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符一行趕了半晚的路,終於在天亮時趕到了千乘城外。 千乘,是樂安郡的治所,也是劉義符的樂安郡王宮的所在地。城池不算大,也就是幾千戶人家,但很堅固,在這青州北部算是一個較為安全的所在了。 劉義符並不急於入城,而是在城外找了一座小山休息,等著蕭思話先入城。 接近巳時,一隊人馬的輪廓漸漸清晰。 王何道:“大王,您是否要看看蕭思話的虛實?” 離開向陽堡,王何還是喜歡正常稱呼,“堡主”這稱呼太土了點。 “是啊,我們現在是韜光養晦的時候,最好不要與朝廷有什麼沖突,不過這蕭思話今天的來意,恐怕不簡單!” “當然本王勇猛無敵,將士精銳善戰,塢堡固若金湯,那姓蕭的如果不識相……” 他正要繼續扯下去,隻見官道上塵土飛揚,一大隊人馬旌旗招展而來,至少三千人馬! 劉義符急忙改變話風:“不識相……呃,我們就潛龍在淵,蟄伏一下!” 他眼力很好,隻見一個穿著紅色大披風的年輕男子被簇擁著騎白馬前行,刺史儀仗全開,好不威風。 蕭思話年不到三十,麵似敷粉,氣質瀟灑。他不僅具備著超凡脫俗的貴族氣質,還有一種沉穩大方的風度。這種氣質是需要經過歲月沉澱和家族培養的。在這個時代,士族確實擁有著與眾不同的修養和氣度。 更為引人注目的是,蕭思話並未乘坐馬車,而是選擇了騎馬前行。這無疑突顯出他與老一輩政客的不同之處:年輕有為、果敢決斷、文武雙全! 劉義符看著蕭思話的排場,仿佛在看著前世那戴五道杠的總隊長在鏡頭前完美傲嬌。 還是指望三號吧! 王何也頗為驚訝,問道:“他好好的刺史帶這麼多人馬來,難道是朝廷要對您不利嗎?” 劉義符搖搖頭道:“應該隻是新練的兵拉出來給自己壯聲勢,他新上任總要給地方一些壓力,而且青州賊寇眾多,他必是得了兵符,還真是吃得開啊。” “不過,如果情形不對,得讓千乘城裡的部屬盡快撤離到向陽堡。” 劉義符又問王何:“樂安的郡守沒問題吧?” 王何笑道:“大王放心,那老貨家裡的母老虎是謝家的,我們已經用他外麵的相好抓住了他的把柄,他不會把我們塢堡和鹽場的事情的說出來。” 劉義符點點,看著已經在進城的蕭思話隊伍,吩咐道:“白破你在這裡等著接應,我和王何便衣入城。” 二人帶了幾個親隨很快尾隨著蕭思話的隊伍入了城,便直接從後門進了王府。 王何吩咐細作在夾墻裡探聽,記錄下蕭思話和三號的對話。而劉義符則開始推演一旦有危險時的撤退方案。 王府裡,也是有地道通向城外的,自己當初從建康帶出來的人,精銳被他帶到向陽堡,但大多數人還在這裡裝腔作勢。 可她怎麼辦? 她,自然是已經從皇後降格為樂安王妃的司馬王妃了。 雖然自己一年多以來花費了大量時間研究各種逃跑的策略,但一直未與王妃溝通過。 這個司馬王妃雖然名義上是大自己三歲的妻子,但兩人從來沒有親近過。 昏君劉義符的記憶顯示:她極度厭惡資金,而自己又不想被人管,特別是還大了三歲,有姐姐的壓迫感,更有一種令劉義符自慚形穢的高貴感,很隔離人。 然而,對於危難之際還跟隨的司馬王妃,後世穿越而來的他又有一種虧欠感。 徐羨之這幫老鬼,對於殺劉裕兒子,有執念的。為了穩固士族的權力,各種不要臉。如果蕭思話是接到指示行事的話,要逃也得給她安排個出路,這是基於現代文明人的責任心。 而對於美女的額外憐惜,則是出於人類對於美好事物的純潔感情。 思考中已經過了快一個時辰,王何笑嗬嗬地拿著寫滿了字的麻紙回來。 “大王,刺史走了,據說臉色很不好!這是他與三號的對話內容。” 蕭:思話履新青州刺史,特來拜見樂安王。 三號:哦,知道了,沒事你就走吧。 蕭:不知大王一向可好? 三號:好個屁啊,這地方窮死了,你當了州刺史之後給本王多送點好東西。 蕭:……樂安頗為富足,供養大王應該尚可…… 三號:你懂個屁,還是什麼世家出身,看看這裡的小娘皮膚那個又黃又糙,不通琴法,和建康差遠了!你下次來,記得送幾個建康的歌姬給本王,否則本王給我那個皇帝弟弟寫信告你虐待宗室,讓你馬上丟官…… 蕭思話此時走出了王府大門,手還在發抖。 “豎子如此無禮,竟為王乎!” 他作為政治新星、朝堂未來的中流砥柱,卻從未被如此輕慢過,心中一陣發塞! 但他體的養氣功夫也著實了得,吐了幾口氣便重新放鬆下來。 雖然無理,但如此糜爛的樂安王,不成威脅! 身邊長史候連此時問道:“刺史有何決斷?” 蕭思話淡淡道:“現在什麼也不用做了,樂安王糜爛荒淫,無礙大局!” 雖然看不起劉義符,但如果真要聽徐羨之的話做那險惡之事,恐怕會成為一生的汙點。 候連也鬆了口氣,卻又遞過來一張絹書,“樂安王雖無異像,但這樂安郡看來還盤踞了一條大魚啊……” 劉義符此刻也終於鬆了口氣,看來三號暫時把蕭思話給唬住了。 然而,在王府中廳,三號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他剛演完戲準備離開,卻被一個人堵住了去路。 一陣淡雅的香氣撲鼻而來,一個冷冽的女聲質問道:“你不是大王,你是誰? 一個身著淡藍色華服、頭挽高髻的絕色女子從外麵緩步走進來,她那高貴強大的氣場讓三號不敢正視。 然而,經過王何的特訓,他努力保持鎮定,回答道:“王妃,你這是怎麼了?本王無恙啊。” “胡說!你雖然和大王長相相似,也努力裝出他的紈絝樣兒,但你絕不是他!你骨子裡對其他人還是有畏懼!大王雖然混賬,但誰都不怕!” 三號的氣勢頓時被完全壓製,他以麵伏地跪了下來,一言不發。 “說!你究竟何人?真正的樂安王在哪裡?” 三號依然沉默不語。 “你再不說,我就叫護衛來打你板子了!” “慢……這都是我的意思。” 劉義符的聲音傳來,他高大英挺的身影出現在廳堂中。他的臉上略顯尷尬,因為剛才王妃的那句“混賬”讓他覺得有些失麵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三號如釋重負,趕忙起身離去。 司馬王妃閃目去看,隻覺得今天的劉義符大不相同。 雖然兩人一年都沒一起吃過一頓飯,但偶爾禮節上要碰麵,比如祭祖、過節等,都是要二人配合做過一場的。 劉義符昨日剛剛大破馬賊、收服將苗,信心爆棚,擋不住的豪邁氣質似乎都在影響著空氣的味道,對著王妃的目光不躲不閃。 王妃眼中的他,身高八尺,挺拔如鬆。一身青色軟甲短袍緊貼身軀,勾勒出虎背蜂腰的英勇氣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上,隱隱透露出男性的陽剛之美,古銅色皮膚在陽光下仿佛熠熠生輝。他那雙深邃有神的眼睛,正溫和地注視著自己,往昔的桀驁不馴已不見蹤影。 麵對擁有前朝皇室高貴血統、氣質出塵脫俗的司馬王妃,劉義符心中也不禁嘆息:前世的自己,真是有眼無珠,竟辜負了如此佳人。 “見過大王。”王妃聲音清冷,依然有著一種疏離感,“您似乎有很多事情,都瞞著妾身呢。” 往日,若她這般言語,劉義符早已被她的氣勢所懾,落荒而逃。但今日的他,已非吳下阿蒙。 劉義符深吸一口氣,思緒飛轉。這一兩年來的一切經歷如電影般在腦海中閃過,他下定了決心。 “本王確有難言之隱。”他聲音低沉而堅定,“但今日,是時候與王妃坦誠相待了。” 既然藏不住,那就敞開心扉吧。為了解決這個麻煩而辣手催花?放屁,特麼文明人做文明事!他要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去統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