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死去的人要比活著的有價值(1 / 1)

第281章 死去的人要比活著的有價值 下山的時候,女孩還是顯得“輕鬆”。 至少,能夠完整的走下去。 站在山穀之中,四麵八方的樹葉簌簌作響。 空蕩蕩的風扯著女孩衣角。 蒼白到可怕的肌膚,甚至能夠看到那隱約的閃爍著光芒的金色紋路。 她搖搖晃晃,靠在樹上喘息著。 身側就是神社中後山的臺階,上麵被踩倒的雜草連成一片。 已經是乾枯的皺巴巴的,像是炒製過的茶葉一樣卷曲成一片。 “你來過這裡吧。” 女孩仰著下巴,胸脯止不住的起伏著。 淺金色的鬢發垂在額邊,汗水順著髪絲滴落。 恍若是露水一般。 滴滴答答的濡濕了她的肩膀。 夏庭扉瞅著自己的衣服,襯衫加外套:“大概,我或許是來過這裡,在我活著的時候。” 女孩瞅了一眼夏庭扉,大抵是因為夏庭扉在故意學自己說話,惹得她生氣了。 她將頭側到一邊,看著那被雜草掩埋的臺階。 臺階上有著薄薄的土層。 是黑色的,由著枯枝亂葉腐爛而成的腐殖土。 “需要外套麼?我可不想你死在這裡,這樣我就是拿不到錢了。”夏庭扉吐槽著,指了指女孩濕潤的肩膀。 在山風的吹拂下,即使是一個正常人也可能會感冒。 更不要說是這個女孩了。 “我倒是很樂意死在這裡。”女孩譏諷著。 夏庭扉不置可否,他問:“你的病情會讓伱在死的瞬間變成金子,還是說會慢慢的變成金子?” “有什麼區別麼?”女孩的聲音分外的空靈。 “如果是瞬間變成金子,那麼我就是放任你死好了。我會把你的四肢敲斷,然後生一把火將其融化。我的女朋友很想要一個渡穗金製作而成的首飾,而我又比較的缺少錢財。所以,我不介意自己動手製造出首飾。” “而且,因為我還有好幾個女朋友,所以可能要多製造幾個。” 夏庭扉若無其事的回答。 “金子是不會在枯枝爛葉生起的火堆之中融化。”女孩嗤笑著。 “哦,那會變得更加金燦燦麼?” 對於這個問題,女孩才沒有回答。 隻是說:“這種病才不會那樣的仁慈,在最後的時候才會變成金子?這種事情,也隻有夢中才有。” “身體隻會慢慢的變成金子,你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逐漸死去。” “在發現這種病癥的那一刻,你就是死了。” 女孩淡淡的說:“活著的人,沒有死著的人有價值。” 夏庭扉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脫下了外套扔到了女孩的手中。 “你扔掉也可以,穿上也可以。” “不過,我可是不會等你的。” 話罷,他踩在神社後山的石階上,慢慢的向前走路。 臺階上的草光滑無比,踩上去不注意就可能是會摔倒。 夏庭扉就像是故意惡作劇一樣,將那些草踢開。 雖然有著薄薄的土層,但隻要是輕輕一踢,就是能踢開大塊的土層。 像是草皮,下麵植物的根部糾結成潔白的方塊。 但是土屑卻是到處亂飛,讓女孩不得不的捂住嘴巴。 “哈哈。” 夏庭扉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看著女孩的模樣,忍不住的笑著。 女孩已經是穿上了襯衫,手中抓著一根樹杈當做是拐杖使用。 這極其的艱難。 一步一步,晃悠悠的。 夏庭扉走兩步,就是要停下來,看著女孩的模樣:“你果真是病入膏肓了。” 女孩沉默不語,她走一步,就是要停下來休息一會。 向後眺望著群山。 “如果是想要去那裡,這實在是很簡單的事情。” “沒有這種事情。”女孩隻是用著極為不在意的語氣回答。 “口是心非。” 夏庭扉嘲笑著女孩。 但女孩隻是沉默不語,繼續向上走著。 夏庭扉聳了聳肩,繼續踢開那些塗層。 臺階是青色的,上麵還有著道道溝壑。 “這裡的神社,是什麼時候修建的?”夏庭扉問:“你應該是渡穗村的本地人吧。” “二十年前?三十年前?誰在乎呢?”女孩冷漠的說:“或許,就是渡穗金製造的房子,所以才會是如此的破敗吧。” 她譏諷著,憤世嫉俗。 好似是痛恨著所有的一切。 但——她內心最痛恨,卻不僅僅是如此。 “這裡的神官是個很好老頭。”夏庭扉說:“雖然是有些貪財。” 女孩像是厭倦了,隻是走著。 爬著。 雙腿支撐起她瘦削的身體,不斷的向上抬升著。 她有著被星球重力束縛靈魂,就如同被病痛折磨著的身體。 被困在腐朽的軀殼之中,被重力束縛的靈魂,已經是讓她痛苦不堪,已經是讓她精疲力盡。 太陽逐漸的消失,黑暗逐漸的籠罩一切。 兩個人摸黑在臺階上走著,好在月亮今天晚上很亮。 足以讓兩人看到青石泛著的粼粼微光。 夏庭扉最先站在臺階的盡頭。 他轉身看著麵前的一切。 山穀幽暗,叢林搖曳。 雜草叢生的臺階上有著一塊難看的疤痕,但是在那疤痕上卻是泛著粼粼的月光。 一個女孩正在上麵不斷的攀爬著,踩在那波光粼粼的疤痕之上。 隻是腰越發的彎曲,脊背的重量幾乎全部都是傾瀉在那拐杖之上。 同樣瘦削的拐杖吱呀呀的響。 這響聲和女孩身體之中痛苦的呻吟一般無二。 夏庭扉伸出了手,對著這個女孩。 女孩抬頭就能夠看到夏庭扉伸出的手臂和手掌,夏庭扉很確信這一點。 但是,女孩隻是緩慢的,像是一個肺癌的病人拚盡全力的呼吸。 緩慢的,爬上了臺階。 在那一剎那,她就是癱倒在臺階上。 坐在上麵,雙手垂在腿邊。 她痛苦的喘息著,甚至是發出了嘶啞的撕扯聲。 夏庭扉站在旁邊,瞅著她不斷抽動的肩膀。 好似蝴蝶要從她的身體中破繭而出一般,肩胛骨將外套高高的頂起。 收回自己的目光,夏庭扉左右看著。 “你知道喜翠莊麼?” 夏庭扉說:“我們就是住在那裡,如果你不介意住在我的房間裡,我可以帶你進去。” “而且,我的房間中能夠看到那片金燦燦的花園。” 或許是這一句話打動了女孩,女孩沒有反對。 “你知道,有什麼小路可以去喜翠莊麼?如果是要從山路下去,或許是很困難。” 夏庭扉將女孩當做是某種智能導航。 明明做的是綁架這種事情,但是卻要依靠女孩的幫助。 這種事情,簡直是不言而喻的奇怪事情。 但是,女孩卻是不感覺到奇怪。 夏庭扉也是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樣。 “我曾經去過喜翠莊,很小的時候。” 女孩說:“我和照姐姐一起去的,一起從後山翻過圍欄,進去偷偷的泡溫泉。” 說起這些的時候,女孩的眼中好似是充斥著光芒。 像是天上的皎月,又似那閃爍的群星。 「照姐姐?雪野老師麼?」 「好巧。」 夏庭扉如此心想著,又是說:“那就帶你重溫童年好了。” 女孩臉上是嗤笑。 但夏庭扉卻是不管不顧的抓著女孩的胳膊,將她強行的帶了起來。 女孩的胳膊實在是太過纖細了,脆弱的比蘆葦棒好不到那裡去。 也是太過沉重了。 “如果需要接肢的話,肯定是不會從你的胳膊開始的。”夏庭扉說了個冷笑話,卻隻是讓女孩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來吧,或許也能夠讓你見到你的照姐姐。” 夏庭扉抓著女孩的胳膊下山,在神社的側麵有著點點的星火。 那是神官的小屋,兩個人慢慢的從臺階上走下。 快要走到山路上的時候,女孩指著灌木叢:“從這裡走。” 夏庭扉沒有猶豫,立刻就是穿過灌木叢。 從其中踩出一條過道。 抓著女孩的手腕,他慢慢的走。 雜草灌木拍在夏庭扉的手臂之上,很快就是劃出許多的紅痕。 一根根的交雜在一起,整個手臂就是變得紅彤彤的。 雜草被一片片的踩倒,穿行了大約百十米。 夏庭扉腿腳上滿是蒼耳,看上去意外的有些毛絨絨的。 隻不過,他本人感覺就不是那麼好受了。 有著密密麻麻的刺癢。 “果真,有著一條小路。”夏庭扉瞅著麵前隱隱約約的泥道。 最中間的雜草要比兩旁的低矮許多,若是能夠細看,還能看到一條細細棕色線條。 踩在最中央,柔軟的雜草形成地毯似的感覺。 螞蚱在旁邊的茶葉上歪頭看著兩個人類,不知道為什麼晚上他們會出現在這裡。 蟋蟀滿不在乎的鳴叫著。 隻不過走到它們身前,它們就畏畏縮縮的禁聲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兩人一旦是路過他們,這些蟋蟀就像是要彌補之前的安靜似的,用著更叫嘹亮的聲音叫出聲。 女孩手中還拿著那拐杖,她橫著那樹枝,掃過那茂密的雜草。 掃斷了無數的草葉,驚駭了無數的螞蚱和蟋蟀。 原本的還算整齊的蟲鳴,立刻就是雜亂起來。 讓夏庭扉忍不住的轉頭看著女孩。 在晴天是淺金色的長髪,在月光下竟又似是顯得銀燦燦的。 無數的銀屑,從她的髪間蕩漾而出。 好似是銀河一般無二。 「她無意識極其美麗的女孩,無論是髪絲還是那燦爛的睫毛,都讓她有著一種非人之感。」 「但是,她的發絲,她的睫毛都是因為讓她極其痛恨的病癥帶來的。」 「如果是有著選擇,她會選擇保留現在的眉毛,還是會選擇驅除病痛?」 「我無從得知。」 「但心中竟極其不堪的有著一絲的僥幸。」 「我慶幸與她得了這種病癥,所以她才是如同的特別。」 「在痛苦的海洋和憂鬱的靈魂之中,才是孕育出了她這般特別的女孩。」 「就如同孕育珍珠的貝殼,到底是值得?亦或是不值?」 「如一團亂麻在我的腦袋之中糾纏著。」 「真是醜陋啊,這種想法。」 「如果沒有這種病痛,那麼這個女孩會變成什麼模樣的呢?」 「我心中的思索著。」 「這種事情,委實是能夠輕易的幻想出來。不幸的人千奇百怪,而幸福的人萬者如一。如果沒有這些病癥,她或許回事開朗的笑著,或許會像是普通的女孩一般。」 「上學,放學。參加社團,因為社團之中的比賽,而高興或者是悲傷。」 「享受著大多數人記憶之中的青春,在夏天之中熱的汗流浹背,咬著冰棍騎著自行車在街道上狂奔。或者是穿著泳裝,羞澀的站在海水裡,對著自己朋友招手,直到老去的時候,還會記起這一段青春。」 「即使——即使是再差一些又能夠怎麼樣呢。」 「她變成了某種壞孩子,不聽老師的話,喜歡獨自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說種植,又或者是露營?」 「但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臉上的笑容一定是不會變得。」 「她的臉上,一定會有著那極其燦爛的如同葵花一般元氣的笑容。」 「但——這又能怎麼樣呢?」 「這樣元氣的女孩,從大街上一眼掃過去,或許就能是掃到二三十個。」 「這種病癥無疑是壞的,是毋庸置疑的罪惡。」 「但是,它卻是讓女孩變成了極其特別的存在。」 “你想過,如果是沒有渡穗金,你會是怎麼樣的存在麼?” 夏庭扉忽然是開口詢問。 女孩慢慢的揮舞著木棍,被夏庭扉拉著手腕,踉踉蹌蹌的走在鋪滿雜草的小路上。 “沒有想過。” 她淡淡的說著,好似是渾然不在意。 “為什麼呢?” 夏庭扉說:“我見過很多女孩,她們在忽地發現自己悲慘命運的那一刻,就會痛苦無比,會止不住的臆想如果是她們沒有遭遇過那種命運,會變成什麼模樣。” “沒有為什麼。” 女孩用著空靈的口吻恢復。 「我意識到,女孩說的是真的。她或許是卻是沒有這般想過。」 「或許,她從來不在意自己如果沒有病痛會變成怎麼樣。」 “如果是沒有這種病痛,或許,你也不會變得如此特別。” 夏庭扉如此說。 他似乎是在期待著女孩的神情,等著女孩的回答。 但是女孩還一如是往常一般,用著輕飄飄的空靈而又淡漠的口吻說:“哦,是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