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近前那個,委頓在地一絲不掛,被捆綁著的男子,墨子有些失神。 月兒的問話,始終在耳邊還環繞著。墨子隻覺腦袋有些空白,精神也恍惚 起來。 韓風走在後麵,站定之後,便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女子,就是被那些 女人掛在嘴邊,敬仰萬分的奇女。可對方除了,身材比較高大一些,其他 方麵似乎平淡無奇。直到看清對方麵容,韓風竟是一愣,隨即微笑起來。 這個女子的樣貌,他非常熟悉,畢竟在夢境中,她可是舞姿妖嬈,雷人雷 語不斷,網絡紅人鼻祖般存在,想不到如此相像。該不會是那種穿越者, 來到自己眼前吧。想想肯定不對,那位姐姐,可不是黃蓉,她不會武功啊 。 僅是一陣歪歪之後,韓風自然失去興趣,對方到底多牛X,對他都沒有 意義。在當下他隻是過客,隻不過是想,搭個順風船而已。 地上捆綁的俘虜,墨子一眼便認出來,這個曾經遠望,當做以後取代 的男子,讓他記憶猶新。目光從腳下移開,她再次看向眾人,這些女子很 容易分辨,隻是以這種方式出現,還是令她十分驚詫。 “月兒!沒想到還有這種本事!”墨子的聲音中,帶著欣喜與感嘆,而更 多的是不安。對方是在威脅她做事,還是別有所圖。 “墨子大人,族人現在的境遇,想必你也清楚,好在有先祖庇佑,月兒 有幸得貴人扶持。”說罷抬手指向前方。 眼前幾人身子,立刻挪動開來,一個身材臃腫,肩扛錐斧的青年,搖 頭輕嘆著,緩緩走了過來。 ‘凱迪人’對方的衣飾武器,對墨子來說,再熟悉不過,畢竟以往與他們 多有接觸。緊盯住對方眼睛,她在飛快思考著,有凱迪人介入,讓局麵更 加復雜。 “別瞎想了,你們的事情,我不乾涉,做這些也隻是,相互幫助而已。 ”眼見月兒又要下套,韓風乾脆直說,他可不想再入坑。隨意的點了一下 腦袋,算是和對方打了招呼。韓風撇了一眼枝兒,露齒一笑:“帶上這家 夥,剩下的事讓他倆研究,別都傻站這裡。” 韓風當先往前走去,對月兒的算計能力,他很是比較認可,至少吃虧 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去做。至於那個墨子,他的態度是回避,甚至雙方交 集越少越好。 枝兒聞言點頭,沖墨子嬌憨一笑,連忙招呼同伴,抬起地上俘虜,快 速跟上了韓風。 轉頭看向漸漸離開的眾人,墨子沉聲說道:“說吧,交換的條件是什麼 ?”既然深知對方的心性,她乾脆直截了當。 “用船送吾等離開,這裡的一切歸你。” 靜默了片刻,墨子長呼一口氣:“把枝兒留下,我會把一切安排好。” “枝兒的去留,恐怕要問她自己,我不會反對,隻願快點離開這個,該 死的垃圾場!”月兒回答的很乾脆。 很快達成共識的二人,快速趕上眾人,墨子徑直拉起枝兒,脫離開人 群。 “你可以留下,不需要出去冒險!” “我想離開!” “在她眼裡,你永遠是下等人,隻能聽其擺布。”墨子恨聲說道。 “此事與小主無關。”枝兒回答的聲音很低。 轉頭看了一眼對方,墨子壓低聲音說道:“他不是凱迪人,此人十分危 險,關鍵時刻,他不會去管你的生死。” 枝兒聞言頭猛的抬起,目光仰視著對方,一行清淚簌簌落下,嘴唇顫 動,一字一句的呢喃著:“在為我敷藥時,他摸著我的頭,叫我傻丫頭。” 周圍靜寂下來,隻有濕熱的夏風,吹拂著二人的身軀。 墨子的頭高仰著,緊閉的雙眼,在努力不讓淚水流出。 “父親經常說你,心思過於單純,照顧好自己!”墨子說完轉身,緩緩向 碼頭走去,她原本堅毅的背影,此刻顯得十分蕭瑟孤寂。 帶上幾筐物資,眾人潛伏在城墻轉角處。身子緊靠城墻,排成了一排 。目光緊盯遠處的崗屋,瑩瑩篝火映照下,仿佛在微微晃動。 在大家焦急等待中,火光猛然一暗,僅存殘餘的光亮,讓那裡變得十 分昏暗。 “快跟上!”韓風低聲下令,彎腰順著柵欄快步前行。 “分成兩隊,枝兒先和我走!”迎向眾人的墨子,低聲急促說道。 幾人排成一隊,不緊不慢跟著對方,如同巡邏的守衛般,沿江走著, 直到船隊尾部。 “大人這是?”眼見隊長帶兵卒登船,唯恐出現變故,男子連忙問道。 “這艘船不用守了,現在所有人都在倉庫,你去看緊他們,等此間事了 ,這隊長的位置,我會舉薦你來做。”墨子邊說,邊轉身往回走去。 當墨子帶回第二批人時,她拉住枝兒,來到奴人船工身前,麵對簇擁 一起的奴人,淡淡的說道:“這是枝大人,此去一行,爾等需謹遵她的吩 咐,否則格殺勿論!” 二女的手始終沒有鬆開,直至墨子下船的一刻。 “這艘船和貨物,是我給自己準備的,現在看來倒成全了,你這傻丫頭 。”抬手製止住對方回答,墨子一把揪住一縷青絲,猛地扯下。 “帶上她,隨時可以來找我!”說完鬆開手,轉身往岸上跳去。 緊握手中青絲,滿身甲胄的枝兒,趴到在船頭,口中低聲嗚咽:“姐!” 落地後剛要走開的墨子,聞聲身子一顫,隨即挺直了身體,快步往崗 屋走去。 解開纜繩的拖船,在奴工的支撐下,開始緩緩倒退,在嚴厲告誡之下 ,唯恐發出任何響動。 墨子的行動也在加快,不到塵埃落定之時,她更是唯恐生變。 “快回去吧,把他交給我,以後我會安排人,聯絡你們。”見到留下看守的 族女,墨子急忙吩咐,這兩個同樣滿身甲胄之人,想來也是以後,聚集地 家族主事人。 滿腦子想著今後的安排,二女沒有任何遲疑,當即轉身沿著柵欄離去。 洞窟需要加派人手,聚集地內的人,需要如何生活。太多的事情,需要她 們安排,隻是難掩的激動,也讓她們,內心激蕩不已。 墨子彎下腰,一把掀開對方頭上,遮住的破袍,他要再次確認獵物,是 否準確無誤。 “你,我似乎見過,不要把我交出去,告訴你秘密,殺了我!”男子幾乎用 盡力氣,含含糊糊念叨。 “說吧,我成全你!”墨子當即答應。 “在,在。。。。。。”斷斷續續的低語,在昏暗的屋內傳遞。 當短劍插入身體時,已然虛弱不堪的男子,臉上現出潮紅,近乎平靜的麵 容上,似乎帶著一種解脫。 墨子看了一眼腳下屍體,心裡沒來由低嘆,這就是奪位的下場嗎。 “做為上位者,你不配!”這是她背起屍體後,發出的定語。 把屍體放到江堤處,墨子走回了倉庫,喚出自己的跟班後,快速下達命 令:“通知大家,把裡麵的人殺掉,不要鬧出響動!” 交代完之後,墨子站在倉庫外,目光看向城門,靜靜等待結果。 偶爾發出的喊叫聲,顯得虛弱不堪,疲弱的奴工,幾乎似在任人宰割。 百餘名奴工,在幾十個守衛襲殺下,僅用了盞茶時間,一群滿身血腥,大 大咧咧的手下,便走出了倉庫。 “知道為何殺人嗎?隻有如此做,才能讓爾等,坐實役人位子。現在背上 屍體去江邊,記得不要鬧出動靜。”墨子依舊平靜的說道。 背著死屍的手下,心情亢奮著,悶頭趕往岸邊,扔下之後聚在一起,等 待著隊長的吩咐。 “你們幾個後到者站出來,接下來的活,由你們來做。”墨子用手指點著, 口中低聲笑道。 也許是隊長大人,露出的善意微笑,令大家緊繃的心情一鬆,沒有被點 名的人,咧嘴傻笑起來,為自己沒有選上,而偷笑不止。 走出人群的守衛們,沮喪的站成一堆,等待著接下來的處罰。 “奴工們是叛軍內線,偷襲碼頭,預奪船逃跑,已經被我們斬殺。你們每 人去一艘船上放火,便大功告成,都清楚嗎。”墨子說話間,環視著守衛 們。 隊長的計劃講出來,立刻讓眾人心裡一亮,功勞,這絕對是功勞。沒有 人再遲疑,甚至連沒選上的人,都開始拾取引燃物,幫助那些放火之人, 來完成這件大功。 墨子來到船隊前,望著一個個放火者,在船上忙碌。轉頭沖著身後,那 些看熱鬧的守衛,輕聲說道:“光有那些奴工屍體,還是不夠,如果這些 縱火之人,也是叛軍奸細,斬殺起來,功勞應該更大!” 守衛們從錯愕中,忽然反應過來,紛紛看向身邊的同伴,從對方已然猙 獰的目光中,自然讀懂了一切。不需要誰去安排,毅然拔出武器的守衛們 ,撲向了各自目標。 墨子期待的喊殺聲,並沒有響起,幾乎毫無防備的兵卒,被同伴紛紛斬 殺。在烈焰竄起之際,他們的屍首,也被轉移到岸上。 望著一艘艘,冒著濃煙滾滾,火苗鼓動的拖船,墨子下意識的轉頭,望 向枝兒離去的江麵,心裡在呢喃,‘傻丫頭,姐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了 。’ 墨子抬起手,用短劍在臉上狠狠一劃,鮮紅的粘液,翻湧著流下。她胡 亂用手抹了一把,露齒一笑大聲說道:“爾等這些得勝的勇士,是不是也 該掛點彩啊,嘿嘿!” 墨子跑向俘虜的屍首,呼喊聲再次傳來:“三公子已然伏誅,碼頭被我們 守住啦!” 當大火升空之際,城門便由內側緩緩打開,整隊的兵卒,湧進了碼頭。 “你說什麼?碼頭起火了!失算啊,該不會是老三,想要奪船南下,快! 快攔住他!”府衙大堂之內,一個麵色蒼白,神情緊張的年輕男子,在幾 案旁咆哮著。 “五公子稍安勿躁!想來那裡,城門早已關閉,老夫已加派守衛。即使讓 那賊子,僥幸混入碼頭,裡麵不是還有守衛嗎,想必隻是,鬧出些許動靜 ,出不了大亂的。”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施施然勸解道。 “碼頭守衛?叔公不要忘了,那個賤女人算起來,曾經可是老三的奴人, 隻怕她就是,對方留下的暗樁,到此時殺人奪船!” 年輕人的話,讓老者頓時語塞,想到這樣的可能,他心下也在自責。 眼見對方啞口無言,男子更是火起,轉身便往外沖去,口中連聲喊道:“ 賤人就是賤人,養不熟的畜生,等我抓住他們,定會慢慢修理,想死都難 !快備馬!” 院子裡開始忙碌,部下們叫嚷著,紛紛去做事,唯恐在這個檔口,被暴 怒的主人盯上。 “報!五公子大喜!三公子已伏誅,襲擊碼頭叛軍,已被剿滅殆盡!”大聲 的呼喊,至院外一路傳來,不斷重復著,很快直達院子中。 “死!死了!哈哈,死的好!”咋聞喜訊之下,青年男子興奮的,揮舞起手 臂,大聲狂笑。 “屍體可曾勘驗?”老者有些擔心的追問。 “屍身就在後麵路上,由虎將軍親自押運,隨後即可抵達!”兵卒喘息著 說道。 “虎將軍威武!有他上陣,殺這些雞狗,不過爾爾!哈哈!” 傳信的兵卒聞言,愣了一下,目光不由望向老者,似乎欲言又止。 老者見狀定睛看去,眼見對方似在求助,心中忽然一動,隨即出口探問 。 “念你報喜有功,等下便去領賞,不知你是何人麾下?” “回老大人,小的是城衛營役卒。” 來人的話,讓老者立即反應過來,急忙開口,好似閑話般說道:“斬殺首 惡!確屬大功,能為三公子分憂,定會有重賞,不妨說說當時情形,以便 公子解解心頭之氣。”既然是自己人來報喜,這其中的貓膩,老者自然清 楚。別看虎將軍奪得屍首,可他就是要虎口奪食。 “是啊!快說說,到底是咋回事,誰人誅的首惡?”年輕人聞言,頓時來了 興致。 “啟稟公子,是城衛營下屬,碼頭守衛隊墨子隊長,發現叛軍嘩變,帶領 部卒,圍殺了全部叛軍,並親手斬殺首惡。如今我們營長,已經帶隊趕往 西城,去抓捕叛軍殘餘。”役卒一口氣說完,便垂手不語。 “墨子,墨子。”嘴裡反復念叨著,五公子一時驚詫不已。 雖然也感到詫異,可老者把話過濾了一遍,忽然感覺哪裡不對,急忙開 口追問:“你說你們營長,帶隊去了西城,那裡不是虎將軍管轄嗎?為何 他去那裡?”。 “是營長和墨子隊長計議下,發出的命令,具體小的不清楚。”兵卒唯唯 諾諾的回道。 “公子,快走!隨老夫離開這裡!”老者發瘋般撲到近前,拉起對方衣袖 ,邊走邊大聲喊道:“衛隊即刻關閉府衙!任何人不得踏入!” “叔公這是何意?”麵對已然癲狂般的老者,他急忙問道。 “西城歸虎將軍管轄,那裡有叛軍,而他是長老會的人,帶人來這裡做 什麼?”老者連聲低吼著。 一身冷汗的五公子,被侍衛們架進密道。已然防備空虛,一片亂糟糟的 府衙,根本經不住兵馬來襲。二人顧不得其他人,能離開此地,避開這處 險境,就是他們的心願。到了外麵,一旦匯合自己的人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則一切都不是 問題。 僅距府衙百米外,一處臨街店鋪內,五公子此時,已經換上兵卒服飾, 呆坐在屋角,茫然看向緊閉的門窗。午日的陽光依然不足,大風裹挾著沙 塵,不時敲打在窗欞上,發出煩心的響聲。 廝殺聲隱隱傳來,從黎明持續到現在,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龜縮 在這裡的人們,心裡念著僥幸,隻是不知何時脫困。 苦苦挨到日落,外出打探的侍衛,終於帶回了消息。 “長老會已然宣示,五公子府衙,被叛軍餘孽襲擊,虎將軍治軍不力,已 被處斬,與三公子屍首一起,擺放在府衙門外。城衛營突襲貿易場,斬殺 數百持械役人,三長老也在其中。現在五公子府衙,已被城衛營接管,等 待公子諭令。” “長老會!找個替罪羊嗎!哼!”老者聞言怒哼出聲。 “僅僅是貿易場?怎麼不把他們都殺了!這些老不死的,早晚要殺光他 們!”青年咬牙切齒的吼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慢慢來吧,先把族長之位落實,軍隊抓在手中,一 切都不成問題。” “凡牽連者,家裡男丁殺無赫,女子發配礦山,餘者細細查探,一個都 不放過!”青年麵頰抖動著,厲聲說道。 墨子站在府衙院中,抬頭迎著風沙,呼吸卻自覺順暢許多。終於自己走 進這裡,似乎離目標近了不少。在她緊閉雙目的臉上,嘴角不由微微揚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