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雍此時躺在幕僚的環繞中,絕望而憤怒地發出嘶吼,讓兩軍都聽得清楚。 王何心頭卻是翻滾著歡騰,原來他的好大王曾經說得對,“殺戮讓男人更成熟”,此刻他回想起劉義符平時的作態,裝作義正嚴辭地指責刁雍:“刁雍老賊,你認賊作父,引索虜害漢人,作惡多端,厚顏無恥。今天你兒子是被你連累的。我樂安民衛軍兵精糧足,塢壁堅如磐石,總帥天下無敵,你們來進犯根本就是找死!哈哈哈!” 城上的堡兵也跟著哈哈大笑,高喊:“天下無敵!天下無敵!”這震耳欲聾的聲浪仿佛是對刁雍的諷刺,讓周圍上萬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向陽堡的眾軍士氣高漲,而刁家人馬和宋軍卻在對麵囂張的氣氛中感到壓抑。 王何目睹著塢壁上將士們情緒飆升,不禁暗自贊嘆,老東西真是毒辣至極!虐殺刁纂,不僅讓刁雍顏麵盡失、心如刀割,更讓堡兵堅定了有進無退的決心,士氣上則是一減一加。 心中對徐老頭的印象也隨之高大起來。隻是大王平時那些陰損的手段,真是不地道啊!這兩個師徒,看來是一路貨色! 刁雍此刻仿佛一下子之間蒼老了十歲,他以狠戾的眼神盯著塢壁上的王何,重新上馬而去。果然不久,東城上無數刁雍的人馬開始忙碌,他們拿出各種工具,如同發瘋一般挖掘起壕溝來!白破也趕到城墻,匆匆說:“南邊官軍也展開挖壕行動了,看樣子是打算把我們徹底困住,似乎是不想讓我們一個人逃脫。”王何環顧四周,苦笑著說:“而且,如果這壕溝夠深,那出城的密道估計也就廢了,隻好安心守住堡了。” 就在這時,一名堡兵急匆匆地跑來報告:“北邊塢壁,敵軍的土壘堆得很迅速,我方已開始還擊!” 王何與白破趕忙跑到東北角箭樓上觀察。 在對岸,賊人如蟻群一般,密集的盾牌陣列下,獨輪小車快速運送著沙土到河邊,堆積形成一座座高聳的土壘。同時,兩三百弓箭手在與塢堡上的火力進行激烈的對射,雙方的箭矢交織成密密麻麻的弧線,伴隨著呼嘯聲和破風聲,形成連綿不斷的驚心動魄的箭雨。 賊兵的意圖昭然若揭,他們迅速在清水河對岸築起高壘,距離百步,正好居高臨下,壓製向陽堡內的射手。一旦壘到足夠高度,他們就可以清晰地觀察向陽堡內的一舉一動。 而在向陽堡這一側,兩座箭樓和兩道馬墻上的八座神機連弩,再加上百餘名站在垛口後的堡兵,共同形成了密不透風的箭雨。即便對岸賊兵擺出了嚴密的盾牌陣,也無法擋住所有的箭雨,其中不乏有人中箭倒地。更有來自虎牢老兵的精妙指揮,他們采用拋射技巧,將不少正在推車的賊兵一一釘在地上。 神機連弩雖然不能在這距離直接貫穿木盾,但堡兵們在虎牢老兵指揮下巧妙地瞄準盾陣的薄弱點,每一波射擊都如雷霆般猛烈,讓賊兵防不勝防。 盡管地上已經有數十具屍體散落,鮮血染紅了土地,但賊兵在手持大刀的督戰隊的督促下保持著井然有序,順利掩護著土壘的建設。 對岸的刁家軍弓箭手也在密集還擊,但由於是下上射擊,力度相對不足,對向陽堡的堡兵構成威脅不大,隻造成了一些輕傷。 堡兵們雖然保持嚴陣以待,但每個人的眼神都透露著緊張。巨大的敵軍群在對岸密集成陣,這對於戰場新手來說,心理壓力難以避免。 盡管如此,他們毫不吝嗇地將全部力量投入射擊,箭雨如颶風肆虐,讓大地上沸騰的血液匯成了一幅戰鬥的畫卷。每一個堡兵都汗流浹背,呼吸急促,但這並未動搖他們堅定的戰意。 此刻,一個鬢角斑白的虎牢老兵挺身而出,臨危擔任北塢壁的指揮。他一聲令下,箭樓中兩座萬鈞弩床震天而響,巨大的箭矢直奔賊兵盾牌陣而去。瞬間,盾牌碎片和殘肢在空中翻飛,跟在後麵整齊排列的盾兵和弓箭手猶如被無情的力量摧毀的棋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萬鈞神弩之威,連木製大船都能一箭射沉。然而,它的缺陷在於裝填速度過慢,需要七八個人用絞盤轉動良久,才能再次上好箭。眨眼之間,賊兵已經迅速填補了損失,土壘的建設並未受到太大影響。 “真是人多勢眾啊。“王何和白破都心知肚明。 虎牢老兵們,此刻已經在箭樓的二層指揮著城墻上的具體戰鬥,兩人隻是在一旁觀察和學習。 白破思索片刻後,還是向正在指揮的虎牢老兵詢問:“需要從堡裡調遣戰兵來支援嗎?” 這個臉上留有刀疤,失去左臂的虎牢老兵答道:“不行,現在派兵過去會影響堡兵的士氣。必須等到危急的時刻,才能派援軍。在守城過程中,我們必須克服自身的困難,這樣才能堅持到最後。” 王何和白破都點了點頭,心中明白,過早行動可能導致在關鍵時刻力不從心。在這場守城戰中,堅持的關鍵不僅在於外部的敵軍,更在於守城者內心的堅定和自我超越。 賊兵的數量是超出想象的,而且果決不畏死。也就一盞茶時間,至少有近百賊兵被射死,多是被萬鈞神弩打破了盾牌陣而喪命,而傷的更是不計其數。 這虎牢老兵忽然驚詫道:“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沒上過戰場的堡兵,雖然幾個月前還是莊稼漢,但今天並不慌張,而且士氣很不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連我們都感覺很有信心。” 王何和白破都笑了,心有所感,望著中央望樓那麵飄揚的鷹巢旗笑道:“也許向陽堡就是這樣總是給人一種特殊的感覺吧,難怪總帥喜歡一直呆在堡裡。” 突然,箭樓的最頂層傳來一聲巨響,投石機開始啟動!然而,這次它發射的不是普通的石彈,而是裝滿十斤猛火油的火包! 火包砸在正在忙碌的賊兵中間,頃刻之間,黑色的火焰噴湧而起,有些賊兵頓時成了燃燒的火炬。緊接著,虎牢老兵點燃了數支火箭,射向火海,瞬間擴大了七八丈的火海,數十名賊兵慘嚎著倒地,火光中一片混亂。 有的賊兵想要撲滅身上的火,導致其他人也不幸沾上烈焰。有的賊兵則縱身投入清水河,試圖滅掉身上的火焰,瞬間引發了混亂。堡兵箭樓的另一角也發射了一顆火油彈,再次引燃了一片。 王何和白破心中歡喜,箭樓三層的投石機雖然射程隻有百步,但由於居高臨下,發射火油彈能夠形成有效的區域打擊,成功地遏製了敵人的築壘進程。 然而,賊兵絕非等閑之輩,麵對巨大的傷亡,他們依然頂著壓力,用土填平火源,繼續奮力築壘。 “尼瑪的,刁雍這狗賊,不把人命當命啊!”王何驚駭道。 白破卻不冷不淡地說:“誰讓你不把他兒子的命當命。” 王何一陣無語,評估道:“按這個速度,賊人要把壘堆到四丈高,還要有一陣子,就看他們願意死多少人,我們回頭去問徐老頭怎麼辦。” 這時又是一陣號角響起,東城!