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坊客廳,開挖的坑洞中,有人的骸骨。 武鬆情不自禁看向李管事,好像在說你這玩得有點大,究竟收了西門慶多少好處? 李管事見他眼神不對,慌忙解釋:“武都頭,此處竟挖出白骨,看上去年代已久,不知是否與王婆有關,須得盡快上報恩相。” “嗯,有理。” 武鬆聽到李管事提醒,才注意到土壤及骸骨情況。 初步分析現場,不像是有人提前布置的,他一麵派人回縣衙報信,一麵命人繼續發掘,並封鎖了王婆茶坊。 李管事本來準備栽贓,他剛才趁眾人掘土空檔,在王婆床下丟了一包砒霜,打算引導衙差去找出來,卻沒想到有意外發現。 而現場最驚訝之人,無疑是眼睛瞪得如銅鈴的楊長,他昨天撿屍得到的秘密,以為王婆在地下埋了寶貝,沒想到地下三尺埋的骸骨。 聯想到原劇情之中,王婆攛掇潘金蓮鴆殺武大,後來毀屍滅跡手段熟練,根本就不像新手。 難不成這婆子有前科? 突然間,楊長昨日收獲的負罪感,一下子就煙消雲散。 楊長奉命把守茶坊門口,等到武鬆一臉嚴肅走出來,他便靠上去小聲問:“哥哥,裡麵挖完了?” “茶室已經挖完了,發現一具完整的男屍,以及一些衣服的碎片,李管事正帶著去別屋挖,真沒想到牽出案中案。” “哥哥,我之前聽大哥說起,王婆在紫石街住了很多年,會不會是她殺人藏屍?” “現在不好說...” 武鬆沒把話說死,心說這是陳年舊案,很多線索都已經斷了,此時追查難度非常大,得看知縣是否願查。 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武鬆低估了知縣的決心。 知縣對埋屍案異常上心,他連夜與李管事查閱衙門卷宗,竟意外發現王婆茶坊的原屋主,在三十年前賣掉房子,然後離開陽穀縣就失蹤了,他在外地的兒子曾來報案,卻因沒線索不了了之。 看完陳年卷宗,那知縣激動的拍打桌案,興奮對李管事說道:“五郎,你說今日挖到的屍骨,會不會就是三十年前失蹤的孟寬?” “是不是已不重要,下午我已問過仵作,根據屍骨的顏色判斷,此人必是中劇毒而亡,王婆作為茶坊之主,絕對脫不了乾係,不是主犯也是從犯。” “看來不用多此一舉,這婆子本身屁股不乾凈,不過想想都覺得很瘮人,她能在藏屍屋內,安然住上三十年...”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王婆的確不簡單。” 聽到了李管事的話,知縣頻頻點頭肯定,而後又喃喃說道:“光有物證不夠充分,也不能夠上報結案,最好能找到人證...” “茶坊周邊的鄰居,大多是後麵搬來的,不過隔壁賣混沌的張公,在紫石街住了五十年,他定然知道些情況。” “好好。” 知縣喜得拍打自己大腿,欣然說道:“我明早就派人去取證,若能趕在年前破了這舊案,這年就過得有滋有味了,等到明年夏天期滿考核,也是本官一大政績!” “恩相為國為民,期滿必有升遷。” 李管事的恭維,讓知縣眉眼舒展,隻見他咧嘴笑道:“五郎的功勞,我一直記在心裡,他日若真能高升,必帶著你同去。” “多謝恩相,明日找張公取證,我會親自跟進。” “你辦事,我放心。” 知縣說完突然站起來,他推窗看見外麵一片漆黑,隨後轉身囑咐道:“現在有些晚了,明日你去紫石街之前,先去一趟西門慶家,提前把好消息告訴他。” “啊?” 李管事聽得一愣,忙陪著笑臉提醒道:“恩相忘了麼?您讓我昨夜勸他外出散心,那西門慶倒是聽勸,今天一早就已出城,快馬往東京省親去了。” “走這麼急?”知縣詫異笑了笑,搖頭嘆道:“不過我們都沒想到,王婆這事轉機來得這麼快,那就等他回來再報喜。” “嗯。” 次日點卯,武鬆接到取證任務,陪李管事再臨紫石街。 知縣對該案特別重視,在王婆茶坊挖出屍骨後,現場一直就被官兵封鎖著,晚上也要求有人徹夜值守。 楊長作為都頭的心腹,替武鬆守了第一個晚上。 前半夜守夜衙差精神好,他們吃著武大送來的包子、炊餅,喝著武大送來的熱茶、熱酒,都不覺得有什麼,直到後半夜鄰裡熄燈睡覺,街上萬籟寂靜、妖風呼嘯,時間就過得又慢又煎熬。 清晨再見武鬆,楊長頂著一對黑眼圈,臉上寫滿了疲憊。 “昨夜辛苦,換班的兄弟都到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今夜還要值守嗎?” “三郎不用管,要守也輪不到你,快去吃點東西,再好好睡一覺。” “哦...” 楊長說完一抹額頭,隻見手裡全是熬出的油。 他先辭別武鬆又出門辭別武大,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住處蒙頭就睡。 等睡醒睜開眼,隻見屋頂火光搖曳,原來已經是晚上。 嗅嗅,有酒香。 楊長手撐床板坐起,看到燈下的武鬆正在舀酒。 “可終於醒了?你睡了一整天,差點就不想等。” “嘿嘿,昨晚累了,咦,有酒又有肉,今日什麼日子?” “剛才恩相賞賜的,快穿上衣服坐過來。” 武鬆一邊說一邊舀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後自己先喝了一大口,並嘖嘖嘆道:“好酒,好酒啊。” “知縣的酒必然好,他對哥哥還真不錯。” 楊長單手起酒碗,仰頭就往嘴裡猛灌,卻燙得他直叫喚:“哦喲...好燙...” “哈哈哈,你的酒剛出鍋,先得慢點喝。” “忘了...” 楊長尷尬一笑,抓了一塊牛肉嚼起來,並囫圇問道:“王婆案子進展如何?今夜誰在茶坊值夜?” “案子已經破了,現場不需要在守。” 武鬆說得風輕雲淡,見楊長一臉錯愕之色,便端起酒碗啜一口,才繼續說道:“隔壁張公提供了重大線索,三十多年前王婆寡居,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與許多鄰居都不清不楚,茶坊原主孟寬還為她休了妻,之後就傳出孟寬外出做買賣,把茶坊低價賣給王婆經營,但很有可能是被鴆殺埋屍,所以才消失不見...” “這不是...” 楊長咽了咽口水,想說這不是潘金蓮翻版麼?但話到嘴邊沒能說出去。 他原本對王婆還過意不去,但此時再無半分糾結,正所謂論跡不論心,心裡隻剩三個字:死得好。 “茶坊一直為王婆經營,她有最重大的作案嫌疑,恩相已派人去臨縣請孟寬之子,如能確認那骸骨就是孟寬,這個積壓三十年的案子就能結了,真是最毒婦人心!” “是啊,大哥還租她的房子,我一看她就不是好人。” 楊長話到一半突然驚呼:“哥哥,萬一婆子是個慣犯,那大哥大嫂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