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是在場的人,就是劉義符也被嚇了一跳,向陽堡沒有這麼弱吧! 隨著倒吸涼氣的聲音呲呲響起,王浩存也疑惑道:“請道基大哥直言。” “首先,現在我們覺得能守住,但時間一長,就會發現很多想不到的地方。比如,我看堡內就沒有準備足夠的乾柴,雖然坐擁很多糧食,但守到第二個月可能就沒有柴生火做飯了!” 劉義符一拍腦門,這還真沒想到,守著糧食餓死,這感覺會很糟糕。 “其次,這區區四丈高的塢堡,就算是再加一丈,還是不夠隔離索虜的攻勢。虎牢關高八丈多,索虜都能用屍首鋪出一條路爬上去。更何況萬人可以一夜之間搭出一個更高的土堆,就可往城裡射箭、投石。” “再者,堡內多為新兵甚至都是流民操練出來的,隻要被圍時間稍微一長,軍心就會亂,戰鬥力就會下降。而索虜最擅長攻心,會抓來很多漢人來吆喝,甚至趕他們擋箭,到時候新兵連箭都射不出來。不是百戰精兵,輕易說死守實乃自取滅亡之道!” “更有,索虜兵甲器械之利,投石機、猛火油都不缺……” 範道基一條條說出來的,都是他過去十幾年軍旅生涯的心得體會,這說服力扛扛的。聽得劉義符都直冒冷汗,敢情自己折騰的這些東西,在索虜麵前不算什麼啊。 不過他還是要保持冷靜的態度,以安定人心。 劉義符有時真想立即搞出來火藥,來個大級別碾壓。那個一X二X三XX的配方,不難。然而,他很快就想到一個問題,如果炸藥泄露出去成了大路貨,那麼自己的塢堡不是全成扯淡的擺設了麼,所以貿然新開科技樹不可取。 火藥以後再說,現在必須依靠現有的力量來實現現在的目標。 此時,廳裡眾人在範道基的發言之後,陷入了短暫的沉寂,大家都感覺不是那麼安全了。 劉義符也並非完全不想出兵,隻是這個冬天他覺得還是可以茍茍,過去一年真太累了。就像高考前一個月,忽然根本不想學習了,總覺得還有日子。 劉義符沉吟道:“雖然如此,但魏國那邊剛剛也換了皇帝,索虜今冬大舉南下的可能性不大吧……” 他話剛說到這裡,忽然外麵有鈴響,楊參謀趕緊出門然後拿著一個竹筒進來。 他匆匆打開情報一看,一臉驚容,稟報道:“總帥,我們從建康買的糧在高密被扣了,從樂陵過來的新一批五百流民也被邊軍扣住了……” 劉義符猛地一拍,椅背直接被拍碎,臉色陰沉地可怕。 “蕭思話這王八羔子,開始整我們了!” 眾人先是一驚,然後齊聲道:“請總帥號令……” 劉義符此時火冒三丈,真想把什麼蕭思話、刁雍都抓過來揍個夠,他一咬牙道:“非是我等要生事,而是賊人一直惦記著我們。本帥怒了,必須出兵!” 毛預之叫道:“早該如此!” 劉義符一轉頭,似有深意道:“聚集一堂,把利與弊都說清楚,這樣叫統一思想。然後接下來一起行動,才配合得更好。爾等可明白?” 王浩存一臉的崇敬道:“原來是總帥有意考校我等,他心中早有計較了!” 毛預之不疼不癢地道:“早就給你們說,聽總帥的就是了。” 劉義符對這幫人也有點無語了,但一臉“你們現在才知道”的從容感卻把眾人唬得團團轉。 “好,我們本次出兵,其實就兩個意義,一是奪取六十萬斤生鐵之後,就能完成全部的擴軍計劃;二是刁雍這索虜遺賊丟失了這些物資,就失去了為禍青州的基礎,就算還可以召流民,也無法武裝起來。有甲和無甲的兵,戰力差距巨大!” “請總帥下令!” “楊參謀,那五百流民的事情,你先打探下,這事沒完……對於出兵,我們再具體商議下謀劃……” 茂英此時捂著嘴輕笑起來,在她眼中,劉義符還是一個略有孩子氣的大男孩,現在一群人圍著喊“總帥”,這場麵真是把她給逗樂了。 劉義符神色略有不自然,不過他很快恢復狀態,命人掛起了一副地圖。 他裝模作樣道:“要破刁雍,必先取牛山以保證交通線安全,這樣才能把物資運走……” 整整兩個時辰,眾人參謀的計劃是,奇兵得牛山之後,商山之敵去救,就在路上埋伏殲滅敵軍,同時另派奇兵突襲商山。之後在魯山與淄水官道攔截刁雍從魯山帶來的馬賊主力,為搬運商山物資贏得時間。 這計劃看起來像模像樣,劉義符頗為滿意,眾人連連稱贊。但他又略一思考,還是去找徐老頭。 “師傅,你看我這計劃是否有孫武之風?” “呸,漏洞無數,還不如趙括!” 劉義符如遭十萬點暴擊,怎麼獲得徐老頭的贊賞就這麼難,我特麼已經叫你“師傅”了! “好吧!老家夥,你且說說!” 劉義符一來氣,就變了稱呼了,有點生氣。 “第一,你奪了牛山,商山守敵就一定會來救援麼?你以為刁雍主力在商山?” “第二,你們靠陸路運輸如此多的物資,保守需要七八天時間,你們那幾百人要光明正大地擋住刁雍的救援,能擋幾天?你知道刁雍在魯中還有多少黨羽?” “第三,你們這麼折騰,臨淄的官軍沒辦法不出來,如果刁雍買通了郡司馬,你到時候就是腹背受敵了!” “第四,離開塢堡,你們戰力就是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那夜你是僥幸用具裝騎兵偷了雞而已……” “所以說,你們都是一群不懂兵法的小兒,還沐猴而冠,自封什麼‘總帥’,真是笑掉老夫大牙了,哈哈哈……” 劉義符先是氣得臉發青,但很快變得沮喪,還有一臉的冷汗,失落之情無法掩飾。 “師傅,教我!神奇的您,一定有奇謀!” “豎子,你剛才叫我‘老家夥’?” “‘老家夥’在我老家並非貶義,您要從積極的角度理解一切我的發言……” 劉義符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酒壺,放在案臺上。 “這是刺影衛從蘭陵帶來的一品春珍藏……” “特麼你這不孝徒,現在才給為師這好酒?” “您指點了我,就還有一壺!” “你這混賬東西……” 劉義符一臉通紅的從師傅房間出來之後,立即跑向楊參謀那裡,又是一夜密謀。 而在商山中一處典雅的院落中,一個中年男子也在寫信。他的頭埋得很低,長長的鷹鉤鼻子差點能戳在桌上的紙上。 “啟大魏皇帝陛下,臣刁雍自受命於圖謀青州以來,日夜不敢懈怠。如今,青州大勢盡在掌握,糧草、銅鐵齊備,各路軍備底細盡知。樂安郡內有塢堡名向陽,其反魏之心甚堅,囤積糧草無數,兵甲犀利……宜早謀之,上可補給大軍糧草,下可弱宋民抵抗之心,機不可失……” 這當然是刁雍,信送出後,他也出了口氣。 那晚在濁水河邊被向陽堡一頓狠揍,他復仇怒火從未減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