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換不回來(1 / 1)

確實現在的關外,明朝老百姓並沒有什麼地位,就算是地方的官員對各種異族犯事,總是睜隻眼閉隻眼,生怕激怒女真人或者韃靼瓦剌,搞出個什麼邊關告急。而各地明軍更是憋屈,遇到犯邊的異族部落,打嗎?不夠打。退嗎?這些城寨衛所又不能丟。那守嗎?也守不住,各地城防年久失修,更不用說各處村寨堡子。以至於在一些靠近瓦剌和女真勢力的堡子村寨,經常要在村寨牌樓外堆放十袋八袋糧食,打發一下那些打草穀的小股騎兵。   朱棣見這些士兵已然有不少人放下筷子,甚至有人垂下了頭,心想差不多可以收果子了。   “所以,明天本王領這一千人,和你們毛將軍一起,剿匪去。梟首一個,賞地一畝。奴兒乾都司土地多的是,都任憑本王封賞!”   梟首一個,賞半畝地,這樣豐厚的軍功,聞所未聞,多殺幾個土匪,豈不是能做地主了?一陣細碎的低聲細語後,突然整個工地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士兵們高舉著抓著湯碗和饅頭的雙手,歡呼雀躍。   “毛將軍,挑選一千精壯做主力,兩百人用作押解俘虜和斬獲,餘下的留在此處,等候命令。”   “謹遵王爺鈞旨!”   關東剿匪,肅清境內匪患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就是那些山賊土匪老巢裡堆積如山的金銀。“皇祖爺,果然狐貍是老的狡猾,這樣的一石二鳥之計,都能被你玩出花,孫子再跟你學一百年也不及皇祖爺皮毛啊!”朱祁鎮在虛空中給朱棣捏肩捶背,極盡討好。   “孫子,你學著點,這奴兒乾都司,就是一片荒漠,平地起高樓,就要先挖地三尺,摸清這土是軟是硬,是沙土還是黃泥。現在這片土地,各方勢力混雜,一團亂麻。現在逐一理清後,所有事情都可以按部就班。”   “皇祖爺和瓦剌訂盟,用和脫脫不花的義氣相投,解除了最大的威脅。命人和朝鮮,東瀛做生意,就是用利誘之。而亦力哈送來這一千多人,也表明了態度。現在鏟除境內山匪和女真,就是以武伐之。”   “不是征伐,而是收降,我們缺兵少將,據樊忠所說,這境內土匪山賊不下數萬,加上女真善戰,能借亦力哈之手征召女真人入伍,那從實力上來說,瓦剌人也不能再小覷我們。”   “收降土匪和女真?那就是多了十多萬兵馬,可以征伐瓦剌了?皇祖爺走一步看三步,孫子望塵莫及,望塵莫及!”   “十萬兵馬,要多少糧餉,征用多少民夫徭役,這些你沒考慮嗎?當時你二十萬大軍是怎樣征調的?”   朱祁鎮一愣,怎麼又把事情扯回那禦駕親征的窩囊事情上了,正要想著再拍一輪彩虹屁讓朱棣高興高興,繼續給教自己一些統軍治國的乾貨,突然間眼前又是一陣金光閃耀,上下顛倒。   朱祁鎮急忙習慣性地抱著腦袋大喊“皇祖爺手下留情,別砸我!”   雙腳胡亂蹬著,腰桿用力一個猛子紮起,映入眼簾的金光隻剩下前麵燭臺的一點燭火。   被驚醒的喜兒怕王爺著涼,連忙抱著錦被往朱祁鎮身上摟去。   “怎麼,才幾天光景,又給換了?”朱祁鎮暗自思量,身子便像泥鰍一樣從喜兒懷中的被窩裡滑出,“喜兒,本王想起有軍營裡有事,那個——”話沒說完,朱祁鎮便抱著衣服鞋襪出了房間。   這臨時給朱祁鎮安頓的院子,本就不大,遠遠比不上關內任何一個王爺的府第,或者可以說,和一個地主富商的宅院相比,也顯得十分寒磣。可這裡已經是特林府最好的一處宅子,朱祁鎮躲在客廳的耳房自個換著衣服,心裡麵卻一直在尋著:“皇祖爺,你老人家那去了?明早就要出兵,打仗的事,孫子外行啊!”   腦海之中,到處金光閃爍,就是找不到老祖宗的身影。   “祖宗哎——你老人家應一句啊,孫子這不是故意的,要不咱現在馬上換回來吧!”   “換你大爺!”朱棣那略顯蒼老的聲音,在虛空之中幽幽回蕩,就是不知道在哪裡傳來,“我要好好看看你的識海,看你這鱉孫是怎麼活的二十多年,是拜佛拜多了,還是積福的好事做多了,居然要你祖宗來伺候著。”   “祖宗,你被壓哪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來給你撬一下?”   朱祁鎮還是學不會那種一念之間控製腦海的能力,每每這種腦中思緒突然混亂的時候,朱棣就立時會被壓在身下。腦海中的朱祁鎮,正要繼續去翻查那些東倒西歪的金色大字,卻被喜兒的聲音打斷。   抬眼而望,婢女春兒掌著燭臺,已經披上錦袍的喜兒,捧著平日自己穿的那件貂裘來到跟前跪在旁邊,雙手把貂裘捧到朱祁鎮跟前。“外頭風大,王爺披上這皮裘,莫要像上次那樣著涼了發燒!”   燭光下,衣袍錦繡,喜兒鬢發披落,勃頸處雪白晶瑩,鬢影掩映在胸前,單薄的衣衫擋不住內裡風情。如此場麵,讓這孫子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隻好捏著手指把皮裘接過,披在身上,自個係上絲繩,口上連聲道謝,眼角卻不敢多看這越加豐腴的女子一眼。   如喪家之犬逃出了西苑,朱祁鎮沒有留意喜兒眼角泛光。不過他也確實很感謝喜兒,因為她的話,讓朱祁鎮想起之前幾次朱棣換到這身子上的時候,他都是在發燒!   朱祁鎮想著和上次那樣踩著雪地上輕輕鬆鬆得個風寒,可這時候冰雪消融,整個院子就沒有能比腳掌大的雪堆。雖然這時半夜的風寒意也重,可身體的本能卻讓朱祁鎮拽緊了披風,不住跺腳。在刮著寒風的院子裡,來回倒騰了幾回,就是舍不得脫下厚實的皮裘棉衣去迎接凜冽寒風。   “唉,算了,這次換不回來了,且看天意吧!皇祖爺啊皇祖爺,日後關鍵時刻你可別扔下孫子不管吶!”   心裡說著,又把皮裘的帽兜拉緊,閃身進了東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