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大堂,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劉義符之外,王何、白破、毛預之、傅正、王浩存、範道基、高行之、楊參謀之外,還有主管匠造的龐洪、主管水工的龐元二。在東方堡負責政務的主簿管恒剛好也在向陽堡,也剛好參加會議。 而最讓人關注的是,堡主夫人司馬茂英也來了,她是主管銀錢財務的,自然是要來的。 劉義符開門見山向管恒問道:“老管,你那邊在東方堡是負責從海路買料進貨的,現在還能買到多少銅鐵?” 管恒以前是北朝的衙吏,後來受不了胡人的欺壓,就衣冠南下。結果路上被洗劫成了流民,幸好有了劉義符的收容,成了主管東方堡建造和對外采辦物資的主簿。 管恒麵有憂色道:“不瞞各位,雖然我們有很多錢和黃金,但現在基本上也買不到物資了,因為……民間的基本被我們買光了!而索虜和朝廷剩下的鐵都是官營的,我們也買不走。” 主管匠造的龐洪是一個粗黑的矮漢子,他無奈道:“我們用鐵的地方太多:甲、大車、弓弩、兵器,連這塢堡角樓都大把用鐵,某就沒見過這麼奢侈的。拿這大車來說,一輛車就用鐵兩百斤,我們造了兩百多輛,就用掉了四五萬斤鐵,一千人的全甲也要五六萬斤鐵,還不算損耗……現在雖然給我們下達了建造任務,但缺口大約有十幾萬斤,更不要說黃銅了,唉!” 劉義符心裡很涼。小時候,好不容易從爸爸那裡要到五毛錢,可是棒棒糖攤子沒來,就這感覺。 劉義符有麵帶希望地轉向楊參謀道:“老楊,這大宋青州境內,我們是否還有地方能采鐵?” 楊參謀無奈地搖搖頭道:“按您的指示,我們在東萊、北海、膠東、長廣等地尋訪試采,目前隻有長廣似乎有點戲,但礦石品味有不高,所以……” 劉義符嘆了口氣道:“好吧,那你說說情報吧……” 楊參謀先把刺影衛打探來的消息講了一下。 刁雍的勢力在靠近臨淄的三十裡內,有兩座山作為重要據點。 一座名牛山,距離臨淄隻有十裡,是刁雍用來探查和扼守交通線的楔子,有守兵數百。 另外一座叫商山也叫黑鐵山,距離臨淄三十裡,有礦有倉庫!是刁雍的煉鐵工坊和物資中心,鐵、銅、金、糧食都有數個屯子存放,有守兵近千人,工匠兩千人,極有可能存有大量生鐵料! 刁雍在魯中整合培植勢力,而臨淄就是他的物資補給和交易中心,而那商山就是其物資中轉的核心所在。 劉義符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情報了,他不眼饞麼?但也頭疼。 這刁雍深諳兵法,在魯中根基極深,去爆他的老窩?這麼看不起古代的牛人?想想估計大家也沒信心出兵。才擴軍,哪能就盲目到直接挑戰天下英雄?謙虛點! 他故作不甘道:“大家看到了,刁雍老賊那邊確實好東西不少,可他勢力龐大……” 毛預之卻突然站了起來,大聲道:“即使這樣,堡主,呃,現在是總帥大人,也能帶我們把這貨收拾了,把東西拿過來,我們虎牢營還缺一百人的兵甲!” 劉義符怨毒地看了毛預之一眼,你特麼想去搶東西,自己領命出戰啊。 此時範道基那洪亮又帶著滄桑的聲音響起了:“總帥乃當世英雄,肅清那魯中群盜何足懼哉,我陷陣營兵甲尚缺……” 王浩存不甘示弱道:“總帥大仁大義堪比上古聖人,滅了刁賊,能讓我們這個冬天有能力收容更多的流民,功德必被後人銘記……” 劉義符享受著眾人吹捧帶給他的快意,他們的馬屁是真心的,但這些人是否過於樂觀了?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忽然響起,一向沉穩的傅正突然站起來道:“兵事兇險無比……” 劉義符吐了口氣,總算有個謹慎的了,但傅正下麵的話讓他瞪大了眼。 “但為了這青州萬千蒼生,吾等願追隨總帥,滅賊保民!” 好吧,說話大喘氣,有你的。 劉義符求助般看了看管恒道:“管先生,你覺得如何?” 管恒略一思考道:“屬下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講?” 劉義符有點緊張:“講!” 管恒道:“您曾經給我們說過一句話:能力有多大,責任有多重!小老兒雖然如今過得很好,但是也時常在噩夢中回到那流離失所的時候。我們守著塢堡一畝三分地十分富足,不應忘記了照拂天下黎民的大義!何況,如今也缺乏兵甲,完成擴軍迫在眉睫!這刁雍,近在臨淄,明通索虜禍害漢民,我們還在等什麼?” 劉義符一下子沒脾氣了,今天這幫人怎麼搞的,都打雞血了。上次在東方堡,給老管布置了無數的工作,小老兒不高興,他就說了一句“能力有多大……”來敷衍,結果被記住了。 這些人看不出都是好戰分子啊,似乎一個個看著自己的眼神,都帶著狂熱! 這種感覺,好像仿佛被架上了火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被眾人激昂的戰意給烤熱了! 王何此時也笑瞇瞇地說:“總帥他老人家天縱奇才,刁雍早該改名刁毛了!” 場內一片大笑,氣氛變得更加輕鬆。 劉義符卻笑不出來,都有些驕傲啊,他把目光看向了茂英。 “夫人,你不覺得出兵有風險嗎?” 茂英站起身來,坦然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妾身來了數日,但覺這樂安所為皆有君子坦蕩仁義之風。何為君子?知善惡,明是非,更以安天下黎庶為胸懷。總帥更是君子中的君子,妾身深以為榮!” 眾人一片叫好,把劉義符可臊了個大紅臉,但心中又頗為激動。 他愣愣地看著一本正經的茂英,心中評估著在茂英心中自己的地位,一股豪情在升騰而起。 劉義符當時就想拍板,不過他還是閃過一個心眼。 “範道基大哥,你守過虎牢,覺得我們這向陽堡比之虎牢如何?” 範道基站起施禮,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大家可能不知道胡人如何?” 範道基的刀疤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他緩緩道:“機動如風,狡猾如狐,殘忍如狼,戰意如火!” 王浩存有些好奇道:“道基大哥,請詳談一下胡人如何厲害。” “這麼說吧,北府兵之外,一個胡人可以單挑三四個漢兵,而騎上了馬之後,就是北府兵也不敢在沒有充分的準備下與敵野戰。” “那麼我們如果一直死守這塢堡呢?” 範道基擲地有聲地答道:“在大隊敵軍麵前,耗不過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