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的互相試探,一條龍派人向朱理發出了邀約,朱理他們幾個一商量,範希文還是覺得大家都是義軍,不會有問題。馬孟起和王伯當雖然認為不可不防,但是眼前這局麵卻也不能不去,那就要把兄弟們都帶上,小心堤防。 “這義軍真的從來沒有火拚過嗎?”朱理問道。 “以前不敢說,不過自從十三家七十二營滎陽大會後,確實沒聽說過。” 朱理哦了一聲,“這次咱們過去,要是對方真的是江湖好漢,義氣深重,也就罷了,要是有什麼壞心,那恐怕真的要火拚一場了。” 馬孟起露出會心的微笑,“這句話我可等了一個多月了,不過這次主要可是看你的了,屋子裡的小把戲我可不大行。” “放心,隻要他和我在一間屋子裡,就絕對跑不掉,今晚上我好好復習一下拔刀術。” “這樣做不太好吧?”範希文還有些猶豫。 “有什麼不好,咱們山東好漢本來就和那些關中蠻子本來就不是一路,二哥難得下一次殺心,你可不要攪和。”王伯當著急地叫道。 一條龍給朱理的印象不怎麼樣,這樣一個又黑又小的家夥居然號稱一條龍,他想起初中時有一個女同學因為隻長到一米七,被人取了個外號叫更號三,這個一條龍比那位女同學還要矮上一些,就他這樣叫一條泥鰍還差不多。 而一條龍看著朱理卻是越看越歡喜,“這山東蠻子都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那麼大個子,”然後看到朱理身後的嫦娥又是一驚,“這山東人好闊啊!家裡還養了這麼肥的一口羊。” 兩人見麵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進了營帳大家落座之後自然談到當今義軍的形勢,自從去年闖王高迎祥被俘淩遲之後,革命的前景一下子黯淡了下來,朱理和一條龍各自交換了山東和河南造反的情況,說完之後都喟然長嘆,朱理發現這河南也不是個好騰挪的地方,若是自己不能改變那套仁義的行事作風,想要從河南弄出維持一支大軍的糧食,根本就不可能。 看到朱理犯難一條龍倒是更把前方饑荒的慘況添油加醋地講了起來,他本是櫃臺上的學徒出身,現在刻意結好朱理,兩人談得倒是頗為投機,朱理倒覺得對人家下黑手不太合適了。 看到現場氣氛融洽,一條龍覺得火候、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對朱理說道:“兄弟你遠來是客,作哥哥的我也沒有什麼好招待你的,今天燉了一大盆羊肉,讓兄弟你們好好開開葷。” 朱理這段時間的確是餓得不行,他現在才知道,係統裡麵模擬的饑餓感與真餓那根本不是一回事,可是就算再餓他也沒法收回成命,調高自己的糧食配給。所以今天能有這麼一個機會大快朵頤,自然是發自內心的愉快,連帶那一條龍的形象在他眼裡也好了起來。 等到四個兵丁哼哧哼哧的抬上來一口大鍋,看到大鍋裡的東西,朱理不禁心下狂怒。在這亂世,吃人的事情朱理也曾有耳聞,但是現在就擺在自己的麵前,那沖擊自不能是道聽途說所能比擬的,更何況自己飽餐一頓的美夢落空,饑火也自然帶動了怒火。 “這如何吃得?”朱理還是強壓怒氣,沉聲問道。 一條龍卻從鍋中撈起一塊肉大嚼起來,“這可是我為兄弟你特意挑的一口肥羊,兄弟你要不吃這種羊,河南如何呆的下去?” 嫦娥哦的一聲,跑出房門大吐起來,朱理也是強忍胃部的翻湧,沒有說話,一條龍卻自得意,接著說道:“這河南大地,遍地饑荒,糧草哪裡那麼容易籌集,總有倒黴的時候斷了頓,要是沒有這些羊肉頂著,那可就走不出來了,殺一頭羊可以讓一百頭羊吊上兩天,這樣哪怕個把月籌不到糧食都不會有大事。” 一條龍還在吐沫橫飛的宣揚著他的吃肉理論,那邊朱理卻是再也忍不下去了,隻聽他大喝一聲:“別再說啦!”右手邊的刀鞘突然自己向後彈出,然後連人帶刀合身撲出。 一條龍還沉浸在折服這個小老弟的快樂之中,哪想到眼都沒來得及眨一下,這勢若奔雷的一刀以橫斬而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那啊的一聲慘叫,也在自己被砍成兩段之後才喊了出來。 屋中兄弟會的群雄立刻也跟著動手,一條龍的手下雖然人數更多,可是猝不及防之下又如何抵擋得住這一群如狼似虎的煞神,尤其是朱理,他每一次揮刀必會收割一條生命。 轉眼間王文見自己這方隻剩下四五人,急忙高喊:“快退出去。” 可是才向房門挪了兩步就見嫦娥手持雙刀從門外闖了進來,見此情景,王文可沒有膽量再去招惹那個女版朱理,眼看自己馬上就要身首異處,王文急忙拋刀跪下,口中大呼“饒命。” 朱理卻是不管他們是不是投降,揮刀又砍翻了兩個才被範希文拉住。 眼看著滿地的屍體,王文不禁悲從中來,心裡的話不覺脫口而出,“我大哥好心好意招待你們,你不領情不吃也就罷了,為什麼要害他性命?” 這話倒是讓朱理一愣,回想剛才那一條龍似乎還真沒有惡意,不過他隨即大聲喝道:“食人者死。” 這下輪到王文發愣了,沒想到這些孔孟之鄉來的人這麼講究,自己不吃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把吃的都殺了。“可這裡幾萬人都吃過,你殺得光嗎?” “他們都是被逼的。”朱理斷言道。 “我也是被逼的。”到了這個時候王文胸中的那股不平之氣早已泄得乾乾凈凈,要是還要倔強,自己恐怕也會被當做食人首惡給宰了。 朱理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樣的解釋,“帶他出去,昭告全營,我帶他們去山東,以後不吃人了,吃甘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