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女真人都撤走了,你還在這裡,是要為瓦剌人做牛做馬嗎?” “回大明皇帝的話,小臣現在是喀爾喀部平章,與女真毫無瓜葛。” “好,真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朱棣回頭再朝著脫脫不花道:“也先在關外躊躇不定,似乎就等著大汗的消息,難道現在的瓦剌大汗,想成為又一個本雅失裡嗎?” “也先是我家太師,家仆爾,上段時間還把大明皇帝你的盔甲送來,我看了看,果然精細奢華,於是給送回了大明皇帝的家人手上。”脫脫不花嘴硬,心裡最擔心的事,被朱棣一擊挑中。 雖然兩位君主隔著遠,相互之間說話都靠吼,可從對方稍作遲疑的動作中,朱棣知道對方心裡已經怕了。 “朕,念你私自來京,也是為了調停朕的家事,可恕你無罪,這一路北歸,朕不設阻攔,不過你在通州留下的糧草,就權當是進貢天朝的吧。” 脫脫不花心中一驚,自己身後的糧倉,被端了?雖然那原本就都是明朝自己的糧草,可離著自己近,糧草又多,這時候被明軍端了,那自己不退兵都不行,可再一想自己大張旗鼓入關,把也先原定的計劃拋諸一邊,就是想通過圍困京城,獲得更大的好處。 “脫脫不花,這裡大路寬闊,我們各走一邊,不然朕家裡麵養的鷹犬出了門,就不好收拾了。” “大明皇帝是主,我瓦剌是客,主人沒有待客之道,豈不貽笑萬邦?” “大明與瓦剌的互市,可以繼續,每年進京朝貢人數,可在千人。” “奴兒乾都司常年冰封之地,我瓦剌卻習慣了苦寒,大明無用之地,我瓦剌可用。” 瓦剌的勢力範圍已經在奴兒乾都司成了氣候,女真,韃靼,兀良哈,朝鮮,這些部落和勢力,都已經被他們打怕了。 不過要從皇帝口中說出把這地讓出去,那就相當於和瓦剌簽了合同,這地方我大明不要了,給你。 朱棣心中發狠,臉上卻笑道:“你這瓦剌大汗,胃口可不少。也罷,朕準這奴兒乾都司以北之地,交與你瓦剌大汗,代為管治,十年!” 脫脫不花一愣,這割地求和的事,居然能設置年限? “妥否?”朱棣微笑,笑意中眼神透著一種把你拿捏在手的自信。 “二十年!”本來被這個條件弄發懵的脫脫不花,再被朱棣一催,自然而然地,討價還價的人類本性便脫口而出。 “十五年!” “一言為定!” “擊掌為盟!” 兩馬前出,這個大陸上最強大的兩個君主,在這將近三十萬大軍的注視之下,連擊三掌。隻是雙方都是權宜之計,一個要先處理京城那一位,一個是回去和掌控實權的重臣好好談談。 雙方回軍,萬歲的呼聲,響徹山野。不用在戰場上拚命,所有士兵都是發自心底的高興,畢竟雙方實力相近,掙這樣的軍功,除了看實力,還要看運氣。 在瓦剌大營正左沖右突的樊忠,突然發現這些瓦剌人,都在往北麵退去,正要整軍追去,幾騎瓦剌快馬沖來,用生硬的漢話喊道:“瓦剌大汗與大明皇帝,三擊掌定盟,即刻起,雙方罷兵。” 樊忠心中疑惑,想著這是不是瓦剌人的奸計,正要提刀上前質問,便是一陣海嘯般的歡呼聲傳來,有聽不懂的瓦剌語,但漢話的萬歲呼聲,明顯聲浪更大。樊忠這才勒住馬韁,讓周圍的瓦剌人先行退去。 瓦剌人連營寨也沒要,脫脫不花說當作送給大明皇帝調停家事用。於是這十餘萬人就是一路往北,兩軍在大路上一左一右,一進一退,互不相乾。而朱棣卻皺起眉頭交待亦力哈馬上傳信關外各衛各府緊閉城門堅壁清野,以防瓦剌大軍到處打草穀。 朱棣大軍,領著自己從京城帶來的七萬人進駐了瓦剌的營帳,關外來的援軍,留在原本自己的營寨中。圍城的營寨,旗號更換,京城城頭,立時軍心變動。 “你看外麵瓦剌大營,怎麼掛了黃龍旗?” “對啊,這外麵旗號全部換了,這是勤王的援兵來了嗎?” “不可能,勤王的兵來了怎麼會沒有交戰的聲響呢?” “怎麼沒有,我今早當值,就聽到北麵傳來廝殺聲,鬧騰得很。” “怎麼會是北麵呢,勤王的部隊肯定在南麵啊。” “噤聲,如有妄議者,杖責!” 直到各門鎮守下令,旗官們甩著皮鞭往來斥責,這些士卒的議論聲才被平息下去。不過城外豎起黃龍旗的消息,已經傳到禁宮大內之中。 次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才到五更,黃龍旗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隨風飄揚,十分顯眼。於謙則是徹夜無眠,瓦剌人走了,可原本杳無音訊的皇帝回來了,而且肯定發現自己被偷了家,是被自己人偷的家,換一個皇帝居然如此輕易,換誰來都不樂意。雖說自己一片公心,可到時候,是開門恭迎聖駕,還是拒君於門外呢? 這一天的早朝,居然滿朝百官不約而同稱病不出,可於謙不能稱病,不過他兼領城防要務,以軍務繁忙請了假。 老尚書胡熒,手上掂量著樊忠送來的那個竹筒,內裡的密信,在書案一旁端坐的王直手裡,二人夜半密會,以筆墨代言,寫一張,燒一張,終於在五更鼓響時,兩個四朝元老,終於是滿意地相視而笑。 朱棣這一天起了個大早,睜眼一看,外麵烏漆嘛黑,就禦帳內幾點燭光透亮,兩個隨行的宮女在一旁伺候著。 自從睜眼來到這個年代,朱棣還是第一次睡得這麼踏實,手上十幾萬大軍,通州糧倉在手,大敵瓦剌撤軍,京城皇位已是囊中之物,越想越是心情大好,就連那在旁伺候的宮女也是越看越順眼,年輕的身軀更是開始激情湧動。 朱棣當年駕崩已是年歲見老,早就遠離了房中事。這一歲正是年輕,也終於擺脫了大明開國以來最大的危機,興致更盛,伸手便把靠在最近的一個宮女拉入懷中。 這宮女被朱棣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一聲驚叫,外間侍衛聽聲,連忙叩問聖駕。 “無事,退下吧。”朱棣沉聲道,同時和門外侍衛退遠的,是那已經臉紅到脖頸根的另一名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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