姻,是否是薛家想要在大梁官場上找個可以依靠的靠山?”   聯姻求利這種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向來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但若真擺在臺麵上說,難免會有賣女求榮的意味。是以薛正文被王烈這一句話問的臉色變了變。   若不是到如今王烈分析的還沒什麼差錯,想來他已經忍不住要把這毛頭小子趕出去了。   “唉。”嘆了口氣,薛正文沒說什麼,但他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諸位叔伯,烈想問,若現今有一馬家,也世代行商,與薛家多有競爭,現在薛家旗下商號掌櫃主動找到馬家將自己下一任的接班人送去聯姻,請問諸位叔伯會如何處理此人?”   “坐視不管?還是等到這位掌櫃在馬家混的風生水起再動手?”   先前就說過,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蠢笨的。王烈給他們點出了這事,隻消片刻,七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想了個透徹。   王烈其實一直都相信,薛家這般可以說是“愚蠢”的操作,根本原因其實就是驟然富貴帶來的底蘊不足。這裡的底蘊指的不是人脈、教養這些東西,而是最起碼的政治素養。   薛家本身就是商人,從商人的角度,尤其還是封建社會這種對商賈限製頗嚴的大背景下,作為一名豪商,薛家想要在官場上與某一政治家族綁定,為自己尋找政治靠山的做法其實很正常。   縱觀歷史,很多豪商世家其實都是這麼乾的。   薛家正是由於大梁的崛起驟然得勢,又有著前明沈萬三的例子在前,迫不及待的便想為自己找一個保障,於是難免一葉障目,“隻緣身在此山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