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老官僚的自保之道(1 / 1)

“今日,趙二交代幕後黑手後畏罪自殺。”走之前說完這句話,王烈看著趙本江似乎是理解錯了的樣子,隻能再說道   “本官姓王,家父王子騰,現任九省統製。趙本江,你可懂了?”   一聽王烈背景深厚,趙本江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在趙本江的千恩萬謝中,王烈離開了房間去向張培康匯報。趙本江的事對王烈來說不過是個舉手之勞,順手幫上那麼一把而已。想來黔國公也不會為了這麼個小人物和他王大公子硬剛。   “張侍郎,烈應當已經明白兇手是何人。”   “王公子快說!”張培康“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眼神似乎是在發著光。   “前朝餘孽罷了。應當是幾十年前大梁建立後逃往南邊小國,近些年見國內漸漸忘了他們,又忍不住溜了回來。”   前朝餘孽的身份其實不難猜。在雲南的地盤上,能夠得知沐家的謀劃,並且成功替換掉刺客,買通仵作、守衛,就可以看得出來本身這幕後兇手就是有些勢力的。   本朝新興貴族基本都做不到這一點。因為當幾十年前他們借由大梁代明的東風開始發展時,就是在沐家眼皮子底下發育的,想要滲透沐家背刺沐家難度極高。   再加上能夠弄到慕姑娘的賣身契,就更能證明了。   一青樓花魁的賣身契,尤其還是已經跑了的花魁賣身契好弄,可將趙本江和慕姑娘兩人的背景調查的清清楚楚不是雲南本地新興貴族能夠輕易做得到的。   而人家在福建的本地土著也沒那個理由非得摻和一手給沐家找麻煩。   當然,以上這些還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理由還是楚知府的死。本地貴族們即便真的膽大包天敢連楚知府也一起殺了,就根本不可能再騎臉嘲諷沐家。   因為這麼一嘲諷,他們自己也就蹦了出來,到時候這些人麵對的可就不光是沐家的報復,一定還會有來自大梁朝廷的鎮壓。   所以也就隻能是如今和喪家之犬一樣逃離大梁以後聚集起來的前朝餘孽們可以毫無顧忌的蹦出來惡心沐家這一下。順便還能殺個知府對大梁也開一波嘲諷。   至於動機,想來也不難猜。   無非就是看著沐家仍然能夠在改朝換代後安安穩穩的在雲南作威作福,心裡不太平衡唄。   同樣都是大明朝貴族,憑什麼他們這些人在改朝換代以後就要被清算,就要和喪家之犬一樣背井離鄉滾出中原,而同樣身為大明勛貴的沐家卻能繼續當著高人一等的貴族老爺?   “王公子果真機敏,本官實在是慚愧,頂著正使的名頭,卻毫無作用。”   “張侍郎這說的哪裡話,單單隻是保全了仵作和守衛兩個人證,張侍郎在此案中便已經是居功至偉,何來無用一說?”   張培康這番話也不是純粹的自嘲,而是有著自己政治上的打算在裡麵。。   此前不知道幕後兇手到底是誰的時候,張培康可是盡心盡力,不敢有一點紕漏,現在知道了真兇是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的前朝餘孽,他當然不可能再頂在前麵。   不然等到回京以後往上匯報,說自己找不回來兇手,讓兇手逍遙法外了?   但凡皇帝有點想動他的心思,大棒就得敲他腦門上了。   張培康當然不可能這麼搞自己。所以他現在做的就是要凸顯王烈在此案中的作用,將王烈從一個本來隻是來監督的,可有可無的副使變成案件中的中流砥柱。   不然真當他張培康就是個什麼都不做的屍位素餐之輩光讓王烈分析、審問?   這些都是在加重王烈參與案件的程度。   如果王烈隻是行使自己監督的職責,什麼也不管,任由張培康他們做決定,回京後他張培康作為主官一定是頂在最前邊的那個。   現在有了王烈參與,那找不回兇手就從張培康一人失職變成了張培康和王烈兩個人一起失職。   如此,再回京匯報時,他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和皇帝說找不到兇手。   要真想降罪,先別看我。你手底下這小老弟也摻和進了案子,還出了不少力,最後不也沒找回來兇手?要罰就得連他一起帶上。   真要搞什麼隻罰張培康對王烈視而不見的戲碼,光是那些被王烈禍禍過的四王八公集團官員就會和聞著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自己湊上來撕咬。   如果王烈真是沒用也就算了,但實際上早在欽差到達之前兇手估摸著早就跑遠,抓不到才是正常。   這一點明擺著的問題皇帝當然不會看不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就不可能自廢武功將王烈給拿下。但又不可能頂著朝堂上的壓力硬保王烈一個人,隻能是從一開始就誰的責任也不追究。   張培康希望的就是如此。隻有他一個人在前麵頂著,皇帝完全可以裝作看不見案件中的不可抗因素。案子本身如何,並沒有什麼意義,隻要給了皇帝這麼一個辦事不力的由頭,就足夠了。   將王烈拉下水後最後的結果隻能是非戰之罪,頂了天不痛不癢的敲打幾下,張培康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   在官場還沒混多久的王烈當然看不出張培康的深意,隻是覺得這年近四十的老男人也和他一樣是個喜歡摸魚的。   “此案查到這裡,不知王公子覺得此後應當如何是好?”   這就是在暗示王烈差不多得了,已經可以回京述職。   實際上也確實該這樣。兇手早就逃之夭夭,案件來龍去脈也已經清楚,不回京還留在昆明城作甚?   “嗬嗬,張侍郎,你當真願意這樣回去?”   王烈反問道。他心裡也清楚此刻直接回京就行了,可還是有些不甘心。   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被皇帝派出來辦事,雖然是個類似監軍的閑職,但參與到現在,哪還有個閑職的模樣?   “這是何意?兇手已經逃竄,再待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收獲。”張培康一皺眉。身為一個老官僚,他一向是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麵對張培康的疑惑,王烈沒有立刻說明,反而是出了府衙後,直接找上了黔國公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