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樓在旁邊,試探著問:“那首靜夜思,真是你寫的嗎?” 周倉回頭,給孟玉樓一個微笑,露出一口白牙:“當然不是。” 孟玉樓沒想到周倉回答的這麼乾脆,連掩飾都不帶掩飾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餘光瞥到床榻上的楊鳳,孟玉樓又問:“你跟她認識?” “之前見過一次,不算熟。” “我還以為......” “什麼?” “沒什麼。” “你怎麼會和她認識?看你們關係不錯啊!” 孟玉樓臉上一熱,解釋說:“這些要從我過世的婆婆說起。”見周倉投過來好奇的眼神,孟玉樓接著說:“當年,公公生病,求醫問藥都瞧不好。正遇著大賢良師布道至此,婆婆請他為公公醫治,果然好轉了。自此,公公婆婆成了大賢良師的信眾,但旁人卻都不知道。我也是嫁過來才知道。” “往後,大賢良師再沒有來過,倒是楊長老來過幾回,還跟公公一族認了親。公婆接連去世之後,因我倆年齡相仿,又能說到一塊去。所以楊長老每次來汝南都住在家裡。今年鬧黃巾,我才知道大賢良師竟是張角。一個多月前,楊長老又過來找我,讓我幫她除掉趙謙,我不答應。誰知她們使了法子,把我弟弟騙了去,我隻得依了她們。要說,趙謙也確實該死,仗著家世顯赫,在汝南胡作非為,養了一幫走狗,巧取豪奪,欺壓百姓。” 周倉聽的懵了:“也就是說,這比武招親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騙局,為的就是刺殺趙謙!” 孟玉樓像是被人識破了心思一般,不好意思地轉過身去:“也不全是。要是趙謙不貪財好色,就......我到底是個婦道人家,這偌大家業總要有個男人打理才是。” “那可未必!誰說女子不如男,你看當年的呂後,比男子要厲害百倍。” “我又不是呂後。”孟玉樓小聲說。 “哈哈哈~”周倉用笑聲掩飾著尷尬,猛的想起,現在正是危險時刻,要是被官軍發現了,那可真是甕中捉鱉!自己怎麼可以在這閑聊?溫柔鄉是英雄塚啊!見了女人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不知道外麵怎麼樣了!我得出去看看。”周倉決定暫時逃離這個地方,看著孟玉樓那欲語還羞的模樣,周倉覺得自己要淪陷了。 孟玉樓連忙勸阻:“外麵正搜的緊呢!還是躲在家裡安全。” “官兵早晚會搜到這裡,可有密室藏身?” “諒他們也不敢收。密室倒有一個,你跟我來。” 孟玉樓在她的床頭摸索了一陣,然後鉆進了床底下,招呼周倉說:“來!” 床底下逼仄幽暗,兩人擠在一起,周倉甚至能聞到孟玉樓身上的香味。孟玉樓手腳並用地向裡麵爬去,周倉也跟著向裡麵爬。 鉆進一個洞裡,空間明顯大了很多,孟玉樓停了下來,周倉不及躲閃,撞到了孟玉樓身上。 “我把蠟燭點上。”孟玉樓用火折子點燃蠟燭,頓時明亮了起來。 燭光一照,四下裡閃閃發光,周倉好奇地問:“那是什麼亮?” 孟玉樓借著燭光,直起身子,將密室中的大紅燭點亮,整個密室都亮堂了。 周倉這才看清,剛才那些發光的竟然都是金銀首飾等物。周倉看的是目瞪口呆,指著那些金銀說:“這些,怎麼有這麼多?” 孟玉樓笑而不語,走到一個箱子前麵,打開箱子,從裡麵取出兩顆拳頭大的珠子,放在墻邊的兩個玉盤上。接著,孟玉樓把蠟燭都吹滅,頓時整個密室都被柔和的黃綠色光線充滿了。 “這是夜明珠嗎?”周倉好奇地問。 “嗯。蠟燭燒著燒著就燒光了。你要是想躲在這的話,用夜明珠最合適不過了。” 周倉看的眼花繚亂,各種周倉見過的和沒見過的奇珍異寶,把這大約二十平方米的密室填滿了。周倉看著孟玉樓,心裡一陣迷糊,試問哪個男人不迷糊?這滿室的財寶、溫婉可人的美嬌娘! “你怎麼了?”孟玉樓見周倉望著自己發呆,羞答答地問。 “額,沒什麼!這得收拾收拾,騰出點地方,把楊鳳給搬進來。” 孟玉樓失望地鬆了一口氣,心說:他怎麼心裡還惦記著楊鳳? “嘿~”周倉抱起箱子,把四個箱子放在一起,讓孟玉樓出去取鋪蓋進來。 鋪設好床鋪,周倉把楊鳳抱往密室之中。但楊鳳後背有傷口,床下又狹窄,周倉不敢輕動。 孟玉樓也看的焦急,說:“她傷口不能動,弄不進去怎麼辦?” 這時,外麵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孟玉樓連忙走到外間,問:“怎麼了?” “夫人,不好了!刀疤和尚帶人沖進來了,要搜查咱們家。”秋月焦急地說。 孟玉樓不由地向裡間看了一眼,正瞥到周倉仰躺在地上,讓楊鳳俯趴在身上,手腳並用地向密室裡爬去。 “去攔住他們。”孟玉樓說著,徑直向外麵走去。 孟玉樓一路向前麵趕去,府中主事紛紛前來報告,孟玉樓邊走邊聽。一直走到儀門前,果然看到刀疤和尚帶著一群軍兵,正要闖入後院,府中的家丁護院正艱難地維護著。 “夫人來了,夫人來了!”楊府眾人見到孟玉樓,如同見了主心骨一般,小聲說道。 孟玉樓冷冷地問:“大和尚,你身為佛門中人,不去吃齋念佛,跑到別人家後院做什麼?” 孟玉樓先聲奪人,開口就拿刀疤和尚的身份做文章,引得眾人心中暗笑刀疤和尚。 刀疤和尚好似沒聽見,一本正經地說:“奉趙大人之命,捉拿周倉及黃巾餘孽。” “趙大人讓你做什麼,我管不著!你帶著人闖進我家裡來,那可是你的不對了!” 刀疤和尚身後那名都尉是軍兵的頭頭,見孟玉樓伶牙俐齒,忍不住說:“趙大人乃是汝南郡太守,大人之命,誰敢不從!” 孟玉樓冷笑道:“莫非你這話也敢在汝南袁氏府中去說?” 都尉語塞。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汝南人入朝,無不先拜袁氏。趙謙雖然家世不俗,但也隻是太尉趙典的侄子,和如日中天的袁氏相比,還是差了一截。 刀疤和尚出言說道:“有人密報,周倉藏於貴府,夫人切莫私藏罪犯。” 孟玉樓一聽,頓時心頭惱起,淩厲地說道:“莫說周倉不在我府中。便是他在我府中,也容不得爾等撒野。比武之時,我在閣樓之中,也看的真切。你與趙謙二人以二打一,卻被周倉追的滿擂臺逃命,最後不敵,那趙謙親口認輸,汝南郡數十萬百姓誰人不知!男人打擂皆簽生死狀,擂臺之上打生打死,下了擂臺兩不追究。可趙謙下了擂臺,便以權謀私,伺機報復,豈是男兒所為?又如何對得起汝南太守四個字?簡直是不知羞恥!” 楊府眾人聽了,紛紛叫好:“不知羞恥!” 刀疤和尚氣得臉上的刀疤更加扭曲猙獰了。明明是周倉不敵,拿趙謙作為要挾,可落在普通人眼裡,卻成了周倉以一敵二,追著兩人滿擂臺跑了。 人人心中都有一桿秤。本來在擂臺上,趙謙和刀疤和尚就不守規矩,以太守的身份欺負人。現在下了擂臺,周倉並無過錯,趙謙還要栽贓陷害,真是個小人啊!即使是軍兵,也覺得心中慚愧,理不直則氣不壯。 都尉見機,反駁說:“那周倉與黃巾勾結,意圖謀害大人,還說無罪!” 孟玉樓心中一驚,臉上反倒笑了:“要是周倉與黃巾勾結,早就殺了趙謙了。擂臺上,誰看不到周倉把趙謙抓在手裡,隨時可以取他性命,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卻都護他周全。而且,我聽說,趙謙險些被黃巾殺害,幸虧周倉舍命相救,才救了趙謙一命。不知,危機之時,爾等又在何處?” 都尉和刀疤和尚等人都啞口無言。嘴上雖然辯不過孟玉樓,但心中卻是一萬個不服。 刀疤和尚當時看的真切,那周倉與黃巾確實有舊,卻不知為何一個要殺一個要救。 沉默了一會,刀疤和尚恐嚇道:“今天貧僧就是要搜查,我看誰能攔得住我!”說著,刀疤和尚就向儀門裡闖去。 孟玉樓再說的天花亂墜,刀疤和尚早已鐵石心腸,怎會被說動?刀疤和尚已經打定主意要搜查,豈會半途而廢? 在實力麵前,語言是何等蒼白! 楊府眾人要麼見過要麼聽過刀疤和尚的鐵砂掌,遇著刀疤和尚硬闖,誰人敢攔?方才在大門口攔住刀疤和尚的家丁,現在還掛在樹上呢! 孟玉樓見狀,大怒,喝道:“給我攔住他!” 眾護院可是知道孟夫人的厲害的,被孟夫人一聲喝令,當即攔在了刀疤和尚麵前。楊家家財萬貫,養了不少看家護院,也並非個個都是膿包。 刀疤和尚麵對著人墻,也犯了遲疑。楊府的孟夫人,整個汝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個出身汝南孟氏的女人,自小就像男子一樣讀書認字,長大後嫁到楊家,夫君病弱,更是將家裡家外大小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甚至將楊家做成了一等一的大富人家,任誰也不敢小覷。況且她身後是汝南孟氏,孟氏在朝堂上本就不弱,又與袁氏有同郡之誼。貴為一郡太守,趙謙也對孟夫人忌憚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