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阻擋了一場夜襲,不過也洗劫了明軍營寨,當然也把聶七在路上做好的記號,大部分都沖得乾乾凈凈,除了一棵在路邊孤零零的大樹上,被利器在樹皮上刻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這符號自然也隻有曾經在錦衣衛待過的高級探子才曉得,而李珍自然是明白的,差遣了人手繼續順方向前行追蹤後,自己就快馬加鞭趕回大營報信。 可是這一千多人光著膀子啃生肉的情形,讓李珍驚詫的雙眼圓瞪。“這大營沒了?” “被洪水沖垮了啊!” “吃的也沒了?” “廢話,這不都看見了嗎。”朱棣啃著生魚肉,給了李珍一副少見多怪的表情“對了,昨晚那虎山的賊人在那山坡上被我們全殲,你看帶人上去查看一下,有沒有什麼腰牌,信物之類的。” 李珍自然不是對這些軍漢們吃生肉驚訝,而是對朱棣這個王爺捧著生魚肉猛啃而驚訝,他與正統皇帝相處十幾年,雖不是貼身護衛,可是這情形遠遠超出自己對這王爺的認知。 “啊,有一事,已經查到那些被裝扮成女真人的匠人們去向。需要調兵追尋。” 曹鼐聽到,連忙插話:“調兵不能多,這昨晚那虎山的賊人準備劫營,這地方已經離那些賊人不遠了。” “確實,一般押送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多數都不是精銳,我這隻需要三百人即可。” 換作普通的鎮軍,這棉甲還沒乾透,靴子裡麵還泡著水的情況下,是斷然不會披甲出戰的,可在一個賊子人頭一畝地的軍功利誘下,這些出身遼陽的鎮軍,每每聽到可以上陣殺賊,都會打雞血一般的精神。 這個時節的午後陽光終於讓人感到一點炙熱,重新披掛的士卒拔腿快步隨李珍的坐騎而去,在體溫和烈日的作用下,居然在這些精銳的頭上冒起了一陣陣白煙。 在火把將要熄滅之前,終於在一堆鬆枝上麵點著了火苗,臨時用樹枝和一些從大營撿回的木材和帳篷,終於能簡單地支棱起一個簡陋的營寨,雖然在朱棣眼中,這能擋住夜晚的狼群已經可以上高香了。 “今晚上輪班值守,多設外圍篝火防備狼群,刀槍弓箭傍身,林子裡麵設好暗哨,防備那賊人再次夜襲。” “昨晚的敵人全軍覆滅,怎麼會馬上又會夜襲呢?”毛剛不解,一般這些山賊反應過來最起碼都兩三天,甚至會因為前哨部隊的覆滅而驚恐不出。 “昨晚說不定就有人冒雨潛回通風報信,而且能用兩百人突襲兩千人,這些虎山賊匪就不是善茬,即使在沒有前哨部隊反饋消息的情形下,會立刻開始第二波的試探偷襲。” “王爺英明,末將馬上布置。” 額琪兒還是拽著朱棣的手臂不放,下午的時候朱棣見她實在可憐,於是命人在大營搜尋回來的一些家什裡,找出鐵鍋和木桶,燒了一桶熱水給這女子洗腳驅寒,不然的話這女真人縱然習慣了荒野生存,可也不保準能熬過這種渾身包裹在濕棉衣裡的寒冷。 一些勉強能用的帳篷也被支撐起來,每個帳篷裡都被燒開了一堆篝火把帳篷裡外沾滿的水分給烘烤乾凈。 朱棣與額琪兒二人也終於躲進了一個還算齊整的大帳篷裡,舒舒服服地烤起火來。額琪兒甚至脫下穿了一天一夜的獸皮和棉衣,神色自如地把衣裳架在篝火邊上烘烤。舉手投足間,毫不忌諱身上已是一整片的光潔無暇,如此豪放的舉動讓朱棣的眼睛不知道往哪裡放去。 還不算乾爽的鬆枝燒著,總帶著一陣黑煙,時不時把帳篷內兩人嗆得連聲咳嗽,可因為額琪兒的緣故,朱棣並不敢把那帳篷的門簾打開透氣,而隻能慢慢地讓那些煙霧從帳篷頂上的煙窗消散。 額琪兒才把那些衣衫架好,居然就這樣光留著鉆進了朱棣懷內。這異族女子,沒有一些脂粉氣,豪爽的勁頭讓朱棣直呼有點受不了。外間才是日落時分,直到初更過了,額琪兒的衣衫也都被徹底烘乾,兩人才出了營帳。營地內的篝火堆比平日裡要多了不少,按照朱棣的布置,在這鬆林邊上,得準備駐紮五天,往遼陽城調動糧草的快馬,早上已經出發,最快在第四天就應該會有糧草輜重送到。 李珍調走了三百人,現在這隊伍就隻剩下一千三百號人馬,被分成了三班輪值。每一班次四百人,比平日裡負責巡查值夜的人手還要多上一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外圍布置的火堆,已經開始隨著時間的推移,火苗的亮度開始減弱,身上背著木柴的小卒,正逐個火堆開始加柴拱火。 遠處的一個火堆在夜幕下升騰出一陣濃煙和火星,可能是因為被添加了柴草,火光燒得特別旺盛。 額琪兒緊跟在朱棣身後陪同巡視著營寨,看著那兩百步開外的遠處升騰的火花,不斷拉拽著朱棣的手臂,用略顯生硬的漢話說:“王爺,那火堆怎麼旺盛了那麼多?還冒著黑煙?” 朱棣把目光移過去,眉頭立時緊皺,手勢示意兩個親兵上前查看,另外又令人馬上傳毛剛來見。 果不其然,兩個往前查看的親兵,中箭倒在了那火堆前麵幾十步遠的地方。朱棣連忙翻身上馬細看,原來那添加柴火的小卒,早已伏身倒在那火堆上麵,渾身衣衫早已燒盡,身上背負的柴草散落,帶著火苗,將那處篝火所在的地方映照的通紅。十幾騎高頭大馬正在那火光映照的遠處沖來,那些騎士手中長刀映著火苗,十分滲人。 馬蹄聲傳來,正急匆匆趕來的毛剛連忙下令全軍迎敵。在一旁樹林中的暗哨,不停的用哨聲密報著敵人的方向和數量,將近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這時候連朱棣也覺得有點疲累,而手下的士兵更是疲乏,可這臨陣對敵,都是要命的關頭,咬緊牙關也要奮力拚殺。 迎上敵人砍來的長刀,一個刀盾手手持的盾牌差點脫力飛出。另一邊的長槍手沒等那騎手收刀,槍頭已經紮進那騎手的小腹,再竭力一拖,將他整個人掀翻下馬,刀盾手回身抽刀揮落,這騎手便是身首分離。
103、再次夜襲(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