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雪夕子伸直了手臂 在給了雪夕子兩張鈔票之後,一群人就是分別了。 夏庭扉一群人準備回到酒店中休息一下,走了一天,少女們都是很勞累。 尤其是身體比較虛弱的西宮琉璃,甚至是她需要自己妹妹的攙扶才能夠行走。 本來,夏庭扉是可以背著她的。 但西宮琉璃拒絕了。 她委實是沒有辦法在其他少女麵前露出這種虛弱無力的模樣。 自己是西宮琉璃。 自己和其他少女一樣,都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 並非是什麼貴重器具,需要別人時時刻刻的看護。 幾個少女討論著關於雪夕子的事情,她的家庭就算是少女們也是感到驚愕。 恍若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朝著她們掀開了錐幕的一角,她們便是嗅到了裡麵散發的惡臭。 看到從裡麵伸出的漆黑手掌。 恍若是水鬼一般尋找著替死的人。 但少女們並不害怕,她們隻是擔心如何將雪夕子從這惡臭的泥潭中拉出來。 但雪夕子好似並不是很配合,她站在泥沼之中。 向上舉著雙手。 像是在請求哀求,又或者是在被拉入深淵中最後一次向澄凈的天空擁抱。 如果自己無法鼓起勇氣,那麼即使別人如何擔心,也終究是無法改變現實。 如果自己都已經是放棄了希望,又如何指望別人伸出手。 少女們或多或少的都是想到了自己。 在她們的回憶中,在某種時刻。 是夏庭扉如同彗星一般的闖入她們的生活中,又如同隕石一般的摧毀了她們那時所有的生活。 她們在廢墟之上建立了新的,高大的宮殿。 她們在這個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之前的夏庭扉所做的事情。 海潮藻屑有些煩躁的說:“我們乾脆是將她的父母送到治安所好了。” “用著什麼理由呢?” 葵反問。 “兒童相談所。”海潮藻屑立刻是回答,她對於這種事情有些熟絡。 “按照他們的做法,我們隻要是找到兒童相談所的負責人,就能夠用著家暴,或者是質疑她們是否有資格好好的撫養孩子就可以讓雪夕子從這個家中脫離。” “然後呢。”葵如此詢問:“隻是這個條件,就是有些不可能。因為剛才的那個胖婦人也是說過的,這個小鎮又老又舊,兒童相談所和這裡的治安所,都是被這個小鎮所同化了。” “就算是我們去了,也不可能得到幫助的。”葵如此說:“不然,小鎮上這麼明顯的事情,雪夕子早就是得到了幫助了。” 一群少女討論著,止不住的嘆息。 畢竟,隻是從河邊這麼走一遭,她們已經是見了相當多的人。 對於小鎮的風氣也是有了相當的了解。 果真是如同那個瓷器店老板所說的那般,這個小鎮果真是又老又舊。 所有人眼中,都是浮現著麻木和腐朽。 甚至,唯獨那日見到的幾個少年人,才是有著幾分朝氣。 少女們覺得自己已經是踏入深淵中。 對於雪夕的情況,她們已經覺得手足無措,甚至是沒有太好的辦法。 一之瀨清月輕聲說“:或許,隻憑借我們而言,沒有太好的辦法。” 但是鶴見千奈卻是有著不同的見解,她說:“難道,我們真的是一事無成麼?難道我們真的什麼都要麻煩前輩麼?” 少女們都是有些默然不語。 最後,還是葵說:“我們總是要試試的,無論是發生什麼。” 少女們的對此,並無什麼意見。 隻能是稍微的嘆息著:“不過,那雪夕子中真是比以前的我們強多了。” 幾個少女又是對於此,稍微的有些佩服:“聽說,她在學校中朋友極其的多,而且是最受的歡迎的人物。就像是植野一樣。” 一之瀨清月低垂著眼瞼“學校中,對於我而言大多時候都是比地獄還要更加悲苦的地獄。那些同學們的純真的無懼,對我而言分外的殘忍。她們能夠想出各種各樣的懲罰,做出各種各樣的事情。她們比起學習,更擅長的就是摧毀一個人的自尊。看著她渾身濕淋淋的趴在衛生間的地板上哭泣。” “而她們,則是會毫無顧忌的站在旁邊哈哈大笑。” 鶴見千奈說:“但是在雪夕身上,卻是並非如此。” 幾個少女們沒有再說話,都是在思索著,在思考著,到底是要怎麼做,到底是要怎麼辦。 雪夕子將鈔票放在兜裡,慢慢的走向學校。 實際上,她很少有機會擁有這麼多錢。 即使,隻是兩萬円而已。 在平常的時候,她的父母從來不會給她錢。 即使是中午的便當,也隻是在前一天晚上,從便利店的垃圾堆裡翻出來的而已。 每次將便當交給自己的時候,自己的母親總是會說便利店的人都是蠢貨。 這些便當隻是過了賞味期而已,並非是壞了的。 但這種便當往往都是不受歡迎,在經過的晚上的五折,三折,甚至是一折的大減價之後,都賣不出的垃圾便當。 而這種便當,若是冬天還好。 但是在春天,或者是這樣的夏日。 在經過了一夜的放置之後,往往會產生令人煩躁的酸味。 女孩的家裡,甚至是連一臺完好的冰箱都不舍得買。 她們家裡,倒是有著一臺從垃圾堆撿到過別人不要的舊冰箱。 外麵重新刷了一層好看的白漆,看上去亮晶晶的好像是從大商場裡買的,還帶著木箱和紅布條的新冰箱似的。 但是這臺冰箱從來不連電,隻是充當擺設而已。 像是放在展覽架上的花瓶,隻是給別人看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臺冰箱放在角落裡。 唯有在家裡來客人的時候,才會插上的電源,讓它嗡嗡的響著。 裡麵,永遠是纏繞著一股怪味。 像是某種鐵銹味摻雜著臭味,還有堆積在裡麵的便當發酸流水的惡心味道。 好在,現在在便利店打工的女孩們,大多都是她的朋友。 她們會偷偷的從便利店的拿出還完好便當送給的雪夕子。 “當然,還有一些喜歡自己的男生。” 雪夕子說到這些男生的時候,臉上並沒有欣喜或者是多餘的感情。 這些男生去便利店打工的時候,會給雪夕子昂貴豪華的便當的。 有時候幾個笨蛋男生,被店長抓住了,趕了出去。 但還是有著許多男生樂此不疲的去那裡打工,隻為了和雪夕子說一句話。 他們為了不被店長給趕出去,就自己掏錢買便當,然後就對雪夕子說那便當是偷過來的。 他們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 但雪夕子早就是知道了這種事情,但是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 當然,雪夕子從未和他們多說過什麼。 甚至沒有肢體的接觸。 大多都是說了一聲——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偶爾還是會虛情假意的流下淚水。 雪夕子的母親,那個大波浪的婦人對此並沒有什麼表示。 雪夕覺得自己即使是餓死了,自己的母親也什麼都不會表示,甚至是不知道。 ——因為她早已是不在家住了。 在傍晚中走著,她腳步慢慢的。 一路上,偶爾遇到了許多同學。 雪夕對著她們燦爛的笑著,搖晃著小臂,親切的問:“你們是要去哪裡玩麼?” 有的時候,這些女生會羞紅了臉,然後快速的跑開,裙擺像是風中的花朵般顫動。 而有的時候,這些女生會對著雪夕笑一下,就不言語。 在假期的時候,學校還是留有看守人員。 她們需要在假期的時候看護學校的安全,和防止學生在某些時候需要進學校辦事,而學校沒人的窘境。 雪夕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學校中。 從小學開始,她就已經不住在家裡了。 最開始的時候,自己是住在自己的奶奶那裡的。 那是一個老式的日式庭院,並不算是太大。 但也是兒時最好樂園,幽深的小林,飛舞的甲蟲,以及那樹葉堆積後又微微發酵後的濕漉漉的味道,在記憶中是如此的深刻。 雪夕還記得自己奶奶的和藹的模樣,雖然經常是給自己說一些並不有趣,也不甚有著美好結局的故事。 但是她心中,已經是去世的奶奶還算是童年中唯一美好的回憶。 她還記的那雙手如同乾枯的雞爪,上麵皺起的皮層,會刮得人生疼。 但是,每次見到她,她都是將自己抱的緊緊的。 然後講述那個,她已經是說過了幾千次,但好像是永遠也說不煩的故事。 ——一個小鎮上人,在搬出去小鎮之後,屍骨無存,客死他鄉。 直到現在,雪夕還記得自己奶奶在說出故事的解決之後,經常說出那句如同禿鷲一般陰沉語氣的話語。、 ——“雪夕,人永遠不能拋棄自己的故鄉,不然是沒有好下場的。” 雪夕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是來到了校醫室裡。 從小學的時候,她就經常是夜晚中返回學校。 在幽深的寂靜中,同黑暗的相伴。 在第一次進入學校過夜的時候,她被當時的校醫在次日的時候抓住了。 但那個校醫是一個好女人,她放過了雪夕。 並且是將校醫室的鑰匙交給了雪夕。 她白天的時候在學校上課,在晚上的時候,在校醫室睡覺。 隻是偶爾的時候,她才是會在白天回到自己的家。 白天的時候,家裡沒有任何人。 她的父親白天早早的就是出門喝酒,或者是爛賭。 直到很晚的時候,才是會回到家。 雪夕從來沒有在家裡碰到過他。 她不光是校醫室裡休息過,也在操場上的那個配電箱的小黑屋裡休息過。 那裡不光是黑暗,而且還是沉悶。 空間裡飄蕩著無數的灰塵,隻是進去便是會忍不住咳嗽。 雪夕會解開自己胸前的蝴蝶結,纏繞在自己的臉上,然後靠在墻角睡覺。 實際上,無論是在校醫室裡鋪著潔白床單和柔軟薄杯的床上睡覺,還是在黑暗的校醫室中睡覺。 對於雪夕子而言,並無甚差別。 唯一煩惱的,大概就是在小黑屋裡睡覺之後,衣服會被弄臟。 她常常需要借用其他女孩的校服,才是能夠換洗衣服。 雪夕子用著自己的配的鑰匙,打開校醫室的門。 將兩張鈔票,放在一個稍顯破舊的帶著鬆緊繩的布袋中。 然後又是將這個布袋掛在脖子上,塞入衣服中。 躺在床上,她雙手疊放在自己的胸口。 如同一具屍體似的,雙腿並的很攏。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睜著眼睛。 這樣別扭睡姿的唯一好處,就是在明日醒來的時候,能夠以最小程度,最快的速度的整理好床單。 被子也不要全部的抖開,而是隻打開一點。 像是塊長木板的一樣的壓在自己身上,這樣明日醒來的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用一分鐘的時間,就能夠整理好被子。 枕頭上,她會抓起旁邊圍簾一角鋪在上麵。 這樣可以防止將枕頭弄臟。 而她的洗漱用品,也是藏在這裡。 躺下床上,宛若是死屍一般的雪夕子想著。 在自己的小時候,或許自己的母親有時候會想自己肯定是會走丟的吧。 這樣,她就是少了一個累贅。 這樣,她就是不用交學費了。 或許,這樣她就是可以從容不怕的離婚了。 沒有孩子的牽扯,即使是小鎮上的人,也不能對她的離婚說三道四的。 雪夕子在想到這裡的時候,竟是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了。 她伸直了自己的手臂,高高的舉起來。 手掌在空中虛虛的握著。 但卻是如此的用力,甚至是能夠看到手背上的繃起的細細經絡。 就像是抓著什麼似的。 如此的用力,如此的強硬。 就好似水鬼抓住了落水的人,想要將它當做成了替死鬼。 就好似是流沙中的人,抓住了其他的人,想要讓其墊背。 就好似是沼澤裡的人,抓住了其他的人,讓其一同落入深淵中。 她看著自己舉在半空中的手臂,粉唇抿成刻薄的一條線。 原本紮起來活潑開朗的馬尾已經是如同花瓣的一般的散開,她渾身的氣質也是微微的變化。 就好似是從波光粼粼的海麵,沉入到了暗無天日的海淵中。 極為的深沉,極為的可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