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襄城伯殞命(1 / 1)

“把這幾人,押往巡撫衙門大牢,讓李巡撫嚴加審問,揪出合謀同黨。”   葉宗走後,怕這城裡還有細作未除,便留下了四十步騎供朱祁鎮調遣,以策安全。   朱祁鎮也來不及梳洗,隻是等葉宗走後,便開始布置:差特林府陳懷,領兵一千,與張益一起南下遼陽,半路經過海西部,調女真善戰步騎三千,一同南下,限期一個月。令鄺埜沿路衛所布置人手,接收各處北上的流民,同時從流民和女真,以及原有衛所兵源一起,征調兵員三萬,隨時聽用。   這血腥氣籠罩下的朱祁鎮,下定了決心要把這遼陽城納入麾下,他已經不想等明年再徐徐圖之,否則現在放人入城的內鬼還沒找到,日後每天都要在這裡擔驚受怕,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反攻南下。   毛剛是軍漢出身,對這些策略並沒有什麼認知,隻要朱祁鎮下令,他一定遵照執行。連夜修書蓋印差幾騎快馬出城後,王府上下才開始收拾整理,朱祁鎮依舊一身血腥,領著毛剛和幾個護衛,沿著回府的來路,找到了那翻墻而下的宅子。   院子裡躺著幾具屍體,橫豎不一,宅子裡麵桌椅都沒有一張好的剩下,屋主早已不知逃去哪裡。而襄城伯李珍的身子還靠在院墻上,沒有倒下,手上緊握的鋼刀還插在一個賊子身上,而那賊人手上的短斧卻正正砍入了李珍的額頭。鮮血和腦漿沿著鼻梁滑落,灰黑的眸子空空如也,沒了往日精明的神采,那不甘的神色還掛在微微翹起的嘴角上。   “冷衛指揮使,襄城伯李珍,護駕身隕,待一日重回京城,追封李珍為王!”朱祁鎮咬著牙心中憤恨。   城防司的人很快會來收拾殘局,李珍的屍首自然要先臺回王府收斂,幾個王府的護衛便進屋拆了床板,抱出了一床棉被,小心翼翼把李珍和那賊子分開,雖然斧頭砍下的傷口的血已經開始凝固,可緩緩淌下的鮮血,還是浸透了棉被,一滴一滴,打在沿路的地麵。   遼陽城內現在多的是和尚道士,接下來的幾日裡,發喪出殯的不知多少。王府也為李珍發了喪,以伯爵的禮儀,棺槨將運送回特林府,由北遷到此的家眷安葬。   這才送走了李珍的棺槨,院子裡的白幡還沒撤下,一個也是身穿喪服的大漢,直接就撞進了院子。   大門處幾個家仆連拉帶拽,也都沒能拖住。   “聽說著火那天晚上,是你們把我的店麵踹了,我是來找你們老爺賠錢的。”這漢子喪服麻衣,手上還執著一根哭喪棒,因為剛才那些家仆的糾纏,那棒上一些細碎的白紙散落,在院子裡隨風飄著。   “你是何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怎麼能這樣粗魯。”罵別人粗魯,這話從毛剛口中說出,讓朱祁鎮覺得有點不倫不類。   “我是青石大街賣酒的,那天夜晚城裡到處失火,我家娘子受亂匪驚嚇沒了,今日辦好喪事,我回到店裡才見到前後門都被踹爛,店裡麵所有酒壇和散碎銀錢都沒了。”   朱祁鎮這明白了,是當天晚上一路從街巷店麵破門而入,穿過四五家店麵房舍,才回到王府,這個賣酒的掌櫃現在是來討賠償來了。   “原來是這事,你看總共該賠你多少,我們照付。”朱祁鎮示意管家陳大準備銀錢,這陳大是李珍在府內的親隨,便提醒道:“這人便是那天李爵爺曾提到的,半個漢人,半個韃靼的酒鋪掌櫃。”   “哦,原來是這人。”當日在酒樓看到這掌櫃用金剛經的經義驅趕了一幫化緣的假和尚,朱棣還交待了李珍對這人多多關照,這事情朱祁鎮也是記得的,不過他不是當事人,印象自然並不深刻,所以這大漢的嗓門並沒有直接喚起朱祁鎮的記憶。   “這位掌櫃家逢巨變,我也深感同情,至於店麵的損失,當時也是為了盡快緝拿賊匪不得而為之,請掌櫃見諒。往日也聽聞掌櫃釀的酒遠近聞名,日後這王府用酒,也就往掌櫃店裡置辦吧,掌櫃你看怎樣?”   朱祁鎮說的一臉真誠,那大漢便也放下剛才要找茬發泄的火氣,拱拱手道:“我乃蠻哈謝過大人,隻是我老婆沒了,這也沒心思開什麼店,就想回去草原當個牧羊人算了。”   “你叫乃蠻哈,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好。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隻是半個韃靼人,而且現在草原上是瓦剌人說了算,你回去能當牧羊人嗎?我看你可能就直接被抓去兵營當苦力了。”朱祁鎮又在彰顯自己的口才,他想的是皇祖爺看上的人,既然上門了,就不能放走。   “我不懂這些,隻是覺得在這裡孤零零一人,沒有什麼意思了,你賠我錢,回到草原我就買一些牛羊過活。”五大三粗的乃蠻哈,神情有些呆滯,顯然還沒有從喪妻之痛中回過神來,而且原本就憨厚的性子,在這時候顯得更加倔強。   “我府裡還差一個會釀酒的,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先在這裡幫忙一段時間,待你真想回去草原的時候,我送你去!”蒙古人都喜歡這種好爽性子的人,朱祁鎮便投其所好,說話也不含糊,直接了當就是,你來就來,不來我送。   “你也別含糊了,咱們許多兄弟都在你那買的酒,現在這些兄弟有些也沒了,有些還在這府裡養傷,算是你的老主顧吧,留下來就當是幫個忙。”陳大捧著幾串銅錢,塞進乃蠻哈懷中,“這是賠你的錢,以後在府裡做事,也有月錢,啥時候賺夠了才去買牛羊。”   乃蠻哈性子也是耿直,被朱祁鎮幾人又捧又逗,架不住攻勢,便應承下來。一個腰圍可以比兩個毛剛的大漢,手腳也是粗壯,可卻沒有一些贅肉,朱祁鎮看到他走路的樣子,全然不是那種大腹便便的莽漢可比。   “說不定,這也是一員悍將啊。”   毛剛自從被新任監軍劉廣衡撤職後,一直以親王家將自居,除了朱祁鎮的號令,誰也指揮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